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缠绵

抵缠绵

许风和许云谨遵许长弋的命令,还是将刘贵关进了柴房,不给吃喝,预备着要饿他几天。

敢跟小侯爷抢女人,那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何况,这个竞争对手处处都不如小侯爷。

但陈枝每日从正院出来后,都会给刘贵送吃食,用黑漆木盒装着碧莹莹的绿畦饭,隔层上摆一碗熬得浓稠的鲫鱼汤,外加一碟油炸春卷,看着色香味俱全。

许风和许云看了咋舌:“阿枝姑娘,小侯爷有令,不许给他吃食!”

“让开。”

她说话的嗓音很平静,脸上也没有动怒的迹象,可是语气很坚定,许云还想阻拦,许风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算了,主子们的事,咱们也管不了那么多,随他们去吧。”

陈枝佯装没听到,径直推开了柴房的门。

里面黑黢黢的,连一扇小窗都没有,陈枝忙点燃了一侧的煤油灯,才照亮缩在墙角的刘贵。

他的衣衫凌乱,面庞也添了新伤,想必是受了催打,陈枝在心中默叹一口气,将吃食送到他面前,低声道:“贵哥,还有两天,等两天后,我们便离开这里。”

刘贵点头,见她面色憔悴许多,问道:“他……可有为难你?”

她摇头:“没有……这几日想来朝廷上有事,他留在府中的时间很少。”

心底里隐约有几丝怅惘,可理智却告诉她,这样很好。反正,老侯爷和程氏已经答应她,三日后会安排人送他们顺利离开侯府。

目光触到刘贵嘴角的伤痕,她歉然开口:“贵哥,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刘贵听闻她关怀,心内竟似尝了蜜般甜,挠着头憨笑道:“这点小伤,不过是挠痒痒罢了,阿枝,我不疼……”

正说话时,身后却传来许风和许云惊慌的声音:“小侯爷……”

陈枝心内也陡然一沉,胸口慌乱如麻,急忙回过头去。半开的柴门,洒进一星半点的光亮,勾勒出那人高大挺拔的身形,如青峰屹立,只能让人擡头仰望。

逆光下,她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感受到周遭一阵一阵的寒意,心知他是生气了,急忙开口道:“阿鸢,不管怎样,贵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这样对他!”

那人凝视过来,锐利的眸如同匕首般,一刀刀划刻在她身上,这种无声的煎熬,令她浑身都窘然,只能紧紧攥着裙角,一言不发。

就在她惶然到极致时,那伫立的高大身影大踏步走了来,如同鹰隼般,精准扣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起,便往外走。

“放开我!阿鸢,你放开我!”她挣扎着,跟不上他的步伐,险些摔倒,刘贵也急忙上前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腕,“放开她!”

满室的荧光化为淡淡的橘黄,拢在三人身上,陈枝下意识看向许长弋,只看到他眼角眉梢一团狠厉和冷鸷,紧扣在她手腕的大掌如铁石般难以撼动。

她承受着他的怒气,便越觉手腕疼痛难忍,眉间微蹙,瓷白的脸颊愁意杳杳,许长弋心中生出怜惜,陡然缓了力道,却朝着刘贵的方向,冷声说:“你跟我出来。”

陈枝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出柴房,她心中一阵懊急,也要跟上去,却被许风和许云拦住。

“阿枝姑娘,小侯爷有令,让属下送您回紫金院。”

陈枝无法,却是朝着许长弋的背影喊道:“阿鸢,不要伤害贵哥!他是无辜的!”

那挺拔的身子微顿,却没有停下来,只是绷紧了浑身所有的肌肉,恨不能将满腔怒火发泄出来。

夜色弥漫了整个紫金院,早过了亥时,许长弋仍没有回来,陈枝又不知道刘贵的消息,心里莫名焦灼起来。

可是,才一踏出脚,许风和许云便伸手一挡,说道:“小侯爷吩咐,不许让您离开紫金院半步!”

“我只在院中站一站,也不行么?”她这般说着,依然想要走出去,许风用身侧的长剑拦住她:“阿枝姑娘,这是小侯爷的命令,我们也没办法。”

尖利的长剑泛着白光,她心中一凛,止住了脚步,却忍不住吓唬他们:“难道,你们就不怕我在小侯爷面前告状?说你们对我不敬!”

