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君欢

诱君欢

萧秀秀也劝:“对!我们只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千万不能就此放手!”

沈南星和卞丘月则保证:“只要你一句话,我们立刻将许长弋绑到你面前来!”

陈枝心中已有退却之意,见了众人这般维护她,心中升腾出浓浓的感激,忍着泪道:“谢谢你们……”

那她便做最后一次争取,若是这次还不能让阿鸢想起她,便就此别过,也没有任何遗憾了。

京城一座小酒馆内,二楼雅间。

纤尘未染的房内,一缕袅袅的檀香徐徐升上半空,将整个房内氤氲出缥缈的氛围。屋内四角处燃着衔珠兽灯,将整个房间照得通透明亮。

房中央,摆着一张梨花木桌,桌上摆着各种珍馐美酒,陈枝身着石榴红裙衫,坐在椅上等待许长弋的到来。

她只是给他捎去了一封信,让他来见她最后一面。

他到底会不会来,她心里也没有确切的把握,但她拒绝了卞丘月的提议:将许长弋绑到这儿来。

如果他不愿来,说明他是要彻底跟过去做切割,她就该彻底心死了。

可是这般等待,也令她痛苦不堪,钟漏一分一秒地发出“沙沙”响声,让她感觉整个人仿佛都在经受凌迟之苦。

她执了酒壶,饮了几杯烈酒,直到酒意消散了她胸腔的所有担忧,才停下。

头脑却早已随着酒意,愈发昏沉,只用一双白嫩的小手支着下颌,微眯着双眸,继续等待许长弋。

她到此时,突然深深痛恨起等待,因为不知道等不等得到那人的到来,心底会一直有所期待,便一直支撑着自己等下去。

可是……如果他果真不来呢?

只是这样想一想,便觉得心痛难忍,若是真正失去他,她又该如何抵抗那万蚁噬咬的苦楚呢?她能做到,继续寻找属于自己的良人吗?

她猛地摇头,醉得更厉害,眼角渗出了滴滴泪珠。

不可能的……她清楚地明白,既然见过那般如竹猗猗、如月高悬、昳丽出尘的男子,便再也接受不了寻常人了。

她大概,会用余生的所有时光,来缅怀他、思念他。

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般,自她的眼眸落下,她低声啜泣,像是失群的小兽,发出细细的呜咽,让人闻之怜惜不已。

许长弋推门进来,见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着石榴裙的女子,似醉似醒,趴在案桌上饮泣,仿佛遭受了世间最惨痛的事。

每次他来,她都没有感觉的吗?若是登徒子进来,做下偷香窃玉的事情,她又当如何?

为何如此笨拙,如此不会自保?他眉间狠狠蹙起,胸内升出莫名的怒意。

阖了门,才转身到她身边,执杯饮了几杯薄酒,尝了几口美馔,竟发觉都是他素日所喜的菜色。

不觉停箸,将目光落在那昏昏已醉的女子身上。

她见他时向来穿一身淡黄的罗裙,如今着了石榴红裙,他才发现,她的容貌并不只是娇俏,还有一抹秾丽到极致,羞涩的妩媚。

左脸枕在手臂上,只露出一半凝白如脂的右颊,因饮酒的缘故,颊上洇出樱色的粉,似花瓣落在水里,悠悠荡荡勾人心弦。

“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为何我来了,你却又醉了。”

许长弋叹了口气,伸手扶起她的双肩,俯身将她打横抱起,绕过一路屏风,将她放在软锦铺平的檀木榻上,又替她脱了鞋袜,用锦被盖了她柔软的身子。

胸口却在一瞬间陡然狂跳起来,那种似曾相识的情愫,浮出心头。

他忍不住坐在床边,凝视着醉意浓浓的女子,擡手抚过她如黛的眉,秀挺的鼻,最后落在她殷红明媚的红唇上。

起初只是轻轻抚摸,尔后,他却控制不住力道,竟肆意碾压。

女子似吃痛,轻声呓语“唔”了一声,柔软的手臂擡起,抓住了他修长的五指,陈枝半醉半醒,颤颤睁开双眸,依稀可见一张熟悉的俊脸,那人坐在床头,眼眸幽沉得可怕,似要将她一口吞下。

可她以为这是梦,曾经,她做过这样的梦。

梦里,阿鸢坐在她床头,朝她温柔地笑,让她不要放手,可梦醒后,她摸到的只有一阵风。

难道……这又是她臆想出来的梦境吗?

