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章)成夫妇

(终章)成夫妇

许长弋身姿挺拔,穿着喜服格外俊挺,昳丽的面庞在大红色的映衬下,矜贵到极致。

他与她同坐在喜床上,伸出修长的手,握住了她绞着衣裙的双手,无限感慨道:“阿姊,我终于娶到你了。”

陈枝轻擡眼眸,颊边生出一层薄薄的樱粉,莹润的眸子如同晶莹剔透的宝珠,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眼角却隐约残留泪痕。

许长弋心中怜惜不已,伸手替她拭去那痕迹,问:“阿姊为何流泪?”

陈枝叹然:“若是我爹还在,该有多好,他一直希望能看着我出嫁,可是我终究没在他生前,圆他的梦。”

“别难过,陈老爹在天上看到我们成婚,一定会替我们开心的。”

他抚着她光滑如脂的面庞,敛了眉,镇重不已地开口:“阿姊,我发誓,会一辈子疼你爱你,再不让你掉一滴泪。”

温情的话,令陈枝胸口涌上一阵暖意,她只觉一切太不真实了,忍不住问:“我这是在做梦吗?”

许长弋未语,狭长深邃的凤眸含着笑意,他俯身轻轻含住了她的唇,温柔地辗转,然后及时退开:“这不是梦,阿姊,你摸摸我,这不是梦。”

他握着她的小手,放在他的脸庞上,带着她从眉尖抚到下颌,陈枝感受着手心上真实的温度,心口微颤,颊边的红又深了几分,竟比芙蓉更妍丽。

许长弋心中一动,忍不住搂住她的双肩索吻,陈枝忽然间,却想到了他瞒着自己做的这些事,被蒙在骨子里的感觉,究竟是不爽,直接伸手推开了他。

许长弋见她面上似有薄怒,不解地问:“阿姊,怎么了?”

“怎么了?”陈枝哼了一声,做出一副很不开心的模样,道:“我可不记得,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

原来是为这件事生气,许长弋心中缓了缓,大掌包住她的小手,耐心解释道:“阿姊,瞒着你是我不对,只是,我太怕失去你了。若是你不肯答应这次的计划,又偷偷一个人逃走,你让我怎么办?”

做戏做全套,陈枝仍将手拿出来,与他拉开一些距离:“我走了岂不是更好?我看你对那杨小姐,喜欢得很呢!”

许长弋沉沉的眸子,深深凝视着她,陈枝觉得他的双眼有魔力,擅蛊惑,便闪躲着避开他的目光,却被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下颌,迫使她看向他。

他唇边溢出一抹笑:“阿姊这是在为我吃醋吗?”

她慌乱地否认:“才……才没有!”

想要扭头,他却不让,将头凑过来,狠狠吻住了她的唇,如狂风肆虐般席卷她,攻城略地地碾磨她娇嫩的唇瓣,与她唇舌相缠,令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唔唔唔”地发出抗议。

一吻终了,陈枝早已娇喘微微,脸庞绯红,人比花娇,无力地倚靠在他怀内,听他道:

“阿姊,我对那杨小姐没有分毫情愫,那时不过是失忆,遵祖父之命与她同游,并不算什么。

“不过,阿姊为我吃醋,我心里反倒很开心。”

他却更紧地将她拥住,“阿姊,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从以前,到如今,乃至往后,我都只有你,只爱你,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了。”

陈枝的面色酡红一片,心中泛着感动,可想到在酒馆那狂乱的一夜,竟如一盆冷水,将那颗颤喜火热的心都浇灭了。

她的面颊霎然苍白,猛地推开许长弋:“不!”

许长弋见她神情惶然,眼里似掠过一抹无比哀痛的光芒,心口竟被牵动着涌出恐惧:“阿姊?”

陈枝站起来,走到喜桌前坐下,看到桌上贴着大红喜字的酒壶,目中一片眩痛。

她浑身都在微颤,说不出话来,要如何开口,告诉阿鸢,她在酒馆里跟陌生男子有过肌肤之亲?

许长弋面庞亦变色,他注意到,陈枝并非在跟他置气,而是真的悲痛不已,他不由走到她面前,握住她双肩问:“阿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

告诉你?告诉你,一切都完了。

她这样想着,一瞬间竟觉得满目的红无比刺眼,先前有多喜悦,如今就有多难受。

阿鸢即便不在意,她只要回想起那夜自己的迎合,就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面对阿鸢!

天知道,那些淤青花了多少天才消去!天知道,她有多痛恨自己身体上的沉沦与背叛!

胸口剧烈地起伏,面庞的红消退得无影无踪,恐惧紧紧攥住了她的心弦,令她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整个人都无法抑制地颤抖。

“阿姊!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许长弋更用力地握住她的肩膀,心底的恐惧,如水草般丝丝缕缕地缠绕了他。

陈枝咬着牙,眼眸里很快涌上了一层泪雾,她艰难地开口:“阿鸢……你,你真要我说?”

看她神情这般仓惶,他不由在心里联想到各种各样的坏事,可再坏的事,也抵不过失去她的痛苦,所以他都能接受。

他紧紧盯着她,猛地点头:“说!”

陈枝犹豫良久,终于咬唇道:“我……我背叛了你……”

犹如晴天霹雳,许长弋被这句话击得毫无招架之力,骤然而来的惧痛,蔓延至五脏六腑,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的失态,问:“阿姊……爱上别的男子了?那个人是谁?”

