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阿鸢与阿枝
(番外一)阿鸢与阿枝
侯府世子娶亲,新娘子是尚书府的千金。
可令人惊诧的是,初六一大早,本该在侯府的杨小姐,竟回到了尚书府。
围观的百姓纷纷讨论:“杨小姐怎么回来了?莫不是被世子休了?”
尚书夫妇见到女儿穿着一身嫁衣回府,也惊惶不已,连声问道:“婉儿,这是怎么回事?”
杨婉为了自己的清名着想,对外只称是擡花轿的轿夫迷了路,导致花轿送错了。如今,侯府世子阴差阳错娶了平民女子,生米煮成熟饭,亦无可奈何。
但面对父母,她却满心委屈,忙将娶亲那日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杨尚书听罢气愤不已,立刻上书朝廷,称此事都怪侯府处事不周,要让今上裁决,重重惩罚许长弋。
但许长弋刚立下汗马功劳,又是今上看重的年轻俊杰,所以只是象征性地降了他的职,革了他两个月的俸禄,才算压下了杨尚书的怒火。
花轿调换一事,便这么避重就轻地过去了,沈南星等人都为许长弋和陈枝高兴。
可令陈枝头疼的事,却并没有真正落幕。
次日新妇奉茶,程氏已接受了她,并未如何为难,反倒是老侯爷许定边,一直紧绷着一张脸,恨恨地等着她。
仿佛她是世家最可恶、最可恨的女子,他恨不得张口,将她撕碎咬烂!
陈枝惶惧不已,却也不敢动,只端跪在他面前,手里捧着一碗茶,怕他认为自己不够有敬意,她又将头微微低垂,不敢与他对视。
许定边像是跟她比耐性,有心要磨折她,就是不肯接她手上的新妇茶。
许长弋在一旁看着,心中痛楚不堪,咬着牙待开口,又想到昨夜陈枝翻来覆去嘱咐的话:
“明日奉茶,无论我遇到什么境况,你都不许插手,知道吗?若是你插手,事情恐怕会变得更糟糕。”
他虽然答应了,可如今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都在滴血。
堂堂七尺男儿,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受罪,什么忙也帮不上,只恨不得将一口牙都咬碎。
他看向自己的母亲,期冀她才开口求情,好能让阿姊过了这一关。
程氏心下明白儿子的想法,饶是对许定边有几分畏惧,也勉强开了口,道:“老侯爷,孙媳妇给您敬茶呢。”
许定边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表示自己知道,无需她多嘴提醒,可他就是没有任何动作。
不知过去多久,陈枝觉得双腿跪得酸痛不已,手臂也微微颤抖,那碗茶若是不小心倒了,便是她的过错。
所以,她无路如何都不能倒下,一定要继续坚持。
许长弋再也无法忍受,终于踏步上前,跪在许定边面前,恳求道:“祖父!请您接茶!”
许定边眼里涌出一丝诧异,这个叫陈枝的女子,倒真是厉害,竟然拿捏得阿鸢为她出头。
他心里更加恼恨陈枝,若不是因为她,阿鸢何至于会犯险做下换花轿的事情,甚至被今上降职革俸,乃至侯府的名声被毁,都是因为陈枝!
他既恨这女子,便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怎会给她好脸色?
便冷声道:“既是嫁入了侯门将府,她总该学学规矩,我见她跪得不端正,所以有心要让她练一练。”
许长弋还待要说话,陈枝忙道:“祖父教训得是!孙媳一定谨遵教诲,孙媳给祖父奉茶,请祖父喝茶!”
她将手中的茶水,无比恭敬地奉到许定边面前,睫翼微颤,似翩飞的蝶,脸上明显有着对他的惧意。
很好。既然怕他,那说明这个女子并不难对付。
即便是嫁入了侯府又如何?他总会有办法让阿鸢休掉她!
这般想着,此时他也不想让阿鸢面子上过不去,终于纡尊降贵地伸出了手,接过了陈枝手上的茶。
却只是浅浅抿了一口,便放了回去。
无非就是告诉面前的女子,我不过是给孙儿面子,至于你,依然还是上不得台面的屠户之女!
陈枝手心早已被热茶烫得发红、发痛,如今见许定边喝了茶,心中涌出喜悦,不觉又增添无尽的希望。
她想,只要她不放弃,总有一天,许定边会真心地接纳她。
这场风波后,回到新房,许长弋急忙将她的双手拉过,见掌心都烫出了红痕,心里十分难受,痛惜道:“阿姊,你根本就无需这样,即便祖父不承认你又如何?你已经嫁入侯府了,连今上都不追究,他又能怎样?”
陈枝安慰他:“这没什么,你不用心疼我……”
“怎么能不心疼?你看看你的手,都发红了,若是起了水泡该多痛!”
许长弋说着,已打开橱柜拿出了金疮药,捧着她的双手,用指尖细心地为她涂药,一边涂,还一边看她神色:“痛不痛?”
陈枝心中一暖,被他的柔情所动,轻轻摇头:“不痛。阿鸢你忘了我是屠户之女,往常我每日要提刀砍肉,怎会这么容易怕痛?”
“可你刚才跪了许久,祖父又是有意刁难你,让我怎能不担心?”
“我真的没事,别担心,反倒是你,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出头吗?若祖父看你这般在意我,他心里只会更生气。”
许长弋将她揽进怀中,脸上划过微痛之色:“可让我眼睁睁看你受苦,怎么能?”
又道:“我要想想办法,一定要让祖父尽快接受你,否则,他肯定会继续针对你。”
陈枝将小脸埋在他胸前,宽阔的胸膛坚实可靠,她贪恋这个怀抱,忍不住伸手环住了他精瘦的腰,却感觉搂她的双手紧了紧:“阿姊……”
陈枝应了一声,继续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却发现这双大手却不老实,肆意流连,她忍不住气息不稳:“阿鸢,你……”
“阿姊,咱们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祖父定不会再使什么绊子了……”
生孩子?陈枝面上一红,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曾经与阿鸢的未来无望,不敢去深想,如今听他这般说,心底竟涌出异样的情愫。
许长弋低吻她耳垂,在她身上一路点火,用喑哑的嗓音蛊惑她:“况且,昨夜你我未洞房,阿姊不能赖……”
陈枝被他逗弄得浑身轻颤,瞥了一眼雕花窗格外的日头,轻推他:“现在是大白天呢……”
他却紧搂着她,不容她推拒,薄唇轻咬她的唇瓣,用灵巧的舌尖温柔地描绘她的唇形,喉间发出难耐的一声:“无事的,没人会来……阿姊给我吧……”
他的手似无数藤蔓,紧紧地缠绕了她,无数的藤蔓,又催生了无数的嫩芽,在她身体的每一处轻拂、碾压、按揉,勾出她心底深处的渴望,终于无力再抗拒,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