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空指点叶落烟雨

第四百二十八章 真凶?女子的仪式感

毛骧低声解释了一番。

朱标听了,用古怪的眼神再次看向陆羽,心里不禁犯嘀咕:难道先生这古怪的手段真的起作用了?

时间又过去了一刻钟,粗壮女使原本平静的脸色渐渐有了变化。

尽管她极力克制,但颤抖的脸庞、翻着的眼白,还有全身忍不住的抽搐,都暴露了她内心的崩溃。

唯一不变的,是那木桶底部的小孔,依旧不停地滴着速度不一的水滴。

“啪嗒,啪嗒,啪嗒”地落在她的眉心。

终于,粗壮女使再也忍不住了,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瞪出来。

她厉声大喊:“杀了我!你们这些人,有本事杀了我!”

除了恶毒的咒骂。

她还开始嚎啕大哭,整个人彻底失控了。

“杀了我,求你们了,让我死,让我死!。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想死很简单,你应该知道我们想要什么。”

陆羽面无表情,双手背在身后,走到女使身前,与她只有一步之遥。

陆羽一开口。

女使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大喊:“我说,我说!”

“我一切,都说!”

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朱标再次惊呆了。

虽然他亲身经历了整个过程,但还是对陆羽佩服得五体投地,对这神奇的刑罚效果感到惊叹不已。

……

“是汝阳公主,是殿下吩咐奴婢于今夜行刺驸马都尉、大学士陆羽的!”

木桶倾斜,水滴不再滑落,粗壮女使刚缓了口气,就一脸急促地大声喊道。

可此时她给出的答案着实不让人满意。

毛骧目光闪烁。

朱标眉头紧锁,快步上前来到这粗壮女使面前,手上拿着那烧红了的烙铁,毫不犹豫地往粗壮女使身上伸去。

“胡说些什么!汝阳岂会做这种事情?

你这行事之人,到了此刻居然还敢在这里离间皇家,胡言乱语!今日本殿下可是得好好炮制你一番!”

朱标目露凶光,一边对粗壮女使用刑,目光也接连看向陆羽,“先生,汝阳并非此人,更不会做出此事!”

粗壮女使的审讯结果很快传到了审讯室外的朱元璋、马皇后和含山公主的耳中。

可对于这审出来的答案,三人也并不满意。

朱元璋怒气冲天,冷笑连连,更是三步并作五步,再次走进面前的审讯室内,看着眼前被用刑的粗壮女使。

朱元璋眯起眼:“你说害咱朱家姑爷的,是咱的亲闺女?

胡说八道!”

朱元璋说的话同方才的朱标如出一辙。

马皇后姗姗来迟,跟了过来。

而此时,听到粗壮女使口中的话,哪怕平日里再如何温润如玉的马皇后,这一刻的目光也变得极尽幽寒。

此事若为真,那么皇家可真是个丑闻。

甚至与陆羽这位驸马之间的关系也必定会出现疏远。

马皇后正准备继续安抚含山公主。

含山公主并没有被这等言论给忽悠过去,反而十分笃定地说道:“母后放心,汝阳姐姐同我自幼在宫中长大,姐妹情深。

况且此次审讯结果漏洞百出,若幕后的真凶当真是汝阳姐姐,那么行刺夫君成功,难不成对汝阳姐姐还有什么好处?

成了寡妇,难道还能得了什么好?”

含山公主一番条理清晰的分析。

事情发酵到这一地步,哪怕眼前粗壮女使皮开肉绽。

她也能强忍着继续保持冷静。

置若罔闻,冷若旁观。

含山毕竟出生于皇室,很快也就适应了过来。

看着女儿如此省心,马皇后心下欣慰。

朱元璋冷冰冰地开口道:“你们姐妹彼此信任,这是好的。

既然如此。

毛骧,你去宣汝阳前来,今日就让这女使心服口服!”

