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凶车
夏末的黄昏,夕阳像打翻的番茄酱,将整个山村染得血红。_删′8*墈+书~罔¢ ,免~费·越\读¨徐大头蹲在村口的老槐树下,粗糙的手指不停摩挲着那辆刚买来的二手三轮摩托车,黝黑的脸上堆满得意的笑容。
"咋样?一千块钱,这成色,这马力,捡着大便宜了!"徐大头拍了拍车座,金属的闷响在寂静的村口格外刺耳。
周小美站在一旁,双手抱胸,眉头拧成了疙瘩。她三十出头,身材丰腴,是村里出了名的泼辣媳妇。"便宜?我看你是脑子被驴踢了!"她啐了一口,"这车出过人命,你当老娘不知道?"
徐大头嘿嘿一笑,起身一把搂住媳妇的腰:"怕啥?死人还能比活人厉害?再说了,咱村谁家没点邪乎事?老张家那口井不也淹死过人,现在不照样打水喝?"
周小美被他摸得身子发软,嘴上却不饶人:"滚犊子!你那爪子往哪摸呢?晚上再收拾你!"她拍开丈夫的手,又瞥了眼那辆三轮车。车漆斑驳,后斗的铁皮上隐约可见几道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没擦干净的血渍。
"这车..."周小美刚想说什么,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徐大头没注意妻子的异样,己经兴冲冲地跨上摩托车,拧动钥匙。发动机发出刺耳的轰鸣,像垂死野兽的嘶吼。"上来!带你兜一圈!"
周小美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上了后座。车子启动的瞬间,她感觉后背一凉,仿佛有人贴了上来。回头一看,空空如也。
"坐稳了!"徐大头猛踩油门,三轮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周小美惊叫一声,死死抱住丈夫的腰。风吹得她睁不开眼,耳边除了发动机的轰鸣,似乎还有若有若无的呜咽声。
那天晚上,周小美做了个噩梦。梦里她坐在三轮车的后座,车子行驶在一条漆黑的路上。后斗里蹲着个黑影,看不清脸,只看见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她想叫徐大头停车,却发现驾驶座上根本没人,车子自己在行驶...
"啊!"周小美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睡衣。窗外,月光惨白,院子里那辆三轮车静静地停着,车灯却诡异地亮着,像两只发光的眼睛。
"咋了?"徐大头被惊醒,迷迷糊糊地问。
"车灯...车灯自己亮了..."周小美颤抖着指向窗外。
徐大头揉了揉眼睛,看向院子:"胡说八道,黑灯瞎火的,哪亮了?"
周小美再看向窗外,车灯确实灭了。\鸿!特+晓*税~蛧′ _蕪\错~内′容¨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她躺回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窗外窥视。
第二天一早,徐大头就骑着新车去镇上拉货。周小美在家做饭,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她放下菜刀,走到窗前,看见三轮车的后斗无缘无故地翻了下来,像是有人从上面跳下来一样。
"见鬼了..."周小美嘀咕着,心里发毛。她壮着胆子走到院子里,绕着车子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正当她转身要回屋时,突然听到后斗里传来一声怪响,像头骨碎裂一样。
周小美吓得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她头也不敢回,跌跌撞撞地跑回屋里,把门死死关上。
傍晚徐大头回来,周小美把白天的事告诉了他。徐大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风吹的呗,你咋跟个老娘们似的疑神疑鬼?"
"你妈才是老娘们!"周小美气得拧他耳朵,"这车肯定有问题,赶紧退了!"
"退个屁!"徐大头疼得龇牙咧嘴,"钱都给了,退给谁去?再说了,这车拉货多带劲,一趟能多挣五十块呢!"
周小美拗不过丈夫,只能作罢。但接下来的日子,怪事越来越多。
有时候半夜车灯会突然亮起,发动机无缘无故地轰鸣;有时候明明没装货,车子却沉得推不动;最可怕的是,周小美总感觉后座坐着个人,回头却什么也没有,徐大头也有些慌了。
一个月后的晚上,徐大头喝醉了酒,摇摇晃晃地骑着三轮车回家。半路上,他感觉后座一沉,像是有人坐了上来。借着酒劲,他回头骂道:"哪个王八蛋蹭老子的车?"
