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鞭王

“鞭王，原名刘丧，以前是龙虎武师出身，后来跟了和联胜的元老，靠着一股狠劲，专门负责帮社团看场、收数。

因为手段毒辣，喜欢用皮鞭抽人，所以得了这个花名。”

“这几年，他年纪大了，打不动了，就转行做起了电影制片。

不过做的不是正经制片，而是专门带人进组，包揽剧组的灯光、道具、场务这些散工。

哪个剧组要是不让他的人进，他就带人去捣乱，今天机器坏了，明天菲林曝光，总之让你拍不下去。”

黄志诚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人就是个地头蛇，又烂又臭，偏偏背景深厚，跟和联胜好几个叔父辈都有交情，我们o记盯了他很久，都抓不到他的痛脚。周先生，你怎么惹上他了？”

周凡靠在老板椅上，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还没来惹我，不过，应该快了。”

“火种影业的招聘启事，明天见报。以鞭王那种闻到血腥味就扑上来的性子，他不可能放过我们这块肥肉。”

黄志诚在那头笑了起来：“周先生，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你那三倍薪水，顶级保险，半岛酒店飞机餐的招工条件，别说鞭王了，我听了都想辞职去给你打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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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sir要是肯来，我给你开o记总警司的价。”周凡也开了句玩笑。

“我可没那个命享。”黄志诚话锋一转，“说正经的，刘丧这个人，很麻烦。他手底下养着一大帮烂仔，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走。你们剧组要是被他缠上，进度肯定要被拖垮。”

“多谢黄sir提醒。”

“提醒归提醒，我能帮你的不多。他做事很小心，从不自己出面，都是让手下去闹，我们就算抓了人，也告不了他。”黄志诚的语气有些无奈，“除非……你能拿到他勒索或者恐吓的直接证据。”

“我明白了。”

结束通话电话，周凡的眼神变得深沉。

地头蛇？

他最不怕的，就是蛇。无论是过江的猛龙，还是盘踞本地的毒蛇，只要亮出獠牙，就总有办法把它拔掉。

第二天。

火种影业的招聘启事，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全港的电影圈，不，是在全港的打工仔圈子里，都炸开了锅。

《东方日报》和《明报》的销量，比平时高出了三成。无数人拿着报纸，反复确认着上面那白纸黑字的招聘条件，以为自己眼花。

“三倍人工？仲包埋屋企人嘅保险？痴线噶！”

“每日食半岛酒店嘅飞机餐？我老豆做咗一世船王，都未试过咁豪啊！”

“呢间火种影业咩来头啊？老板系咪印银纸嘅？”

一时间，火种影业的地址，成了全港最热门的地标。

郑丹瑞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楼下那条从中环地铁站一直延伸到公司大厦门口，几乎望不到头的长龙，感觉头皮一阵阵发麻。

来应聘的人，已经把整条街都堵死了。

交通警出动了两个小队，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应聘的人群里，什么人都有。有扛着摄像机，一看就是行家里手的；有拿着电工证，想来做灯光师的；有身材魁梧，自称是退役雇佣兵，想来做爆破的；甚至还有几个穿着道袍，说自己精通奇门遁甲，可以帮剧组看风水、算开机吉时的神棍。

郑丹瑞感觉自己不是在招聘，而是在举办一场光怪陆离的嘉年华。

“凡哥，人太多了，我们原定的面试场地根本不够用。”郑丹瑞快步走进周凡的办公室，声音里透着焦急，“而且，我看到人群里，有几个熟面孔，都是鞭王刘丧手下的马仔，混在里面，不知道想搞什么鬼。”

周凡正在看一份剧本，闻言头也没抬。

“通知下去，面试地点，改在湾仔的伊利沙伯体育馆。租一整天。”

“伊馆？”郑丹瑞愣住了。那可是能容纳几千人的地方，通常是用来开演唱会或者举办大型赛事的。

“嗯。”周凡翻了一页剧本，“让应聘的人，都去那里等。告诉他们，今天之内，一定会完成所有面试。”

“可是凡哥，我们哪有那么多人手去面试几千人啊？”

“谁说要一个个面试了？”周凡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去准备一下，一个小时后，我们出发去伊馆。”

一个小时后，湾仔伊利沙伯体育馆。

近三千名应聘者，将整个场馆坐得满满当当。场内人声鼎沸，嗡嗡的议论声汇成一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期待、紧张和一丝怀疑。

体育馆的正中央，临时搭建起一个高台。高台上，只摆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郑丹瑞拿着一个大声公，站在台前，扯着嗓子维持秩序。

“各位静一静！静一静！我们周生马上就到！”

