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1章 胜关公卖武器

胜关公搞出来的动静立刻吸引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看~书?君` .嶵′鑫¢璋\节_更\辛?筷?好奇的、贪婪的、警惕的……各种眼神交织过来。

胜关公叉着腰,环视一圈,对着满屋子人抱了个罗圈揖,脸上带着江湖气的笑容:“各位老少爷们儿,‘亮个盘口’(露点货)!道上‘捡了点柴火棍子’(弄了些武器),成色还凑合。有哪位朋友看得上眼、用得着的,只管开价!”他嗓门洪亮,震得房梁上的灰都簌簌往下掉。

“嚯!”

店里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和议论。

“捡的?这他妈是端了哪个绺子的‘库底子’(老窝)吧?”

“这是一伙绺子能够存下的吗?明显是好几路绺子的老底子了!”

“好家伙!真敢往外摆啊!”

大车店里面这些老客们几句话就猜出了胜关公的来头:这段时间能够清了几路绺子老底子的,除了黑龙山那伙绺子还有谁?

堆在地上的武器五花八门,活脱脱一个乱世兵器铺:

长枪: 汉阳造那标志性的圆筒护木、鬼子三八式细长的枪身和刺刀座、英国佬李-恩菲尔德步枪的短粗利落、法国勒贝尔的老古董样儿,还有好几杆土作坊敲出来的“单打一”、“老套筒”,枪管锈迹斑斑。

短家伙: 盒子炮(毛瑟C96)那大机头张着、小巧玲珑的勃朗宁、转轮手枪闪着蓝光、“王八盒子”(南部十西年式),甚至还有自制的吓唬人的“独撅”、“双响炮”。

喷子(猎枪): 单管、双管的土造大口径家伙,一看就是打野猪狍子的。

冷青子: 东洋武士刀寒光闪闪、鬼头大刀片子厚重慑人、短刀匕首透着阴狠、红缨枪的尖利铁枪头散落着……

这阵仗!谁要是真信了这是“捡来的”,那脑袋瓜子怕不是被门挤过!

这些武器被重重掼在靠近门口的空地上,激起一片尘土。*珊¢叭/墈¢书,惘+ ′勉·沸/岳`独?

胜关公解下大氅随手扔给身后的一个崽子,露出里面紧束的棉袄和腰间鼓囊囊的家伙(枪套)。

他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大堂,声如洪钟地笑道:“嗬!今儿个‘西海居’够热闹啊!掌柜的,来几碗热乎羊杂汤,多放辣子!再切二斤酱牛肉!”

这阵势,这气场,瞬间镇住了全场。短暂的寂静后,窃窃私语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好家伙,顶货呀!”

五当家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烧刀子。

火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暖意升腾。他先来大车店是当伏兵的,没有想到胜关公这么猛,把这段时间的缴获这么敞开了卖。

浓烈的铁锈味、机油味混合着火药残留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店内的其他气味。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笼罩了整个“西海居”。

短暂的死寂后,胜关公一脚踩在旁边一条长凳上,大手一挥,声振屋瓦:“都甭愣着了!爷们儿今儿个开张,‘捡’了点‘烧火棍子’,堆家里占地方!谁看得上眼,价钱好商量!”

他再次强调这是捡来的,要出掉。

“捡来的?”角落里那个一首闭目的说书先生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驼背的老猎户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那两个沉默汉子对视一眼,身体微微前倾。

一个穿着羊皮袄子、戴着狗皮帽子的精瘦汉子率先站起身。他走到武器堆前,也不说话,蹲下身仔细扒拉起来。

手指在冰冷的钢铁上划过,掂量着分量,“咔嚓”、“哗啦”地检查枪栓机件是否顺畅、刀身有无崩口。

最终,他挑出了五支成色相对较好的汉阳造和三八式,还有两把盒子炮。?h′u?l,i*a?n¢w^x,.\c?o_m+

然后,他把右手朝胜关公伸了过去——袖口对着袖口。

“袖里吞金”!

道上谈价的规矩!

两人的手迅速缩进宽大的棉袄袖笼里。只见袖子外面微微鼓动、手指在里面飞快地比画着数字形状(捏七撇八勾九挠六)。

外人根本看不出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数儿,只能从两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猜测一二。

胜关公浓眉时而微蹙,时而舒展;那精瘦汉子眼神闪烁不定。袖笼里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激烈交锋。

“这个数?”

“‘水头’(价格)太深!”

“兄弟,货色在这儿摆着!‘响儿脆’,‘码子足’(子弹多),保你‘顶硬’(好用可靠)!”

“再让点?道上规矩,‘见面劈一半’?”

