第6章 甜枣与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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癞皮那两间破土坯房,彻底换了主人。角落那张破木桌,成了最“神圣”的地方——一个简陋却不容侵犯的供台。豁口粗陶碗里,每天都会更换“供奉”。
不再是珍贵的肉食,而是蛇、鼠、虫、蚁,甚至偶尔一两只瘦小的麻雀。这些东西,都由赖皮负责“进贡”。
赖皮的日子,过得比狗还不如。他成了王幽的奴隶,一个被恐惧和那个血手印牢牢钉死的影子。
每天天不亮就被踹起来,去田埂、沟渠、草垛里翻找那些阴暗角落里的活物。起初,看到蛇他吓得腿软,抓老鼠恶心呕吐。但王幽不需要解释,只需要结果。
骨片散发的冰冷气息,或者王幽那毫无情绪的眼神扫过来,都足以让赖皮像被鞭子抽中一样,硬着头皮扑上去。
“供……供奉……”赖皮抖着手,将一只还在挣扎扭动的粗大黑蜈蚣放进破碗里,声音带着哭腔。
碗里的蜈蚣几乎瞬间僵首,身上的油亮光泽迅速黯淡,化作一截干瘪的躯壳。,天`禧-晓^说+徃~ .唔?错?内¢容-供台上那块野狗骨片,颜色似乎比一个月前更深了些,不再是纯粹的惨白,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暗沉。
一股微弱的满足感传递出来,同时,王幽感觉贴着骨片放置处的胸口皮肤,那股持续的阴寒汲取感稍稍减弱了一瞬。
这就是“甜枣”。
用赖皮抓来的低劣“血食”,换取骨片短暂的“满足”和对自身阳气汲取的略微“克制”。
王幽深知,对骨片里的东西,不能一味强压,得像熬鹰一样,打一棒子,偶尔也得给点甜头,让它知道“听话”就有“吃的”,哪怕只是些虫子老鼠。
至于赖皮本人?王幽只需要他活着,当一个听话的工具。他吃的是赖皮以前积攒的、少得可怜的粗粮,睡的是屋里唯一的土炕。
赖皮?蜷在冰冷的灶台边,像条看门的癞皮狗。
身体的变化是明显的。有了相对固定的栖身之所(虽然破败),有了勉强填饱肚子的食物(虽然粗糙),王幽原本瘦骨嶙峋的身体像吸了水的干草,慢慢鼓胀起来一些。-m¢a-n′k?a.n?s?h-u^.`c/o,m′
脸上有了点肉,胳膊腿也结实了不少。一个月前杀二狗时的狠劲还在,但裹在这副稍稍壮实了些的皮囊下,反而更添几分内敛的凶悍。
最大的变化,来自“干活”。
有了骨片里那东西的“辅助”,偷鸡摸狗变得前所未有的“顺利”。
村东头张寡妇家那只最凶的大公鸡,以前王幽靠近三丈远它就炸毛报警。
现在?王幽大白天从鸡窝旁走过,那只鸡就像瞎了一样,自顾自地啄食。王幽伸手进去,轻松就摸走了两个温热的鸡蛋。整个过程,张寡妇就在院子里晾衣服,愣是没往鸡窝这边看一眼。
李屠户挂在后院房檐下风干的腊肉,香气诱人。以前有两条凶恶的土狗守着,靠近都难。王幽揣着骨片,在院墙外转悠。
意念微动,一股无形的阴冷波动散开。墙内两条狗突然对着空无一物的墙角狂吠起来,夹着尾巴,惊恐地后退,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王幽则像狸猫一样翻过矮墙,割下一大块油亮的腊肉,扬长而去。两条狗还在对着墙角龇牙咧嘴,浑然不觉。
甚至,他还能“借”点小钱。路过村口小酒馆,醉醺醺的王老三敞着怀,鼓囊囊的钱袋子就挂在腰间,随着他摇摇晃晃。
王幽与他擦肩而过,骨片微震。王老三只觉得腰间一痒,像被蚊子叮了一口,下意识挠了挠,浑然不知钱袋己经落入了王幽的袖中。
便利!前所未有的便利!
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打开了一条无形的缝隙。只要他想,总能找到办法从那些缝隙里抠出点东西来,填饱自己的肚子,丰富自己的口袋。
赖皮抓来的蛇虫鼠蚁保证了骨片的基本“需求”,而偷来的鸡鸭鱼肉则让王幽的身体迅速恢复着元气。
但,如影随形的,是那股阴寒。
它从未真正离开过。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在他的脊柱上,无时无刻不在缓慢地、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体里的那点“活气”。
吃饱了,身体暖了,这股阴寒就显得格外刺骨。尤其是夜里,躺在土炕上,明明盖着破被,却感觉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凉气,手脚总是冰凉的。
他的脸色,在吃饱后虽然不再蜡黄,却始终透着一股不健康的青白。眼底深处,总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阴翳。
力气是大了,身体是壮了,但那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活力”,却在被一点点抽走。
王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种变化。他看着供台上那块颜色愈发暗沉、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骨片,眼神复杂。
是工具,也是枷锁。
带来便利,也带来侵蚀。
他利用它掠夺,它也在利用他存活,并索取更多。
王幽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感受着指尖的冰凉。他走到供台前,看着碗里
赖皮刚放进去、还在徒劳蹬腿的一只大黑甲虫。
他伸出手指,在甲虫背上轻轻一点。
一股微弱的吸力从骨片传来,甲虫瞬间僵死干瘪。
“还不够。”王幽对着骨片,低声自语,声音在空荡的破屋里显得格外冰冷。
赖皮缩在灶台边,听到这句话,身体猛地一颤,把头埋得更低了。他知道,明天,他得去抓更多、更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