后座空空如也,但车把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右猛转,三轮车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水沟里。徐大头摔得鼻青脸肿,酒也醒了大半。他挣扎着爬出水沟,发现车子竟然自己发动了,发动机"突突"地响着,车轮空转,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操你大爷的!"徐大头骂骂咧咧地爬上车,想把它开出水沟。就在这时,他清晰地感觉到有双冰冷的手从后面掐住了他的脖子...
"啊!"徐大头惨叫一声,拼命挣扎,那双手却越掐越紧。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脖子上的压力突然消失了。徐大头喘着粗气,连滚带爬地跑回家,连车都不要了。
周小美看到丈夫狼狈的样子,又惊又怒:"我说什么来着?那车就是邪门!"
第二天天亮,徐大头叫了几个哥们去把车拖了回来。\幻~想`姬? _无~错^内?容!车子除了沾满泥水,一点损伤都没有。但从此以后,夫
妻俩再也不敢骑它了。
他们把车锁在院子角落,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然而灵异现象并没有停止。深夜,院子里经常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油布会无缘无故地被掀开;更可怕的是,他们开始做同样的噩梦——一个看不清脸的人影站在床边,用沙哑的声音重复着:"带我回家..."
徐大头的母亲跟他弟弟生活,从镇上回来来看望他们,听说了这些事,脸色大变:"造孽啊!你们这是招惹了横死鬼!"
"那咋办?"周小美吓得首哆嗦。
老太太想了想:"听说李家村来了个苦行僧,道行高深,专门超度亡魂。你们赶紧去请来看看。"
夫妻俩不敢耽搁,立刻动身前往李家村。路上,周小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着他们,回头却什么也看不见。
到了李家村,他们打听到苦行僧住在村东头的破庙里。当他们赶到时,苦行僧己经收拾好行囊,正准备离开。
"大师留步!"徐大头连忙上前行礼。
苦行僧转过身来。他是个瘦削的老人,皮肤黝黑,皱纹像干涸的河床一样纵横交错。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黑得发亮,仿佛能看透人心。
"何事?"苦行僧的声音沙哑低沉。
徐大头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苦行僧听完,叹了口气:"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亡魂不得超生,自然纠缠不休。"
"求大师救救我们!"周小美扑通一声跪下,眼泪首流。
苦行僧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带我去看看那辆车吧。"
回到家中,苦行僧绕着盖着油布的三轮车转了三圈,突然伸手掀开油布。阳光下,车子锈迹斑斑,后斗上那些暗红色的痕迹格外刺眼。
"此车曾压死一人,亡魂附于车上,不得超脱。"苦行僧沉声道,"需带我去事发之地,做场法事,超度亡魂。"
"事发之地?"徐大头一愣,"听说是在百里外的盘山公路上..."
"正好。"苦行僧点头,"你们需骑此车载我前往。"
"什么?"周小美尖叫起来,"还骑这鬼车?不行!绝对不行!"
苦行僧目光如炬:"解铃还须系铃人。不敢面对,如何化解?"
徐大头气急败坏,扇了他老婆一巴掌:"大师不辞辛劳来解救我们,你个臭狗屎婆娘别他妈添乱!"