一番无声的较量后,袖子里的手分开了。

“成交!”胜关公哈哈一笑,声震屋瓦,“兄弟爽快!是条汉子!‘现水儿’(现金)还是‘黄鱼儿’(金条)?”

精瘦汉子也不含糊:“一半‘袁大头’,成色足;另一半,‘老头票’(关东票),新崭崭的!”

“行!”胜关公大手一挥,“给这位兄弟包好喽!”

他身后一个崽子立刻上

前,麻利地用破布将那几件武器裹起来。

有了这第一单生意开张,店里压抑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又有几个人围了上去挑选。

“这把‘喷子’(猎枪)咋卖?”

“‘王八盒子’,小巧,‘防身顶硬’不?”一个穿着绸缎马甲、像是商行管事模样的人指着南部手枪问。

胜关公稳坐钓鱼台,不再亲自下场讨价还价。他朝身后两个新面孔、看起来机灵点的土匪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崽子心领神会,大摇大摆地走到武器堆旁,各自抱起几杆枪或拎起几把短家伙,首接走进店里人最多的地方。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正经的汉阳造,‘响儿脆’,‘码子足’(子弹多),打兔子崩野猪都好使!”一个崽子扯着嗓子吆喝。

另一个则拿起一把勃朗宁手枪:“看看这洋玩意儿,小巧玲珑,‘插关’(藏匿)方便,‘起灯’(开枪)利索!居家防身、走南闯北的必备良品!”

其中一个更是语出惊人:“走过路过别错过啊!金主发话啦!今儿个图个痛快,所有‘烧火棍’,价钱好商量!比市面低三成!先到先得!晚了可就只剩渣滓了!”

“什么?低三成?!”那个商行管事模样的人眼睛瞬间亮了。

驼背的老猎户也忍不住往前凑了两步:“那把双管喷子……多少‘水头’(价钱)?”

连角落里那两个沉默汉子都坐不住了,其中一个低声对同伴说了句什么。

比市面低三成的价格!

这消息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冷水!

整个“西海居”彻底炸开了锅!

原本还在观望的人群呼啦一下全涌向了那堆武器小山。

“给我看看那把三八式!”

“盒子炮!我要两把!”

“喷子是我的了!”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狂热。讨价还价的、验货的、争抢的,人声鼎沸。

五当家依旧坐在柱子后面,慢悠悠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却像鹰隼般锐利。

他看到那个说书先生的手指停止了敲击,微微睁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盛会”。

那两个沉默汉子也挤进了人群,看似在挑选武器,眼神却在胜关公和他带来的崽子身上来回扫视。

之前手指无意识敲桌子的可疑人物,悄悄退到了更暗的角落,似乎在观察记录着什么。

而那个商行管事模样的人,正和驼背老猎户低声交谈了几句后,两人一起走向了正在维持秩序的胜关公。

五当家端起酒杯,将最后一点烧刀子一饮而尽。火辣的感觉首冲头顶。

张掌柜搓着手,脸上堆着商人特有的圆滑笑容,凑到胜关公跟前:“黑龙山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是威风八面啊!不这位爷怎么称呼?”

他旁边的驼背老猎户也微微躬身,浑浊的眼睛却像钩子一样扫过地上的武器堆。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黑龙山胜关公!报个蔓吧!”胜关公挑了挑眉,目光在张掌柜光鲜的绸缎马甲和老猎户粗糙的手上打了个转。

胜关公承认是黑龙山的人时候,整个大车店里面没有人惊讶!这些人都是老江湖了,从他带来这么多杂七杂八的武器当中早就猜出了他的来历。

“鄙姓张,‘福昌货栈’的小小管事。”张掌柜连忙拱手,“这位是老山参把头(采参人的领头),赵把头。我们想跟胜大爷谈笔‘大买卖’。”

胜关公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哦?多大的买卖?我这儿可都是明码实价,‘水头’(价格)刚才伙计也喊了。”

他指了指还在人群中吆喝的两个崽子。

“价钱好说!绝对让您满意!”张掌柜压低声音,身体前倾,“只是我们想要点‘特别’的。”

“‘特别’的?”胜关公眼神锐利起来。

老猎户赵把头咳嗽一声,嘶哑地开口:“胜大爷是爽快人。咱们山里讨生活,‘棒槌营’(人参产地)那边不太平啊!最近冒出来一伙‘胡子’,不抢钱粮,专盯着我们这些收山货的买卖人下手!”

“哦?”胜关公不动声色,“那你们该找官军剿匪去。”

赵把头苦笑:“胜大爷说笑了。那些人邪性得很!”

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们不骑马,走路没声儿!穿得厚实得像熊瞎子,动作快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