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神迹

这堆经过特殊处理过的蛋被云笙原封不动地装回提篮,如果不是上面还沾着些许水珠,,再也看不出别的什么异常。


阿墨仍旧有些担心的样子,云笙安抚地顺了顺他的绒毛,不动声色地返回了村庄。


此时人们依旧坐在篝火前唱歌跳舞,也许是在为下一个落雪之日的到来而祈福,见到云笙回来,他们好奇凑到云笙身边,围着那个小小的提篮打量。


云笙并没有卖关子,从中取出一枚蛋,“清洗之后,煮熟就可以食用了。”


很快,雍古族人按照云笙的要求,搬来一个干净的、陶碗一样的东西,将蛋和清水灌入后,放在火上慢慢加热。


眼见水面沸腾,云笙并没有第一时间移开,而是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加热的时间,又过了好一会儿,她轻轻晃动罐子,见里面的鸡蛋如同一块完整的固体,像是石头一般在水中滚动,这才移开陶罐。


倒掉滚烫的沸水,云笙不敢让它多冷却,见罐体上不再升腾白烟,忍着灼手的温度,从从陶罐中取出一枚蛋,佯作不经意地将其递给了祭司。


没想到神使会把第一枚煮好的蛋给自己,祭司受宠若惊地接过,剥开热度逼人的蛋壳。


随着蛋壳悉悉索索碎裂掉地的声音,云笙一边将所有蛋分发完毕,一边用余光注视着祭司的动作,忽然,只见对方的动作猛然一顿,双目定定地凝视在蛋上面,久久不能离开。


“这……这是什么?”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听到卡蓝有别于以往平静的声音,雍古族人疑惑地望了过去,这才看到,被卡蓝捧在手中的是剥掉壳的嫩白,然而,本应该是白净的蛋面上,竟然遒劲有力地显现着几个符号。


这符号方正有力,他们虽从未见过,却感觉到扑面而来的一种古朴苍凉之感,眼见这样奇诡的景象,他们齐刷刷地看向云笙,想要从神使这里得到解释。


“神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云笙佯作吃惊地站了起来,围着卡蓝踱步几圈,又仔细端详片刻,这才笃定道,“这是来自神国的图画,我想,这一定是神灵给予我们的指示。”


“是神的旨意?”


云笙这句话让众人都大吃一惊,最为震惊的莫过于卡蓝,她匆忙又恭敬地站立起来,郑重地将蛋双手举起捧高,“还请神使明示,神灵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神灵’、或者说画下这些图形文字的云笙,自然是知道自己写了些什么,只是她依旧装作茫然的模样,从祭司手里取回那枚蛋,仔细看着上面的图画,“这是来自神国的一种建筑,名叫做庙宇。”


“庙宇?那是什么?”卡蓝望向蛋面上模糊又粗浅的勾画,心中藏着巨大的不解。


“那是神灵与世人能够沟通交流的地方。人们在其中许愿、供奉香火,通过庙宇,神灵就能聆听到世人的愿望。”


“那这岂不是比神鼓还要神奇?”


“那当然。”云笙见众人终于谈论到她所想引导的话题上,于是连语气都变得悠长而神秘起来,“你们的神鼓不过是神灵摒弃了的旧事物,而庙宇才是真正能够在世间长存、与世人并行的存在。”


见众人似乎不以为然,云笙放慢了语速,“你们的鼓,只不过在祭祀的时候许下一个集体的愿望,可是这庙宇,能够盛放千百名信徒、传递万万千千的愿望,这可不比你们的神鼓神奇百倍千倍吗?”


听到云笙蛊惑一般的话语,祭司忽然若有所觉,“可是......神鼓是我们雍古族千千万万年来所传承的,我们不可能为了庙宇而废除传承。”


卡蓝的执拗在云笙的意料之中,或者说,任何见过卡蓝那双灼烧着火焰的双眼,都不会觉得这样可以轻易将她说服,好在云笙有其他准备。


“我不过是传达神灵的指示,可是,要让我揣测神灵真意那可就太遥远了,”说到这里,她鼓动的目光望向众人,“我想,神灵若是写下神谕,必定不会只有这样一个模糊不清的图画,你们都剥掉自己手上的蛋壳,仔细检查是否有浮现来自神国的图文。”


随着云笙这句话落下,雍古族人纷纷剥开手上的蛋壳,随着一声声惊呼响起,每枚蛋上面刻着的笔画不一、形状迥异的符号,就这样浮现在众人眼底。


云笙循着惊叹声接过族长手中的第二枚蛋,望向上面的文字,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神灵也猜到你们不可能这么快摒弃人皮鼓的制度,可是,神灵说,如果你们不摒弃这样落后而无用的存在,那么他将会要降下神罚。”


像是要把神灵的旨意示众,云笙转过蛋面,指尖轻点蛋面上那一个笔画断断续续、看不太分明的’罚’字,“这就是神灵所下的第二个指示。”


她随手又将蛋还给族长,“你们想违抗神灵的旨意吗?”