两人急忙半跪行礼,道:“阿枝姑娘,属下们也很为难,请姑娘恕罪。”

陈枝叹了口气,也不是故意跟他们作对,就是心内惶恐不安。她不确定阿鸢会对贵哥做出什么事,因为她从未见过他这般震怒的模样。

“阿枝姑娘不必担心,小侯爷心中虽不悦,却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定不会做出让您为难的事。”许风在旁觑她神色,说道。

陈枝不语,转身回房继续等待许长弋的到来。

约摸又过了一个时辰,黑漆镶纹盏台上的煤油灯也即将燃尽,灯火似被折腰般,摇摇晃晃,映照着她纤瘦的身影。

她双手支着下颌,已有些昏昏欲睡,只是心中还担忧着刘贵,勉强支撑自己坐在桌前。

忽然听闻门被推开的声音,她乜斜着双眸,回过头去,看见许长弋一袭玄衣迎着夜风走了进来。

陈枝陡然清醒,站起身,问道:“你把贵哥怎样了?”

这话很刺耳,许长弋本能地皱眉,那原本消伏下去的愠怒,轻而易举被她勾起,忍不住凝视着她莹然的眸,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阿姊,在你心中,我难道比不上刘贵吗?”

她后退,试图跟他拉开距离,既然已经决定要离开侯府,她便不能给自己任何退缩的机会。

可许长弋却似要跟她玩狩猎的游戏,她后退一步,他便前行一步,她意图逃出他的身边,他便伸手将她困在两臂之间。

“阿姊,你等了这么久,关心的人却不是我,而是那该死的刘贵……我真该一剑杀了他!”

将她围困在墙角,一点点地噬咬,看着她惊慌失措,乃至淡淡樱粉爬上脸颊,这让他心情略好。

陈枝听了他这话,心里便知刘贵无事,松了口气,他却俯首一口咬在她左肩上。

隔着轻薄的衣料,热气顺着他口内传到她肩颈,不轻不重的力道,说是惩罚,更多的是撩拨。陈枝想避开,奈何被他紧紧箍着双臂,动弹不得,只得忍受他若有似无的蛊惑。

“阿姊,你总是想太多。”

他的唇擦过她耳际,喑哑的嗓音盘旋在半空,“为何不相信我?我说过,只要把一切都交给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她面庞,她的脸颊瞬间红了,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霞色。

她心知,他做出这样一副温软的模样,自己很难拒绝。只能紧闭了双目,刻意收敛了表情,咬唇道:“阿鸢,你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三日后便要离开京城。”

许长弋唇边扯出一抹冷笑,看着怀内的人徒劳地闭目挣扎,语气却更加和软:“阿姊以为,我会乖乖放你走吗?”

陈枝不禁睁开双眸,格外认真地看着他:“阿鸢,你到底想要怎样?”

“想要你。”

薄唇轻启,凤眸潋滟,陈枝料不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面颊绯红时,口里的话却支支吾吾起来:“别……别开玩笑了,我,我如今心里已没有你……”

“嗯……阿姊撒谎的方式,一点儿都不高明。”

他凑近她,轻轻朝她耳畔吹了口气,陈枝顿时觉得浑身都有些发软,只能紧靠着墙壁,才勉力不让自己倒下。

“心里没有我?为何对我的靠近,如此大的反应?阿姊难道对刘贵,也会产生这样的情愫么?”

她攥紧了手指,犹豫再三,终究是避开他的双目,冷静地回答:“我有反应,是很正常的,莫忘了,我本来就比你大四岁。”

握住她手臂的大掌陡然一僵,很快,竟是将她狠狠进怀内,空出的一只手却反扣了她的双手,别在背后。

陈枝心中慌了神,那佯装的镇静便支离破碎,只露出眼底的一缕怯怕:“阿鸢……”

许长弋凝视着她的面庞,捕捉到她脸上每一点细微的表情,然后用修长的手指,擡起她瓷白的下颌,俯身更近地凑向她:“阿姊,果真不跟我好了吗?”

陈枝心内敛神,正待开口,他便先一步啄了一下她殷红柔软的唇,“若是说不出让我中听的话,我今日是不会放过你的。”

陈枝脸颊愈发滚烫,她本要与他诀别。

如今,却不知道哪里行差错步,这局面竟隐约有了暧昧的趋势。

她要立刻打住这种不受控的氛围,垂下长长的睫翼,不肯与他对视,语气却有了愠怒:“阿鸢,你放开我!”

他紧抿的薄唇又贴了上来,她被吻了个结结实实,想退后,奈何他的手绕到她的后脑勺,反将她的唇更近地送了过来。

淡淡的梅香萦绕在她鼻间,她觉得一瞬间有些昏然,可理智始终是缠绕在心口的弦。

她任由他的舌抵在她的齿,就是咬牙不松口,他便慢慢退了出去,陈枝心中正欲松口气,却觉唇上猛然一痛,忍不住惊呼出声,而他灵活的舌便趁机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