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逃亡

谋逃亡

“哈哈哈……”

许定边笑起来,脸上依然威严耸人,却已经松了半分力气,“也就只有这点傲气,还算有几分像许府的后代。”

“放开我!我不稀罕做你们许府的后代!”

许定边收回手,道:“只是性子太傲,又没有实力,不免还是中看不中用。从明日起,我便为你请一位师父,专门教你武功,你若是学得好,能打败我,我便放你出府。”

许长弋也不等他说完,拔腿便往外跑,许风、许云两个早飞身而来,将他按住,又带了回来。

许定边冷笑:“你如今连许府上的侍卫都打不过,谈何出府?趁早儿歇了这份心,好好学功夫是要紧的。”

又问程氏:“听闻他身上有寒疾,如今可解了?”

程氏道:“已解了,只是身子骨弱,恐怕不能舞刀弄枪,老爷瞧在我的份上,饶过阿鸳吧!”

许定边神色不悦:“你这是妇人之仁!我是从不信什么算命的,依我说,这孩子早该从小就学武,强身健体,到如今也就不是这副模样了!”

许长弋被按住,却仍忍不住接口:“我们倒是想学武,想调养好身子,可当初是谁将母亲赶出侯府的?如今在这里惺惺作态,也不嫌臊得慌!”

“阿鸢!住口!”程氏看向他,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许定边面容绷紧,喜怒不形于色,只道:“你说得没错,只因为之安膝下除你之外,再无子嗣,否则,我又何必接你们母子来京?如今既来了,又怎能轻易放你离去?我的要求一向很高,你若是不好好学功夫,我便将你一辈子都困在这侯府,你若是能做出点丰功伟绩,这偌大的侯府,也就可以放心交给你了。但如今看你这般行事,实在太让人头疼!”

说毕,便甩袖而去。

冬木急忙上前扶起许长弋,程氏也上前察看,苦口婆心地道:“你如今可明白了,你祖父心硬,又有手段,我们孤儿寡母,哪是他的对手?

“你别怪娘瞒着带了你来,只说若是不瞒你,被你祖父得知你要娶一个杀猪匠的女儿,阿枝将来怎么办?若是你祖父为难她,你心里作何感想?一入侯门深似海,如今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自己若不变强大,不说娶阿枝,就连这侯府你都出不去,还能做什么?”

他听罢只不语,程氏又怕他身子受不了,忙让冬木扶着回房内休息。

不多时,又有太医院的康御医奉许定边的命令,来给他把脉问诊,又开了许多滋补的药方,令人煎药给他喝。

冬木端了药,要一口一口喂他喝,他径直夺过那碗,一气儿就喝完,吩咐:“你出去,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程姨娘让我好好守着您……”

“不需要,别让我说第二遍。”

随之,锐利的眼风扫过来,冬木只觉瑟瑟地冷,不敢再留,便退着出了门,走到程姨娘住的凝香院去。

“程姨娘,小侯爷说要一个人静一静,让我出来。”

程氏见她满脸失望的神情,也不由叹了口气:“也罢,他突然来到这里,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等过些日子,想必就会接受了,你在他身边,定要多加用心。”

她将“用心”两字加重,冬木面颊又红了,点了点头便出门了。

她是程姨娘给小侯爷亲自选的丫鬟,听程姨娘的意思,是预备让她做通房的。

小侯爷性子虽冷,却生得俊逸,有着举世无双的容貌,她只是个小小丫鬟,还只怕自己配不上,怎么会不愿意?

如此这般想了一通,冬木照旧回到许长弋的紫金院里,进了门,却见房内空无一人。

她心中慌神,忙走到内室去看,见卧床上也无人,也不敢叫喊,急忙又跑去找程氏,两人偷摸着在偌大的侯府里寻找,一无所获。

到了正午时分,在大花园里听见有叫嚷,忙一齐走了来,只见许风和许云一左一右拉着一个人,许长弋大骂:“你们俩给我等着!等我学好了武功,定不饶你们!”

许风和许云相视一笑:“奴才们等着呢,小侯爷往后可要抓紧练习才行!”

程氏见了急忙赶上去:“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忙松开许长弋,朝着程氏行礼,恭声道:“小侯爷想出府,被奴才们瞧见了,便带了回来,幸好未被老侯爷瞧见。否则,恐怕会被责罚一顿。”

许长弋怒不可遏,被两人扼了半天,恨得心头火起来,便要上前打骂,程氏和冬木忙拖住他。

“别闹了!阿鸢!在这么下去,你祖父也要被你引过来!是你自己技不如人,被人擒住了,怪得了谁?”

