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一碗牛腩面，半城风雨声
郑丹瑞的筷子停在半空，嘴里的伊面都忘了嚼。
难道传闻是真的？
他们两真有那种关系？？
在这个节骨眼是，钟楚虹竟是要为火种影业站台？
这已经不是雪中送炭了，这简直是直接开着消防车冲进了火场。
要知道，钟楚虹如今是嘉禾力捧的当家花旦，她的每一部戏，每一个通告，都代表着嘉禾的脸面。
她现在公然向周凡示好，无异于当着全港岛的面，轻轻抽了邹闻怀一记耳光。
周凡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将最后一口河粉吃完，然后拿起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
“虹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他放下筷子，看着对面那双明亮的眼睛，“不过这碗牛腩面，还是我请虹姐吧。就当是，提前预祝我们将来有机会合作。”
他的话不轻不重，既接下了钟楚虹递过来的橄榄枝，又没有立刻把她绑上自己这条看起来随时会沉的船。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钟楚虹聪明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禁莞尔一笑。
外界都说他狂，说他疯，但在她看来，这份狂和疯的背后，是一种冷静到极点的自信。
“好啊，”她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粗面，在碗里蘸了蘸清汤，“那我可记下了。下次你开戏，要是没有我的角色，我可是要找你讨回这碗面钱的。”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吃完面，周凡主动买了单。
走出九记牛腩，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阿凡，我坐朋友车来的，先走了。”钟楚虹戴上墨镜，对他挥了挥手，“你的电影，我会期待的。”
“多谢虹姐。”
看着钟楚虹坐上一辆不起眼的甲壳虫轿车汇入车流，郑丹瑞才开口问道。
“凡哥……刚才那是……”
“是盟友，也是变数。”周凡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沿着歌赋街往中环的方向慢慢走着，“她今天来，是看我们的成色。如果我们挺过去了，她就是锦上添花。如果我们倒了，她今天什么也没说过。”
郑丹瑞听得似懂非懂，但他明白了一点，凡哥从头到尾，都清醒得很。
“凡哥，那我们现在……”
“返公司。”周凡的脚步没有停顿。
歌赋街连线着鸭巴甸街，一路往下，是中环的石板路。
两旁是老旧的唐楼，底层的铺面有卖古董字画的，有开画廊的，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铁皮排档。
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围在一个小摊前，等着老板递给他们一串刚刚炸好的鱼蛋。
周凡的目光扫过这些充满烟火气的景象，心中的烦躁被冲淡了不少。
他喜欢这种感觉，新与旧，繁华与市井，全都挤在这座小小的岛屿上，构成一种奇特的和谐。
“凡哥，你看！”郑丹瑞突然指着不远处一个报刊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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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刊亭的老板，刚刚把一叠新印出来的晚报摆上摊位。最上面的《星岛晚报》，娱乐版的头版头条，用血红色的特大号字型，印着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预算无上限！周凡豪赌火种未来，全港电影界集体失声！”
周凡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走吧，该回去处理手尾了。”
回到位于中环的办公室，郑丹瑞感觉自己像是从人间回到了地狱。
前台的两个接待小姐，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僵硬，她们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信件和名片。
走廊里，甚至有几个自称是“荷里活归来”的特效大师，堵在门口，希望能见周凡一面。
办公室里，那两台刚刚被拔掉电话线的电话，此刻正被郑丹瑞重新插上。
几乎是插上的瞬间，两台电话就同时发出了刺耳的铃声。
郑丹瑞认命地叹了口气，接起其中一个。
“喂，火种影业……是，宣告是真的……预算，对，无上限……周生？周生正在开会。”
周凡没有理会外面的喧嚣，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将自己与那份嘈杂隔绝开来。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中环。
维多利亚港的海面上，天星小轮拉着长长的白浪，缓缓驶向对岸的尖沙咀。