“不、不、不,我们当然不会违抗神灵的旨意。”族长战战兢兢地说道。


云笙从身旁的人手中抽出第三枚蛋,点了点上面模糊的、简单的像是简笔画一样的图纸,“这就是庙宇基本的构造。只要按照这样的图纸修建,那么神灵就一定会听到大家的祈祷。”云笙说着,将手中这枚蛋从祭司和族长眼前晃过,然后庄严地高高举起,“现在,请你们回答我,你们是否听从神灵的旨意?”


族长和祭司面面相觑。他们此刻面对这样的神迹,茫然又无措。


发生在眼前的神迹,雍古族人千万年来的传承,他们在其间左右摇摆,举棋不定。


见族长迟迟不能做出回应,卡蓝犹豫了片刻,“神使......可以让我们再考虑一下吗?这事事关重大,我们不能马上向神灵给出回答。”


云笙用余光望向族长,见他也满脸犹豫,心知就算再逼迫下去,这些人也不会给出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于是她从容地点头应道,“当然可以。”


声音温和而包容,“只是就算你们不愿修建庙宇,这人皮鼓可万万不能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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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好歹让我们等到下一个降雪之日,最后,最后的一次。”这次说话的是族长,他看向四周围拢的少女,这些女孩今天还在为莲生祭而高兴,并且迫切期盼着下个降雪之日的到来,然而降临的却是神鼓被抛弃的神谕,这让这些女孩如何不惊惶。


云笙的目光只掠过这些女孩,垂下眼,长长的鸦羽覆住她满是复杂情绪的眼睛,声音却依旧仁慈,“可是我说话并不算数,神灵的旨意,并不是我们所能揣测的。”


“就等到下一个降雪之日,也许就是明天,或者是后天。神灵可以再给她们一次、最后一次机会吗?”


族长恳求的目光、女孩们蔓延的哀伤,还有祭司卡蓝难以言喻的失落渐次在云笙眼前闪烁,她翻了个身,摸向在她颈侧熟睡的阿墨,“阿墨,你也没有睡着,是吗?”


阿墨顺着云笙的手心拱起温热的背脊,潮湿的呼吸喷吐在云笙心口,“我更希望你能够睡着,不再想这些烦心的事。”


云笙又何尝不想呢,可是这人皮鼓的传承一刻没有废除,在下个降雪日前她就一刻不能安眠。


“这些人太执着了,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阿墨沉默一瞬,再次开口,突出的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想过的话语,“笙笙,你操心得太多了,这里的人,和我们其实并不相干,如果你不想看到这样残忍的事,我们在下个降雪之日前启程离开就好了。”


“阿墨,你不要为我担心了,你也说过,你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得他人的存活,何况我们现在并没有什么危险。”云笙看向阿墨的双眼,比起最初相认,阿墨的眼睛不再清澈得透亮,里面有了担忧、有了焦急,还有充沛而明亮的爱意。


“蛋白显影的神迹看来似乎并不能撼动她们的执着,”她这么说的时候,透过木屋的缝隙看向屋外呼啸着的寒风,“既然‘大楚兴’这一招还行不通,那么......‘陈胜王’呢?”


说到这里,她眼睛倏忽亮了起来,转头看向阿墨,像是征求意见,也似乎是一种依赖,“还好有阿墨你在,一会儿你牢牢记住我说的话,好吗?”


雪山上的夜晚降临得极快,村落很快陷入沉寂,云笙带着阿墨行走在低矮又散着微光的夜幕下,沿着崎岖的山路,悄然溜出了村落。


直到路过靠近塔措湖的山壁,她这才捏着一块尖锐的石头,顿步在村落外巨大的山壁前,心念一转,便用尽全力在上面刻下了一个巨大的圆环。


第一遍刻痕太浅,她又忍着被尖石磨砺的生疼,忍痛在第一遍粗浅的痕迹上反复描画了好几遍,直到坚硬的石壁上留下深深的凹槽。


随后扔掉那块已将双手磨得通红的尖石,抱起阿墨,指向壁立千仞的山峰最高处,“阿墨,你看到了吗?就是那里,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


只有神灵才能撼动他们执迷相信的神灵,还有什么会比自己亲眼见证的神灵更为震人心弦的存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