“阿鸢……”她轻声唤他,嗓音因酒意的缘故,竟格外娇媚。

“是梦……可是,这个梦好逼真……”

陈枝能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和温度,竟是比往常都逼真的梦。

她眼里忍不住又氤氲出雾泽,不知从哪儿生出一股力气,竟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睁大了眸看他。

“阿鸢,我喜欢你,比你知道的,更喜欢你……你,别忘记我好不好?”

她柔滑的小手,落在他狭长的眸间,一一落在他高挺的鼻和紧抿的唇上,酒气如兰地呢喃着,“阿鸢……不准忘记我,不准……”

在平常,陈枝绝不肯说出这些让人脸红的话。

可如今,她醉得辨不清东南西北,酒意又在心口烧得沸腾,她将面前的人,当做了一个梦里的影子,便不管不顾地将所有心事都倾吐了出来。

“你肯定是在怪我,怪我之前说要离京,对不对……所以,你现在想不起我来了……”

她越说越伤心,越说眼泪掉得越多,许长弋看着那一颗颗珍珠似的泪珠子,从她白里透红的脸庞滚落,心口竟被牵动着发疼。

他完全没有了思想,下意识将唇凑了过去,极尽温柔地吻掉她眼里、颊边的泪,可那泪始终不断地下,他怜惜不已,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语气哄道:“别哭……”

陈枝听到他的声音,感受到温暖的唇在她面颊流连,她更紧地揽住他的脖子,将自己殷红的唇覆了上去……

即便这只是个梦,她也要紧紧地抓住他,再也不能让他消失了!

是个很狂乱的梦,梦里的她亦是狂乱无比,那些场景和姿势,足以羞煞人。

陈枝不记得是第几次醒来,醉眼迷蒙间,她隐约看到他锋利俊美的面庞,似一柄肃杀的剑,英勇无匹地挞伐着茫茫大地。

“阿鸢……”

她的嗓音有几分沙哑,虽然困累至极,却仍本能地迎合了他。

因这是她的梦,是她做过的最真实最炙热的一个梦,也许以后,她都不会再梦见这样的他了。

烟花在他头脑阒然炸裂,紧接着,脑海里涌现一个个熟悉的画面,每个画面里都有一个含笑望着他的女子,他睁大眼望去,只看见一双莹然的杏眸,倒映出他俊美的面庞……

“阿姊……我爱你。”

满室撩动着媚人的香,春色无边,女子沉沉入睡,只有白嫩的胳膊露在外面,上面已遍布青紫的吻痕。

许长弋将她的手放入锦被之中,俯身在她的樱唇上流连,但脑中却异常清醒,最后亲吻了她泛着粉色的面颊,他将女子打捞在怀内,仔细地替她穿好了衣裳,然后走下了床榻。

如一场风月旧梦,梦里的余温缱绻,炙烤着她滚烫的心,而许长弋则推开房门,玄色衣角消失在门檐边。

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一件冒险却值得他付出生命的事。

夜色无边,陈枝不知睡了多久,头脑终于从那混乱的梦中,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都像是被人敲打了无数遍,连筋骨都酸痛得厉害。

她轻轻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喊道:“水……”

嗓音都发哑了,坐在床边的萧秀秀听了,脸颊陡然生红,在心中骂道:长弋哥哥也太过分了!竟把阿枝姐姐欺负得这般厉害!

一旁站着的春娘早端了一碗水过来,扶着陈枝喝了几口,见她颤颤的睫翼才微微睁开,露出一双明媚如秋水般的眼眸。

“嗯……春娘、秀秀妹妹,怎么是你们?”

陈枝浑身本酸软无力,可在看清了春娘和萧秀秀的面容后,竟不自觉地坐直了。

天哪!她竟做了个那般真实的春梦吗?嗓子竟然会喑哑,若是被她们察觉,那也太丢人了……

春娘和萧秀秀早得了令,佯装看不出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问道:“阿枝,你喝醉了酒,睡了快一天了。”

陈枝听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穿得好好的,虽然有些褶皱,但根本就没有解开过的痕迹,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