大师看了一眼两人,没说话,只摇摇头让他们准备香烛纸钱。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出发了。徐大头驾驶,周小美坐在旁边,苦行僧盘腿坐在后斗。奇怪的是,车子比平时沉重许多,像是载了千斤重物。
出村不久,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乌云压顶,却没有下雨的意思。山路崎岖,三轮车颠簸前行,发动机的声音时断时续,像垂死之人的喘息。
"妈的,这破车..."徐大头额头冒汗,使劲拧着油门。
周小美紧紧抓着丈夫的衣服,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对着她吹气。她不敢回头,只能死死盯着前方的路。
路过一片坟地时,车灯突然自己亮了起来,发动机发出刺耳的尖啸。苦行僧闭目诵经,手中佛珠快速转动。
"大师,这..."徐大头声音发抖。
"专心开车。"苦行僧眼睛都没睁,"莫要被外物干扰。"
车子继续前行,天色越来越暗。明明是正午时分,却黑得像深夜。路两旁的树影婆娑,仿佛无数手臂在挥舞。
突然,后斗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跳了上来。车子猛地一沉,差点失控。
"啊!"周小美尖叫一声,扑进丈夫怀里。
苦行僧依然闭目诵经,只是声音大了些。后斗又传来几声闷响,像是有人在上面走动。车子开始左右摇晃,徐大头拼命把住方向,冷汗浸透了后背。
"阿弥陀佛..."苦行僧突然高宣佛号,从怀中掏出一把米,撒向空中。说来也怪,那些米粒在半空中停住了,然后像被什么东西接住一样,一颗颗消失不见。
车子顿时轻快了许多,发动机的声音也变得平稳。天空透出一线光亮,周围的阴森气息减轻了不少。
"快到了。"苦行僧终于睁开眼睛,"前面拐弯处就是事发之地。"
徐大头战战兢兢地转过一个急弯,眼前出现了一段陡峭的下坡路。路边立着一个歪斜的木质十字架,上面缠着己经褪色的红布条——这是民间为横死者立的标记。
苦行僧示意停车。三人下车后,他让徐大头和周小美站在一旁,自己则在那十字架前摆开香烛纸钱,开始做法事。
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烛火摇曳不定。苦行僧的诵经声与风声交织,形成一种诡异的旋律。纸钱在空中飞舞,有些还没烧尽就被吹走了。
突然,三轮车自己发动了,车灯大亮,发动机轰鸣着,像是愤怒的咆哮。苦行僧不为所动,继续诵经,声音越来越大。
周小美双腿发软,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内侧流下,还夹杂着恶臭——她吓得失禁了。徐大头也好不到哪去,牙齿打架的声音几米外都能听
见还强装镇定。
法事进行了约莫一个小时。期间,三轮车数次试图冲向三人,却在距离苦行僧一米远的地方像撞到无形墙壁一样停下。周围的温度时高时低,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入蒸笼。
终于,苦行僧停止了诵经。他站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好了,亡魂己经超度。"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三轮车突然熄火,车灯也灭了。风停了,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落下来。
"这...这就完了?"徐大头不敢相信。
苦行僧点点头:"因果己了,你们可以安心使用这辆车了。"
回程的路上,车子果然轻快平稳,再也没有任何异常。徐大头和周小美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到家后,夫妻俩千恩万谢,拿出5000块钱酬谢苦行僧。老人却摇摇头:"出家人不贪钱财。若真要谢,给我一碗米即可。"
周小美连忙盛了满满一袋白米奉上。苦行僧接过米,从中抓出一把撒向三轮车,剩下的装入自己的布袋,转身离去。
夫妻俩站在门口,看着苦行僧的背影消失在村口,不自觉流出了眼泪。夕阳西下,给整个村子镀上一层金色。
"这车...真没问题了?"周小美小声问。
徐大头挠挠头:"大师说没问题,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那你还敢骑?"
徐大头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骑个屁!明天我就把它扔到深山老林里去,再买辆新的!"
周小美也笑了,这是一个月来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算你还有点脑子。"
第二天,徐大头果然叫了几个哥们壮胆,把那辆三轮车开到到了几十里外的深山,扔在一个废弃的矿洞里。回村后,他咬牙买了辆崭新的三轮摩托车,虽然贵了不少,但心里踏实。
从此,灵异现象再也没有出现过。夫妻俩的生活恢复了平静,只是偶尔夜深人静时,周小美还会想起那段可怕的经历,然后紧紧抱住熟睡的丈夫,听着他响亮的鼾声,才能安心入睡。
至于那辆被丢弃的三轮车,有人说曾在深山里听到过发动机的轰鸣声,也有人说看到一辆无人驾驶的三轮车在月光下飞驰...但这些,都只是传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