朱元璋一声令下。

毛骧拱手领命,连忙去办。

马皇后也并未阻拦。

含山见了,有意劝说,却是被马皇后拦住。

马皇后了解朱元璋的心思。

朱元璋此举并非是因为这粗壮女使口不择言,就怀疑汝阳这个自家的亲闺女,而是要给陆羽一个交代。

今日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货真价实、确凿无误的结果,才能够让众人安心,不会给未来留下半分隐患。

朱标用刑用累了,眼前的粗壮女使已是进气多出气少。

她本就因之前的水滴之刑和锦衣卫的审讯方式受了不少伤,再被朱标这么一番折腾,眼看着都快要活不成了。

朱标有气无力地坐在一旁。

一向以仁慈著称的他,能够为陆羽的事做到这一份上,已经不容易了。

陆羽目光冷冽,看了面前的粗壮女

使一眼,吩咐身边的锦衣卫:“去把太医院的人找来,今日这女使只能活不能死!”

锦衣卫一一领命。

趁着空闲的当口,陆羽来到朱元璋、马皇后和含山公主三人面前,细声细语地开口劝说:“时辰晚了。

陛下、皇后还有殿下先行回宫,暂且歇息一下。

待到明日,想必会出现一个定论的。”

“咱不困!”

朱元璋拂袖开口。

马皇后勉强一笑:“驸马,今日你这事可谓是把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全都吓了个半死。

如今洛阳新都还在戒严。

这事要不盖棺定论,回到宫里,我和陛下也是睡不着的。”

“是的,夫君。”

含山公主小鸡啄米般点着头,看着陆羽的目光充满希冀,“我相信夫君一定能够审出这最后的真凶。”

几人都这么说了,陆羽也就不好再劝。

只能继续默默等待。

太医院的人赶来,给面前的粗壮女使敷了金疮药,先把外伤治疗了一下。

……

另一处。

毛骧从含山公主府快马加鞭,不到盏茶的功夫就已来到汝阳公主府内。

一路通行。

直到在前厅之内见到穿好衣物的汝阳公主,这才赶忙将朱元璋的诏令说出。

“发生了何事?”

汝阳公主面色微变,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在路上,毛骧才将陆羽被行刺的事情缓缓说出。

随后审讯室内的事情也毫无保留地告知。

“此事我的确该去。”

汝阳公主听了,并未有半分怨言。

反而一脸笃定地点头答应,随后便闭上双目先行修养歇息。

毕竟接下来漫漫长路。

她这边也不能出现差错,今晚这件事情必须要有一个结果,否则洛阳新都之内,所有人都别想安生了。

……

到了含山公主府。

迈入审讯室,汝阳公主亲自到场。

看着面前已然缓过气来的粗壮女使,汝阳公主面不改色,直接质问道:“可曾是本殿下命你做的?”

粗壮女使睁开红肿的双眼。

此刻的她,看着面前来人,忽然间瞳孔放大,然后仿佛发了疯一般,指着汝阳公主大声喊道:“是你!就是你!

不仅有你,还有那位文臣之首的韩国公李善长,还有丞相胡惟庸,还有那之前的御史中丞刘伯温!

他们这些人都要行刺驸马都尉,都要杀了他!”

粗壮女士状若疯癫。

看着面前这突如其来的情形,陆羽拧着眉头:“毛大人!”

毛骧二话不说,先扇了这粗壮女使三个大耳光。

“啪啪啪”,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很快就将这粗壮女使扇成了猪头,几颗牙齿都被扇飞了出来,嘴巴也变得肿胀起来。

见此,毛骧心中无比沉重。

他硬着头皮来到朱元璋、朱标、陆羽几人身前:“启禀陛下,此人怕是疯了。”

毛骧脸上尽是苦涩。

粗壮女使疯了也就罢了,可偏偏是在汝阳公主来了之后。

刚见了一面就疯了,这个时机很不对。

可无论如何,众人也实在想不到,汝阳公主有任何加害陆羽这位驸马都尉、大学士的理由。

如今,这件事又陷入了死胡同。

“你小子怎么看?”

朱元璋沉默过后,审视的目光从那疯癫的粗壮女使身上扫过,随后看向陆羽。

陆羽拱了拱手,淡淡一笑:“陛下,此事同汝阳公主、含山公主两位殿下绝无任何瓜葛。

此女使所言只不过是疯癫之言,不可轻信。”

“还用你说?

咱还能不清楚?

咱还能不信自家闺女?”

朱元璋没好气地白了陆羽一眼,“咱问的是这个吗?”

