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流产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无数透明的蠕虫在爬行。.微¨趣-暁·税, ¨嶵¢辛.漳,劫.更_鑫·快+王雪盯着验孕棒上那两道鲜红的杠,手指不自觉地颤抖。窗外一道闪电劈过,将她的脸映得惨白。她摸出手机,拨通了张峰的电话。
"我怀孕了。"她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打火机咔嗒一声。"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张峰吐出一口烟,语气就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王雪握紧了验孕棒,塑料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她想起上周张峰醉酒后压在她身上时说的话:"要是怀上了就打掉,我现在可养不起孩子。"当时她以为只是醉话,现在才明白那是认真的。
第二天,妇科医院的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消毒水的气味刺得王雪眼睛发酸,她盯着墙上"无痛人流"的广告,上面的女模特笑得像朵假花。张峰坐在旁边玩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得飞快。
"王雪!"护士探出头喊她的名字。
张峰这才收起手机,敷衍地拍了拍她的肩:"去吧,很快的。"
手术室的灯白得刺眼。王雪躺在冰冷的金属台上,听见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麻醉药注入静脉的瞬间,她恍惚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墙角,浑身青紫。
醒来时,下腹传来阵阵钝痛。张峰扶她到休息室,递来一杯温水。"医生说休息两周就能同房了。"他凑到她耳边,热气喷在耳垂上,"我憋不住了。"
王雪突然觉得恶心,推开他的手。窗外又下雨了,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抓挠。
当晚,王雪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血泊中。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爬向她,脐带拖在地上,发出湿漉漉的声响。e`z^小+说¢罔* ′首¢发~她尖叫着醒来,发现床单湿了一片——不是血,是汗。
"怎么了?"张峰翻了个身,语气不耐烦。
"做了个噩梦。"王雪喘着气说。
张峰哼了一声,把被子全卷到自己那边。王雪蜷缩在床沿,听见窗外传来微弱的哭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她告诉自己那是野猫。
第二天清晨,浴室镜子上布满水雾。王雪擦去雾气,突然看见镜中自己的腹部诡异地蠕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她惊恐地低头,平坦的小腹却毫无异样。再抬头时,镜面上用血写着两个字:"妈妈"。
"张峰!"她尖叫着冲出浴室。
张峰正在煎鸡蛋,头也不回:"大清早鬼叫什么?"
"镜子上有血字!"王雪颤抖着指向浴室。
张峰不耐烦地走过去,推开门:"哪有什么血字?你眼花了。"他指着光洁的镜面,"是不是流产后遗症?听说女人流产后都会神经兮兮的。"
王雪盯着镜子,上面确实什么都没有。但当她凑近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那天晚上,张峰不顾她的抗拒硬要行房。王雪忍着疼痛,听见床头传来细微的啃咬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磨牙。她转头看去,一只青紫色的小手正从床底缓缓伸出。
"有东西在床下!"她推开张峰。
张峰咒骂一声,掀开垫子——只有几团灰尘。"你他妈有病吧?"他提上裤子,摔门去了客厅。
王雪缩在被子里,听见衣柜里传出婴儿的咯咯笑声。她死死闭着眼睛,首到天亮。
一周后,王雪在厨房做饭时,冰箱突然发出"咚"的一声。+j-i/n·c?h_e.n^g*h,b·g\c′.\c*o^m!她打开门,发现原本放鸡蛋的格子里躺着一个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胎儿标本,脐带上挂着她和张峰的名字标签。她尖叫着后退,撞翻了锅具。
"又怎么了?"张峰从客厅跑来,看见地上一片狼藉,"你他妈能不能别整天一惊一乍的?"
王雪指着冰箱,嘴唇发抖:"那里有...有..."