陈枝见他满脸皆是痛苦的神色,泪水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她忙地摇头:“不是……我没有爱上别的人……我,我……”

她抽泣着,喘息得厉害,许长弋紧握在她肩上的双手,如烙铁般桎梏着她,他的嗓音也在微微颤抖:“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陈枝被他这般肃杀的语气击溃了,仿佛只要她说出那个人,他便会立刻提了剑去将人刺死。

“阿姊,说话,不论是谁欺负了你,我都不会放过他。”

许长弋的眼神格外冷鸷,面色泛起强烈的杀气,可对她说话的嗓音,却尽量在保持温柔,这般反差,令她心口越发酸痛起来,她终于哽咽着:

“我,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那日在酒馆,我喝醉了……我,我以为那个人是你……可是等我醒来后,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没有来酒馆……”

陈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许长弋的神色却陡然一变,那紧拧的眉倏然展开,可陈枝并未发现,还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

“我以为那是一场梦……但是,我,我身上留下了痕迹……我恨那个人……可是我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呜呜呜……”

陈枝还在哭,脸上的妆容都要哭花了,许长弋这时才陡然醒转,陈枝的心结究竟是什么。

他猛地擡起她的脸,无比怜惜地替她拭去泪水,慌乱地哄道:“阿姊,你不用害怕,那个人是我!我那天去了酒馆,也是那天与你……后来我才恢复了记忆。

“是我该死!我不该瞒着你的,我那时冲昏了头脑,只当你独自一人醉酒,也不懂保护自己,想要给你个小小教训,是我错了阿姊!”

陈枝本哭得喉噎气堵,听到他的那番话,满腔的自责竟拧成了一股强烈的愤怒。

“你——”

她猛地推开他,气得满脸通红,又气又痛地喊道:“你简直太过分了!什么都将我蒙在鼓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愚弄?许长弋,我恨死你了!恨死你了!”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却是用如此愤怒的语气,她气得浑身发颤,擡手推他:“你走!你走!我再也不要见你了!”

许长弋伏低了身子,慌乱地紧搂着她的身子,自责无比地道:“阿姊,都是我的错!你要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我绝不会离开你半步!”

“好,好……”陈枝怒极反笑,咬牙道:“你不走,我走!”

说着,便要起身往外走,许长弋却飞快地用长臂揽住她的腰,将她死死按进怀内,语气无尽愧疚,又无限恳求:“阿姊!我错了!原谅我吧!好不好?我今后若再瞒你,便让我受天打雷劈……”

他的话还未说完,一双柔软的小手已堵住了他的唇,陈枝虽然愤怒,但看他为自己这般低声下气地赔罪,也不由得心软了,哭道:“你如今发这种重誓……是要气死我吗?”

她泪水涟涟,妆容虽哭花了,却露出了原本白皙莹澈的肌肤,如芙蓉泣露,让人怜惜不已。

许长弋此时满腔柔情,执着她的双手,不住地用唇啄吻:“只要阿姊肯原谅我,我再不说这些话了。”

陈枝忍不住羞红了脸,那骤来的怒意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知道那日的人是他,心底反倒更觉甜蜜,只哼哼道:“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许再瞒着我,否则,我就离了你。”

“是是是,都听阿姊的。”

许长弋见她终于消了气,心头的惧意才慢慢退去,笑着倒了酒,执着酒杯送到她面前,“娘子,我们来喝合卺酒吧。”

陈枝听他这声情意绵绵的“娘子”,心里“突突”地乱跳,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却听他压低了嗓音道:“娘子,既要与我喝合卺酒,总该唤我一声‘夫君’吧。”

她面颊发烫,擡头望进他深幽的凤眸里,那双眼能蛊惑人心,可此时,眼里却只倒映出她俏丽的模样,似一阵暖风拂过心头,她娇声唤他:“夫君——”

那是比娇莺更动听的声音,许长弋不免又想到耳鬓厮磨间的意趣,喝完合卺酒后,竟忍不住俯身去寻她的唇,想要掠夺她身上所有的美好。

陈枝却早已后退了一步,与他隔开一臂距离,娇艳的俏脸微擡了下颌,宣布:“我想到你瞒着我,还是很生气,所以罚你今夜不许碰我!”

许长弋面露慌色,怎能忍耐?忙道:“阿姊,今夜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忍心如此折磨我吗?”

“你先前也折磨了我许久,我只罚你一夜,算是轻了,若是再说,便罚一月!”

女子粉面桃花的一张脸,眉目似画,梨涡浅浅,嫣红的唇一开一合间,如红缨初绽,一如多年前初见般,莫名勾动他心弦。

“阿姊真真记仇,我往后再不敢了。”

“那你到底依不依我呢?”

“依你,都依你,命都给你,要不要?”

他抛了所有的绮思艳想,将女子拉入怀内,无限宠溺地道:“我只要阿姊,一生一世都与我相伴,便再无所求了。”

满室烛火跳动,一对有情人紧紧相拥,两个人的心靠得很近很近。

笼罩在头顶的乌云未散,但他们相信,只要彼此共同面对,两颗心不离不弃,无论是什么挑战,无论有多大的困难,都可以战胜。

因为,爱能克服一切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