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预算无上限,全港皆惊!
当这五个字从周凡口中说出,郑丹瑞感觉自己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也“啪”的一声,断了。
他麻木地站在原地。
办公室里,两台电话机像是疯了一样,此起彼伏地尖叫着,红色的指示灯疯狂闪烁,仿佛在控诉着这个世界的荒诞。
郑丹瑞已经接了快一个钟的电话。
他的耳朵里,现在还回响着那些或震惊、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声音。
“喂?郑经理吗?我是《天天日报》的,我想确认一下,你们的宣告是不是打错字了?”
“阿瑞啊,我是德宝的方小姐,你们周生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精神出了点问题啊?”
“郑丹瑞!你们火种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一个人演两个角?你当我哋观众系白痴啊!”
每一个电话,都在凌迟他本就脆弱的神经。
而始作俑者,他的老板周凡,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刚刚还饶有兴致地让秘书泡了一壶新的大红袍。
“凡哥……”郑丹瑞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电话……快被打爆了。”
周凡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百达翡丽。
“够钟食晏了。”
他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
“啊?”郑丹瑞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完全跟不上了,“食……食晏?”
现在全港岛的媒体和电影公司都快炸锅了,凡哥居然还有心情食晏?
“把电话线拔了。”周凡的语气不容置疑,“天大的事,也要等填饱肚子再说。”
“走,我请你去吃九记牛腩。”
郑丹瑞:“……”
十分钟后。
中环,歌赋街。
狭窄的街道挤满了人,路边的铁皮排档冒着腾腾热气,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市井的喧嚣。
九记牛腩的门口,早已排起了一条长龙。
周凡和郑丹瑞站在队伍的末尾,与周围那些穿着衬衫西裤的白领、t恤短裤的街坊,没有任何区别。
郑丹瑞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手心里全是汗。
他总觉得,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们,在嘲笑他们。
“凡哥,我们……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排队?”他压低声音,紧张地问。
“不然呢?”周凡看着前面一个阿叔手里拿着的《信报》,随口道,“难道叫邹闻怀帮我们留位啊?”
郑丹瑞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排在他们前面的两个后生仔,正拿着一份《东方日报》,一边看一边小声议论。
“喂,阿强,你看这个,坚唔坚啊?火种影业个老板,就系那个演大反派的周凡,要一个人演晒主角同对手?”
“痴线啦!边有可能啊!报纸佬吹水啫!”
“宣告都出咗啦!话预算无上限,要挑战电影史奇迹喔!”
“哇!咁搏?佢当自己系神仙啊?肯定仆硬街啦!”
“都唔一定,我反而有啲想睇喔,睇下佢点样自己打自己,哈哈!”
听着这些议论,郑丹瑞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凡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神情自若。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街边一个推着木头车卖“叮叮糖”的阿伯,看他用小锤子和小凿子,“叮叮当当”地敲下一块块麦芽糖,卖给路过的小朋友。
那种专注和从容,仿佛与周遭的喧嚣格格不入。
终于,轮到他们了。
“两位,搭台啦!”伙计扯着嗓子喊道。
店里拥挤不堪,人声鼎沸。
周凡和郑丹瑞被安排在一张只够四个人坐的小方桌,对面已经坐了一对年轻的情侣。
“两位食咩?”
“一碗上汤牛腩河,一碗咖哩牛腩伊面,一杯冻柠茶,一杯热奶茶,唔该。”周凡熟练地点单。
郑丹瑞坐立不安,他拿起桌上那瓶红醋,倒了一点,又放下,拿起辣椒酱,闻了闻,又放下。
“凡哥,我……”
“食嘢。”周凡打断他,将一杯刚送上来的热奶茶推到他面前。
浓郁的茶香,瞬间让郑丹瑞那颗焦躁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点。
他看着周凡。
周凡正慢条斯理地用筷子夹起河粉,吹了吹,然后送入口中。他的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不是在一家嘈杂拥挤的牛腩面店,而是在半岛酒店的gaddi's餐厅享用法国大餐。
那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有一种奇异的感染力。
郑丹瑞也不自觉地冷静了下来。
是啊。
凡哥都不急,我急什么?
他拿起筷子,也开始埋头吃面。
咖哩汤汁浓郁辛辣,牛腩炖得软烂入味,伊面吸收了汤汁的精华,每一口,都是扎实的满足感。
一碗面下肚,郑丹瑞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虹……虹姐?”
“哇,真的是红姑啊!”
周凡和郑丹瑞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简单白t恤、牛仔裤,戴着一副墨镜的高挑女子,正站在门口。
虽然打扮朴素,但那股独特的气质,却让她在人群中无比显眼。
正是如今港岛最红的女明星之一,钟楚虹。
“唔好意思,我只是来食碗面。”钟楚虹摘下墨镜,对着周围认出她的人们,露出了一个亲切又带着几分无奈的笑容。
她的笑容,像是有魔力,瞬间化解了现场的骚动。
伙计显然也是她的熟客,立刻热情地招呼:“虹姐,这边坐!”
然后,在郑丹瑞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钟楚虹被伙计带到了他们这一桌。
那对情侣已经吃完走了。
钟楚虹就这么自然地,坐在了周凡的对面,微微一笑。
“阿凡,唔介意搭个台吧?”
“当然不介意。虹姐也是这里的常客?”
“从小食到大。”钟楚虹笑了笑,然后对伙计说,“老规矩,一碗清汤牛腩粗面,走青,唔该。”
说完,她才重新看向周凡,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
“阿凡,你现在,可是全港岛的风云人物。”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周凡和郑丹瑞的耳中。
周凡笑了笑:“都是媒体朋友抬爱。”
“抬爱?”钟楚虹摇了摇头,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我刚刚从嘉禾片场过来,听人说,邹先生把他最心爱的那套紫砂茶具都给砸了。”
“他还说,”钟楚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港岛电影圈,出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周凡端起那杯已经喝了一半的冻柠茶,吸了一口。
冰块碰撞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疯子和天才,往往只有一线之隔。”他淡淡地说道。
钟楚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我入行几年,见过嚣张的,见过搏命的,但像阿凡你这样的,第一次见。”
“你不是在拍戏。”
“你是在玩命。”
周凡没有反驳,只是问:“那虹姐觉得,我这场命,赌得过吗?”
钟楚虹沉默了片刻。
她的面被送了上来。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粗面,却没有吃,只是看着碗里清澈的汤。
“我不知道。”
她缓缓开口。
“但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港岛所有电影公司,所有导演,所有演员,都会重新认识你。”
“他们会怕你,会敬你,会一边骂你是疯子,一边又忍不住想看看,你到底能搞出个什么名堂。”
“包括我。”
钟楚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周凡。
“阿凡,你的戏,如果需要我。”
“我的档期,随时可以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