张峰拉开冰箱门:"有什么?就几瓶啤酒。"他拿出一罐拉开,泡沫喷溅出来,"我看你需要看心理医生。"
王雪鼓起勇气看向冰箱——确实只有啤酒和剩菜。但当她弯腰收拾打翻的锅时,一滴冰冷的液体落在她后颈上。她抬头,天花板上渗出暗红的血珠,慢慢聚集成一张婴儿的脸。
她终于确信,有什么东西跟着她回来了。
那天夜里,王雪被一阵吮吸声惊醒。月光下,张峰背对着她坐在床边,肩膀有规律地耸动。她轻轻唤他的名字,没有回应。当她伸手碰他时,张峰猛地转身——他嘴里含着一只青紫色的婴儿手臂,鲜血顺着下巴滴落。
王雪尖叫着开灯,却看见张峰只是含着根香蕉。"你梦游啊?"他含糊不清地说,把香蕉皮扔进垃圾桶。
第二天,王雪偷偷去了寺庙。和尚听完她的描述,摇头叹息:"婴灵最是怨毒,尤其是被亲生父母所害的。"他给了王雪一道符,"回去贴在床头,或许能保你几日平安。"
王雪把符藏在钱包里,回家时发现张峰正在翻她的手机。"你干嘛?"她抢回手机。
"看看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张峰冷笑,"最
近总往外面跑,是不是找野男人去了?"
王雪没说话,默默把符贴在床头。当晚,婴儿的哭声果然消失了。但半夜她起夜时,发现符咒被撕得粉碎,散落在马桶里,水染成了淡红色。
浴室镜子上又出现了血字:"妈妈不要我"。王雪疯狂地擦拭,血字却越来越多,最后整面镜子都被"妈妈"两个字覆盖。她跌坐在地,听见浴缸下水口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管道里爬上来。
王雪逃回卧室,发现张峰睡得死沉。她摇醒他:"这房子有问题!我们搬家吧!"
张峰一拳打在她的胸上:"大半夜发什么疯?"他指着她的鼻子,"我明天还要上班,再吵就滚出去睡!"
王雪捂着胸,听见婴儿的笑声从张峰肚子里传来。她惊恐地看着他的腹部诡异地隆起又平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腾。
第二天,王雪突然想起什么,趁张峰上班时翻了他的抽屉。在一堆色情杂志下面,她发现了几张堕胎证明——不同女人的名字,同一个签字医生。最下面压着一本病历,记录着张峰患有性病却从未告诉她。
王雪瘫坐在地,胃里翻江倒海。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张峰坚持要她流产——不是养不起孩子,是怕孩子生下来畸形。而跟着她的婴灵,或许不是他们的孩子。
当晚,张峰醉醺醺地回来,身上沾着廉价香水味。他扑到王雪身上,王雪一把推开他。张峰恼羞成怒,撕扯她的睡衣:"装什么清高?你下面早就被我玩烂了..."
王雪奋力挣扎时,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剧烈摇晃。一个黑影从灯上跳下来,落在张峰背上。王雪看清了那是什么——一个浑身青紫的婴儿,眼睛是两个黑洞,正用尖利的牙齿啃咬张峰的后颈。
"什么东西?"张峰伸手去抓,却只抓到自己的血。他惊恐地看着满手鲜血,而王雪看见的却是婴儿在他背上蠕动,脐带缠绕着他的脖子。
"滚开!"张峰疯狂地拍打自己的背,冲进浴室。王雪听见镜面破碎的声音,然后是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鼓起勇气走到浴室门口,看见张峰跪在满地的镜子碎片中,双手抓着脸。"它们在镜子里!"他尖叫道,"所有我弄掉的孩子都在镜子里!它们要爬出来了!"
王雪后退几步,看见每个碎片里都有一个不同的婴儿,正用血红的眼睛盯着张峰。其中一个特别小的,长着和她一样的眼睛。
警察破门而入时,张峰正用镜子碎片割自己下身。"它们在吃我!"他歇斯底里地哭喊,"从我下面钻进去了!"
救护车带走了浑身是血的张峰。王雪收拾行李时,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湿漉漉的胎儿模型,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妈妈。"
她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开始决堤。
一年后,王雪在另一座城市嫁给了相亲认识的老实人。婚礼那天,她恍惚听见婴儿的笑声从宾客中传来。当她抛捧花时,花束在空中突然散开,花瓣落地组成了一个婴儿的轮廓,转瞬即逝。
丈夫对她很好,从不问她的过去。但那次目睹张峰自残给她留下了很大阴影,每次同房时,王雪总感觉有细微的啃咬声从床底传来。
至于张峰,他在精神病院的墙上用粪便画满了婴儿的脸。医护人员说,他每天半夜都会尖叫:"它们从我下面爬出来了!"然后拼命抓挠自己的下体,首到鲜血淋漓。
雨水依旧敲打着窗玻璃,像无数透明的小手在抓挠。王雪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那里曾经有过一个生命。有时她会想,如果当初留下那个孩子,现在应该会跑会跳了吧?
但人生没有如果,就是这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