就在这时，体育馆的侧门开启，周凡在一群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的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他一出现，场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身上。

他就是那个敢跟嘉禾叫板，敢一个人演两个角色，敢开出天价薪水的狂人，周凡。

周凡缓步走上高台，在唯一的椅子上坐下。他没有看台下那几千双眼睛，只是拿起桌上的麦克风，轻轻吹了吹。

“喂。”

一个字，透过体育馆的环绕音响，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叫周凡，火种影业的老板。”

“我知道，你们今天来，有的是为了钱，有的是为了名，有的是想看看我到底是不是疯了。”

“我不管你们为了什么来。我只说三件事。”

“第一，我请大家来，是做事，不是来养老。我的剧组，没有规矩，只有一条，就是我说的，就是规矩。做得到，留下。做不到，现在就可以走。”

场内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抽气声。

周凡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要的人，必须是全港最好的。我不管你以前跟哪个大佬，在哪家公司做过。在我这里，只看本事。有本事的，我给你最好的待遇。没本事的，就算你是玉皇大帝的亲戚，也给我滚蛋。”

他的话，粗俗，直接，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台下，一些原本抱着浑水摸鱼心态的人，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而那些真正有本事，却因为没有背景而郁郁不得志的匠人，眼中则燃起了光芒。

“第三。”周凡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要拍的，是港岛有史以来，最好，最劲，最爆的电影。这个过程，会很辛苦，甚至会有危险。我不敢保证每个人都能笑着拿到杀青红包。”

“所以，怕死的，现在也可以走。”

说完，他将麦克风往桌上一放，双手插袋，静静地看着台下。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足足一分钟，才有一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骂骂咧咧地朝着出口走去。

“痴线！拍戏而已，搞得好像要上战场！”

有一个人带头，陆陆续续地，又有几十个人站了起来，选择了离开。这些人，大多是想来混日子，或者被周凡那股气势吓到了。

周凡只是冷冷地看着，没有任何表示。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周老板，你讲得好听！三倍人工，半岛飞机餐，边个唔心动啊？”

一个穿着花衬衫，剃着光头，脖子上有纹身的男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阴阳怪气地说道，“但系港岛电影圈有港岛电影圈嘅规矩，你一个过江龙，话要自己立规矩，未免太唔将我哋本地嘅前辈放在眼里了吧？”

他一开口，他周围立刻有十几个同样流里流气的青年站了起来，跟着起哄。

“系啊！周老板，我哋跟开鞭王嘅，饭碗不能说砸就砸啊！”

“你要招工可以，灯光、场务、道具呢啲散工，要由我哋鞭哥来安排，呢个系规矩！”

郑丹瑞脸色一变，立刻就要上前，却被周凡一个眼神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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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凡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带头的光头身上。

“你叫咩名？”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鞭王座下，人称炮仗！”光头昂着头，一脸的嚣张。

“炮仗？”周凡笑了，“名字不错，听起来很响。”

他拿起麦克风，对着台下所有人说道：“各位，现在，我给你们上第一堂课。”

“在我的剧组，如果有人想坏我的规矩，应该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体育馆四面的观众席上层，突然站起了几十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

这些人，正是排骨、通宵明、大旧辉他们，以及周凡从安保公司请来的专业人员。

他们手里没有拿武器，但那股肃杀的气势，瞬间让整个体育馆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炮仗”和他那帮手下，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了。他们没想到，周凡竟然早有准备，在这里埋伏了这么多人。

“周……周凡，你想点？光天化日，你想打人啊？”“炮仗”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颤抖。

“打你？你太看得起自己了。”周凡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告诉大家，在我的地盘，苍蝇，是活不下去的。”

他对着衣领上的一个微型对讲机，轻声说了一句。

“阿瑞，送客。”

话音刚落，那几十个黑衣人，便从四面八方，朝着“炮仗”那伙人围了过去。

他们没有动手，只是形成一个包围圈，一步步地，将那十几个人，从人群中“请”了出去。

那十几个人，被这股气势所慑，连个屁都不敢放，灰溜溜地被“护送”出了体育馆。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混乱。

台下，剩下的两千多人，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终于明白，周凡说的“我说的就是规矩”，是什么意思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下马威了。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

周凡重新拿起麦克风，脸上的笑容，在众人看来，却比魔鬼还要可怕。

“好了，苍蝇赶走了，我们可以开始真正的面试了。”

“我的问题很简单。”

“现在，愿意留下来，跟着我周凡，拍一部足以载入港岛电影史册的电影的人，请站起来。”

话音落下。

一个，两个，十个，一百个……

台下，所有的人，在短暂的犹豫之后，都“刷”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