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主意

像是老鹰的眼睛一样,锐利、冰冷,却又蕴含着某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云笙在心中暗自思忖,光是和这位祭司对视,都有种强烈的非人感。


来人逐步靠近,脚步轻盈得几乎听不见声响,她微微欠身,以示对神使的尊敬,“神使,日安。您是否也要来参加我们的莲生祭?”


就在刚才,云笙两人已经听过这个陌生的词汇,可是它看起来和她到达这个世界后见过而祭祀都不相同,目光扫过空旷的四周,“既然是祭典,你们的祭坛又在何处?”


“没有祭坛,”卡蓝的回答出乎意料,她看向远处那片翠色的湖泊,语气里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虔诚,“因为塔措湖就是最宝贵、最神圣的场所,一切始于湖,也终将归于湖。”


云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湖畔不远处,已有几个少女,正低垂着头默默地在湖边行走着。


她们的步伐缓慢,湖面氤氲的水汽将她们模糊成一幅宁静而古老的油画,其下却饱含冰冷杀机。


“神使,塔措湖就是最好的修炼场所,”卡蓝的声音悠远地响起,如同吟唱着古老的歌谣,“绕湖行走,顺绕可修来生福报,逆绕则加持前世功德,这是通往神域的必经之路。”她的话语体系自成一格,逻辑严密得让人难以辩驳。


远处,那些女孩们虔诚的身影倒映在碧绿的湖水中,因遥远而愈发渺小如同尘粒的身影,在雪山巨大的倒映和中显得模糊而不真实。


“一切为了神鼓?”云笙抿直了嘴唇。


“是的,”祭司的目光依旧看向遥远的湖畔,目光迢迢,竟在这一刻流露出些许渴望。


渴望?云笙疑心自己错看,她紧紧盯着卡蓝的侧脸,直到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凝视,缓缓回转目光,和她的视线恰恰对上。


那不是错觉。


那不能错认的、近乎痴迷的狂热,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燃烧着。


这目光让云笙感到一阵悚然,她像是感叹一般,“看起来你似乎很羡慕她们能成为神鼓的候选?”她顿了顿,“那么,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卡蓝闻言,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行的。祭司是为了传达神灵的真意,却永远无法成为与神灵沟通的媒介本身。”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坠着巨大的失落和憾恨。


她的渴望和热切竟不是虚假,而是切切实实,发自肺腑,这样鲜活的生命,竟然会如此真挚地妄图变成一面冰冷的的死物?


云笙对这样的荒谬只觉可笑又可悲,一股怒火在她胸中悄然点燃。


“神灵的旨意?”她忍不住诘问,语气带上了一丝尖锐,“将活生生的人制作成神鼓,这也是神灵的旨意吗?”


没有听懂云笙话语下的愤怒与质疑,卡蓝反而坚定地点头,脸上甚至浮现出对云笙竟会提出此问的不解,“正是如此,至高神灵骑着神鼓来到世间,途经我们雍古族的土地,看见我们的苦难和灾厄,心中怜悯,于是化作飞鸟降下福音,唯有最纯洁的灵魂,方能通过这种方式,永恒地侍奉在神的身侧。”


她说得绘声绘色,像是亲眼见过那般的场景似的,可这不过是这些人古朴的想象,或是现实与幻想难分的梦境,他们试图用一场新的神迹来掩盖或解释另一场人为的灾难。


云笙知道,在此刻,在此地,面对一个被信仰彻底浸透的灵魂,她无法用言语打断这奇诡的祭祀了,只是从选中到成为,或许还有时间,硬抗绝非上策,也许还有法子可想。


族长和那个女孩都说过,人选会在下个降雪之日诞生,于是她压下心绪,转而问道,“下个降雪之日是何时?”


“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卡蓝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语气飘忽,“一切都要看神灵的旨意。”


明天?后天?


云笙的心猛地一沉,这样的时间太紧迫了,短短两三天,她用什么来打破这千百年来牢不可破的传统?


远处的少女们却并未察觉到这里的对话,她们专注地绕湖行走,从日出微光到日头高照,七圈绕行花了大半天的时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们才注意到一直坐在不远处岩石上的云笙,以及她身边那只安静伏着的狼崽。


她们自然知道这是尊贵的神使,不自禁地就对她生出了几分隐秘的亲切之意。


云笙看着这一张张尚且稚嫩的脸庞,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可能才十二三岁,她甚至不敢想象她们衰败枯竭、生命被钉固在一面鼓上的模样。


于是她放缓了声调,温和而试探地询问,“你们都想要成为神鼓吗?”