陆羽缓缓摇了摇头,只能再度思考:“此事今晚应当是查不出结果了,还请陛下放了那之前婚礼之中的朝堂重臣、国公勋贵。

臣有理由相信,做出这些事情的应当也不是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

待到明日。

由毛大人亲自出手,锦衣卫遍布洛阳新都四处搜查,定是能够找到新的线索。”

这些话由陆羽这个当事人说出,说服力比其他人都要大。

朱元璋深呼吸了好几次,揉了揉有些困倦的双眼,这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罢了,妹子。”

“走,咱回宫。”

朱元璋看向马皇后道。

马皇后又安慰了含山、汝阳两位殿下几句,这才随着朱元璋一起离开了这含山公主府,一行人渐渐没了踪影。

“多谢夫君。”

离开了审讯室。

前往婚房的路上,汝阳公主朝着陆羽躬身行礼道。

陆羽连忙将她扶起,说道:“夫妻本为一体,难道这么快便忘了当日我对你说的话?

只要为夫还在,便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哪怕是陛下也不行。”

陆羽语气坚定,霸气侧漏。

“夫君,难不成忘了今日是我与夫君的大婚之日,可不是夫君与姐姐的。”

含山公主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不禁吃起醋来。

陆羽还未开口,汝阳公主反倒掩嘴轻笑起来:“今日我这做姐姐的就先行离去,不打扰夫君与妹妹的好事了。”

说罢,不等陆羽多做劝说。

汝阳公主便随着一同前来的一众宫女快步离开了。

她也不想坏了别人的好事,毕竟成人之美是一种美德。

设身处地为含山着想。

在这般美好的日子里,陆羽这位自家夫君事态不佳,本就不是好兆头。

她这个做姐姐的若是再横插一杠子,姐妹之间日后相处难免会生出怨气。

长姐如母,理应多为妹妹考虑。

含山扶着陆羽的身子来到婚房。

二人坐在床榻上。

“夫君,熄了蜡烛,早早睡,明日还要处理那件事。”

含山尽量让语气轻快地说道。

陆羽听了她的话,没有多说。

而是起身走到圆桌前,倒了两杯薄酒,这才面带笑意,重新走到含山身前:“娘子,今夜你我夫妻二人还未曾喝过这合卺酒。

怎能就这么早睡?

古礼不可废,为夫又怎能委屈了娘子你。”

陆羽的话让含山面若羞霞,看着面前的陆羽,心中涌起万千言语。

“今日发生此事,是夫君对不住娘子你。

殿下本是千金玉叶之躯,却在大婚之日发生这般晦气之事,实在不妥。”

陆羽的一番肺腑之言,让含山眼中泛起了泪花。

她从未想过,身为朝堂肱骨之臣,被太子大哥和父皇都称赞为顶天立地的大男人的陆羽,竟能如此在意她这个小女人的细腻心思。

陆羽的这些举动。

自然是女子口中的仪式感,但在这封建时代,古时的仪式感本就寥寥无几。

多数百姓连生存都极为艰难。

哪有多余的心思去筹备这些。

更何况刚才还发生了关乎性命的大事,含山早就不抱什么想法了。

可即便如此,陆羽还是一一满足了含山的期待。

含山公主语气哽咽,不顾一切地冲到陆羽身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更不顾什么合卺之礼,直接扑进陆羽怀里。

抽泣着说道:“当日母妃为了夫君冲撞父皇那一日,我这做女儿的还曾心生不满,如今看来,母妃做得对。

对女子而言,能嫁给夫君这般的郎君。

实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幸事。”

面对含山公主这情真意切、感天动地的一幕,陆羽脸上露出宠溺的笑意,轻轻安抚着含山的情绪,故意开玩笑道:“娘子还没喝合卺酒,难道娘子这么快就迫不及待要享受‘春宵一刻值千金’了吗?”

陆羽的玩笑话让含山公主的小脸瞬间绯红。

她轻拂着耳廓边的发丝,大着胆子扬起小脑袋,偷偷看向陆羽。

两人四目相对。

此刻的含山早已忘却了刚才发生的事,眼中只有她未来的依靠,心中憧憬的全是两人以后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