更远处，是正在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象征着这座城市永不停歇的欲望和野心。
“预算无上限”，这五个字，是他故意放出去的。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要让全港岛，乃至全世界的资本和人才，都把目光投向这里。
他要让嘉禾，让邹闻怀，让所有等着看他笑话的人明白，他周凡，玩的不是一场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他是在用钱，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去砸开一个新时代的大门。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
郑丹瑞推门而入，他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一种异样的亢奋。
“凡哥，电话我已经让秘书台那边接手了。”
他将一份档案递给周凡，“这是我刚刚整理出来的，今天一下午，主动联络我们的，有十七个摄影团队，其中三个是给广告公司拍顶级广告的。
还有八个自称是特效专家的，大部分是吹水，但有两个，好像真的有点料，一个是跟着哈维·哈特拍过《异形来了》的，另一个，说是刚从美国工业光魔回来。”
周凡接过档案，快速地翻阅着。
“还有，”郑丹-瑞的语气变得有些古怪，“不只是技术人员。还有好几家公司，想跟我们合作。”
“什么公司？”
“有银行的，想给我们提供无抵押贷款；有地产公司的，说可以赞助我们拍摄场地；甚至……甚至还有一家船务公司，说只要电影里出现他们公司的货轮，他们愿意出一千万的赞助费。”
郑丹瑞说到这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凡哥，我们……我们好像玩得太大了。”
“不大，怎么做龙头？”周凡将档案合上，丢在桌上，“这些主动送上门来的，不用理会。真正的好东西，是不会自己叫卖的。”
他看着郑丹瑞：“明天，你以公司的名义，在《东方日报》和《明报》上，刊登一整版的招聘启事。”
“招聘？”
“没错。不招演员，只招幕后。”周凡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猎人般的光芒，“摄影、灯光、美术、道具、飞车特技、爆破……每一个工种，我都要最好的。”
“薪水，开市场价的三倍。”
“另外，再加一条。”周凡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凡透过面试，被火种影业录用者，公司将为其本人及直系亲属，购买全港最顶级的医疗保险和人身意外保险。工作期间，一日三餐，由半岛酒店gaddi's餐厅提供外烩。”
郑丹瑞的嘴巴，慢慢张成了“o”型。
市场价三倍的薪水，已经足够让全港的幕后人员疯狂了。
现在，还要加上顶级保险和半岛酒店的飞机餐？
这是在招工，还是在招祖宗啊？
“凡哥……这……这成本……”
“我说过，预算无上限。”周凡打断了他，“我要让全港岛的人都知道，跟着我周凡做事，不仅有钱拿，更有命享。”
“我要的，不是一群打工仔。”
“我要的，是一支能打仗，敢拼命的虎狼之师！”
郑丹瑞感觉自己的心脏，被周凡的话语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他终于明白了。凡哥砸下重金，不仅仅是为了拍一部电影，他是在收买人心，是在建立一个属于他自己的山头。
一个用金钱和尊重，堆砌起来的，任何人都挖不走的金牌班底。
“我明白了，凡哥！”郑-丹瑞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我马上去办！”
看着郑丹瑞激动地冲出办公室，周凡的嘴角，才露出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
他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静静地躺着一本黑色的秘密账本，一份残缺的警队名单，一把通往军情六处安全屋的钥匙，以及，那本来自牧羊人的，记载着伊甸园经济命脉的黑皮书。
电影，只是他的面具。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他要做的，远不止一个影帝那么简单。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络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电话那头，传来黄志诚警惕而沙哑的声音。
“黄sir，是我，周凡。”
“周先生？”黄志诚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你那场火，烧得可真漂亮。炮哥那条线，我们已经跟上了，多谢你的情报。”
“不用客气。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跟你打听个人。”
“谁？”
“和联胜，荃湾，一个叫‘鞭王’的人，你熟不熟？”
电话那头，黄志诚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一声冷笑。
“周先生，你最近是踩到狗屎了吗？怎么专惹这些麻烦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