“当然。”


女孩们的回答几乎是立刻且毫不迟疑的。


她们叽叽喳喳地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洋溢着一种因纯粹而炽热的兴奋,其中还有昨晚那张熟悉的面孔,那个曾怯生生向她讨要食物的女孩,此刻她不再像是在木屋时那般拘谨不安,艳丽的阳光照在她的眉梢眼角,流转成灼灼的光芒。


此刻她连眼睛都闪亮得惊人,抢着回答,“是的,神使,我们都以成为神鼓为荣。”


她这样说完,其他女孩也纷纷点头附和,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向往和自豪。


明明是金色的暖光,却冰冷得刺骨,在这寒意中,云笙终于确信,推动她们走向凋亡的,不仅是这巍然如山、不可撼动的习俗,更是她们从心底认可的对自己的禁锢和献祭般的狂热。


毫无办法吗?不......也许外力可以破解。


云笙再看向远处的女孩们,心中有了决断。


一群人这样浩浩荡荡回到村落,随着在篝火前奏唱的祈福歌谣,她们给莲生祭画下尾音,也就是这个时候,一个族人捧着一大堆蛋,急匆匆跑了过来。


“神使,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动物,不过我们在树下面找到了一堆蛋,这个可以用来养殖吗?”


蛋类虽然可以用来孵化后进行养殖,但这高原上这么冷,很难保持恒温,而且也不清楚这是什么蛋,万一孵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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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不是哺乳动物,那可就白费功夫了,还不如拿来吃了。


等等......吃了?


云笙福至心灵地望向篝火,心中忽然有了个主意,她上前几步,从族人手中接过一枚蛋,佯装为难地左右看了看,“虽然这东西不能用来养殖,不过——”她刻意拖长了音,在对方紧张的目光和女孩们不明就里的神情中,缓缓吐出下半句,“可以用来吃。”


“吃?这也能吃吗?”


“当然可以。”云笙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她要过所有的蛋,不动声色地用地上的枯草裹着燃过后的灰烬铺满竹篮最下面一层,随后将所有的蛋放置在上面,她对其他人说,吃之前,需要拿到湖边清洗。


“笙笙,你是要用这个蛋做什么吗?”阿墨在一旁看得分明,云笙一定是有什么主意了。


“大楚兴、陈胜王,”云笙在湖边放下鸡蛋,“我们说的,他们也许不会相信,可是,如果是神灵“显灵”呢?”


她小心地取出鸡蛋下方的草木灰,放进湖边捡了块能盛物的石头,掺入从湖里打上来的清水,随着搅拌和浸泡,黑色的草木灰逐渐往下沉淀。


原料有了,可是什么能用来当做笔呢?云笙看向四周模样迥异的嶙峋怪石和细软草枝,颇感棘手,“阿墨,我们分头找找,有没有尾部尖细的石头。”


看着阿墨点头,云笙沿着湖边搜寻,忽然之间,她的脚步蓦然顿住,抬眼看向眼前这个湖泊。


是错觉吗?那蓝宝石竟然又开始隐隐发烫,就像是在阿布族的祭坛时那样。


她来到这雍古族,粗粗算来也有两天,可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端详这块湖泊,蓝宝石为什么会发烫?难道这下面也藏着神明的意志?或者,这是一种通往圣山的提示,湖泊与圣山有什么关联?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倒映的雪峰,移向远处巍峨的高山。


会是那座山吗?


就在她思忖间,一声“扑通”声猛然将她从深思中唤醒,她猛然抬头,却只见如镜面碎裂的湖面残留着圈圈涟漪。


阿墨?


云笙心中一紧,刚要扑下去,就见一团毛茸茸湿漉漉地从湖下浮了上来,四肢浅浅滑动了几下,攀住湖壁,敏捷地跳了出来,随后松开嘴里的东西,轻轻放置在地上。


“笙笙,你看用这个可以吗?”


一个空螺壳落在云笙手上,雪白的壳面折射着彩光。


云笙的手抚过海螺尖细的尾部,虽然疑惑这里为什么会有海螺,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伪造神迹。


她一边将螺尖放进”墨水”中搅动,一边思考要怎样才能简明扼要传达废除神鼓的表达,图画简单,可是也不知道这墨水的效果如何,能不能不中断的画完;汉字便捷,可是他们也不识字。


也许,应该教他们认识汉字?


想到这里,云笙捏着海螺搅动的手停了下来,她看向远方的山脉。


我要为了教他们认字,而推延回家的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