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嘉佑五友的聚会
窗外秋雨淅沥，雅间里却是暖意融融。+幻`想￠姬′ ,追~罪¨辛\漳!结-
几张矮几拼在一起，摆满了樊楼的招牌菜。
炙羊肉，糟鹅掌，蟹酿橙，三脆羹。
号称嘉佑五友的几位爷们儿难得聚齐。
沈瑜，王安石，司马光，吕公著，韩维，正围坐一团。
不过气氛嘛，跟这暖融融的屋子有点不搭。
王安石正拿着根筷子，蘸着酒在桌面上画着谁也看不懂的符号，估计又在琢磨火药的配比。
自从沈瑜教会他阿拉伯数字之后，他在哪儿都得画上两笔。
司马光板着脸，慢条斯理地剔着鱼刺，那架势跟审案子似的。
吕公著和韩维倒是笑眯眯的互相劝酒，眼神却时不时瞟向沈瑜。
“来来来，怀瑾，敬你一杯！”韩维举起酒杯，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恭喜啊！神机营这摊子事儿，总算找到定海神针了！庞老爷子那身子骨，硬朗！挂帅练兵，再合适不过！哈哈哈！”
吕公著也凑趣，夹了块鹅掌放到沈瑜碗里，揶揄道。
“是啊怀瑾，你这手请神的本事，真是绝了！愣是把在家的庞相爷，忽悠得要去营里听火铳放炮仗！高，实在是高！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瑜翻了个白眼，端起酒杯跟韩维碰了一下，没好气的说。￠武·4`墈\书/ ·埂.新?醉?全`
“去去去！少在这阴阳怪气！我容易吗我？你们是不知道那帮新招的兵油子，那叫一个刺头！我这点墨水，镇不住场子啊！不请尊大佛来压着，哪天营里自己把自己炸上天了，你们负责？”
练兵这事儿就不是随口说着来的，没有足够的威望底下的兵只会不服你。
庞籍治兵算是一绝，够狠。
三川口之战的时候，在延州的时候，有个逃兵案，当时有个将领叫做刘平，他因为轻敌冒进所以被西夏突袭。
两军僵持不下之际，他派自己的儿子刘宜孙去找黄德和求援，结果这黄德和首接跑了，反手跑回去还诬陷刘平头像。
那赵祯就下令了，那就查呗，派了文彦博去，文彦博又派了庞籍。
庞籍过去调查完，首接就判了黄德和腰斩。
后面又有个回营晚的士兵，被他砍了右臂，再有犯法的，首接就是车裂。
就这么说吧，庞籍在治兵这事儿上的狠，给百姓们吓得乱传。
最后都给他从一代名相传成了关于包拯的演义中的恶毒庞太师！
一首闷头画符的王安石突然抬起头：“炸上天？那不可能！我新调的配比，稳定性极佳！庞相挂名也好，省得总有人拿操练不精来烦我，耽误我改良！”
沈瑜：“.......”
得，跟这位技术狂人没法聊。.兰′兰\文+学, \庚￠欣+醉-全!
一首沉默的司马光终于放下了筷子，把剔得干干净净的鱼骨整整齐齐码在骨碟里。
他清了清嗓子，眉头皱了起来。
“怀瑾，此事，恕我不敢苟同。”
“庞相年逾古稀，德高望重，本该颐养天年。你却将他老人家推至那等烟熏火燎，刀兵凶险之地？火器之事，本就凶险异常，动辄炸膛伤人！万一...万一庞相有个闪失，你担待得起吗？朝廷体面何在？士林清议何存？”
“再者，练兵乃国之重务，岂能如此儿戏？你既为主事，便当亲力亲为，整肃军纪，钻研战法。如今倒好，一推六二五，自己落个清闲，将偌大干系，诸多凶险，尽数推给一位耄耋老人！此非君子所为，更非人臣之道！我看你是怕担责任，怕那火铳真炸了营，毁了你的前程吧？”
这话就有点重了，雅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沈瑜被怼得有点懵，随即心里也窜起一股小火苗。
他放下酒杯，看着一脸正气凛然的司马光，皮笑肉不笑地回敬。
“君实兄教训得是！小弟我啊，就是贪生怕死，就是怕担责任！所以呢，这亲力亲为的苦差事，我交给介甫兄了！他胆儿肥，不怕炸！”
他指了指王安石。
王安石可不惯着司马光，他把酒杯往桌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首接怼了回去。
“君实兄！此言差矣！火器凶戾？难道契丹的铁骑，党项的强弓就不凶戾？李日尊的刀砍在宋士尧脖子上时，可曾想过仁德？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讲仁德，也得有讲仁德的实力！没这凶戾的火器镇着，光靠你那圣贤书，能挡住交趾的兵锋，还是能吓退契丹的铁蹄？”
他指着司马光呵斥道。
“你嫌火药烟瘴？我还嫌你整日埋首故纸堆，不通实务！庞相为什么出山？那是因为他老人家看得明白！知道这世道，光靠仁德感化不了豺狼！得靠硬家伙！老爷子乐意出来活动筋骨，发挥余热，那是心系社稷！到你嘴里，倒成了我们祸害他老人家了？我看你是被那点血吓破了胆！”
“你！”司马光被王安石怼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指着王安石，气得手抖。
沈瑜一看要吵起来，赶紧
打圆场，笑嘻嘻地给司马光倒了杯酒。
“哎哎哎，蒜鸟蒜鸟，介甫兄也是着急。你看啊，我呢，是请庞相出山镇场子，练兵那些琐碎事儿，还有那烟熏火燎的勾当，不都甩给介甫兄了吗？”
他朝王安石挤挤眼。
“介甫兄劳苦功高，深入基层，与火药共舞，实乃我辈楷模！我呢，嘿嘿，就负责动动嘴皮子，搞搞后勤，清闲得很！清闲得很呐！”
王安石一听，鼻子差点气歪了，瞪着沈瑜。
“好你个沈怀瑾！合着脏活累活都是我干？你在后面当甩手掌柜，还落个清闲？想得美！那火器监配方还没定呢，明天你就给我蹲火器监去！不弄明白不准走！”
沈瑜立刻苦了脸：“别啊介甫兄！”
吕公著和韩维看着这俩活宝斗嘴，再看看气得拂袖不理人，只闷头剥花生的司马光，都忍不住摇头失笑。
这嘉佑五友的聚会，每次都是这样，风雅不过三句，就得吵成一锅粥。
韩维举起酒杯打圆场：“好了好了！喝酒喝酒！怀瑾请动庞相，是本事！介甫钻研火器，是担当！君实心怀仁德，亦是本心！至于明怀瑾想偷懒？”
“我看庞相那杆火铳，迟早得让你亲自去教老爷子怎么使！到时候，看你还怎么清闲！”
沈瑜想象了一下自己手把手教庞籍老爷子瞄准，装药的场景，顿时觉得手里的酒都不香了。
“得！我这清闲日子，算是彻底没指望了！”
沈瑜哀叹一声，仰头把杯中酒干了，换来众人一片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