他听得愈发来气,却又无话可驳,丢开手道:“既这么着,你们就且看看,等我学好功夫,绝不会在这侯府多待一天!”

许风许云二人听了,心中略有欣赏之意,原本以为这小侯爷年幼在外,如今回到侯府,必定会沉迷在富贵乡里流连忘返,哪知才醒来就要闹着离去。

不过二人对他的话都不以为然,小侯爷体弱,就是请再厉害的武士来,一两个月也练不出什么名堂,非得狠命地学个三年五载,恐怕才有所成。

只是,他二人惯以貌取人,见许长弋清俊昳丽,只当是那等吃不得苦的少爷,并未多言。

翌日一大早,便有一名武将走进了紫金院。

那武将衣着缁衣,青色长裤,衣衫外穿一套玄铁铠甲,手里提着一把锋利无比的长虹剑。再细看,面容冷峻,一把茂盛的络腮胡,看着五大三粗,犹如武夫。

许长弋早就在院子里等候,还未开口,那人猛地将剑插在地上,抱拳跪半膝:“微臣萧虎,参见小侯爷!”

此人待他恭敬异常,他心中却并没半分喜意,只见不惯旁人对自己跪来跪去,便道:“起来,你既是我师父,往后不必行如此大礼。”

萧虎这才擡起头,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见他面如冠玉,筋骨清朗,看着倒有几分像练武的人才。

许长弋迎着他的目光,问:“萧师父,依您看,我多久能学有所成,打败老侯爷呢?”

萧虎擡起双手,说声“冒犯了”,便将手按在许长弋胳膊及双肩上,又按了按他的筋骨,略点了点头:“小侯爷虽从未习武,但你骨骼倒是清奇,慢则五年,快则三年,只看你的造化了。”

许长弋皱眉:“三五年也太慢了,可有速成的法子?譬如一两月,就能让我武力猛增?”

萧虎笑道:“那是不可能的。须知,老侯爷是武将出身,就连我跟老侯爷交手,都是不相上下,何况你这没有武功基础的人?况且,你的筋骨如今还弱,不能立刻学武,须得先将气血补足了,才有气力学武。”

许长弋叹了口气:“既然如此,这武功何必再学?等到三年之久,黄花菜都凉了。”

萧虎见他面色哀愁,怕他不肯学武,自己在老侯爷面前也不好交代,便道:“小侯爷,你且跟着我练习,再快也有一年半载就成了的,只是前期将身体的气力补上去,才能厚积薄发。习武,对你的身体大有好处啊!”

许长弋也就点头:“就依你之言,快些教我吧。”

这日,萧虎只教他站桩、扎马步等基本功,又让康御医给他开了许多养气壮骨的药方,且让他每日都要在太阳底下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许长弋一一答应,夜里望着手腕上的沉香佛珠,只是睡不着,总是忧心陈枝,不知她如今在做什么,可有被逼着去相亲呢?

冬木睡在外间,听见他辗转反侧,如福至心灵般,一个主意在脑中冒起,急忙披了件外衫,举着灯盏,便跑进来问:“小侯爷,可要喝茶?”

他心中自烦闷,吩咐:“倒一杯茶来。”

她答应着,急忙捧了个白瓷杯过来,却不递给许长弋,只轻轻吹着热气,他不由将目光望过去。

只见冬木只松松绾着慵妆髻,面庞莹润,眼眸漆黑,身上是件素白的中衣,外面只披着件单薄的鹅黄缎裙,勾勒出玲珑曲线。在灯火映照下,他恍然一愣,以为自己见到了陈枝。

“小侯爷,给。”她红着脸,杯子递过来,含情脉脉。

他陡然就醒转,悟到什么,脸色蓦然一沉,也不接那杯子,喝道:“去将衣裳穿好再来!”

冬木被他猛然一斥,已吓得双腿发软,眼眶也要红了。

那点子心思顷刻消散到九霄云外,急忙去穿戴整齐,才再进来。

许长弋也穿好外袍,见她垂着头侍立,心里也并未动半分情,冷着嗓子道:“往后,若是再这般不懂规矩,便再也别进我的院子!”

冬木一听,慌得急忙跪下,他看也不看,只吩咐:“去准备笔墨,我要写信。”

她不敢再多想,屏着呼吸在一旁磨墨,再不敢有丝毫的非分之想,心底却是愧极怕极,只怕一个不小心,又触了他的逆鳞。

半刻钟后,他将信密封递给她:“明日偷偷地出去,请人送到锦城燕子街东三巷,给一位叫陈枝的姑娘,听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