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线索指向宫内,先生如何
含山公主小声说道。
此时她的脑海已被陆羽刚才的玩笑话带偏,满是宫里嬷嬷教导的同房之事,还有宫里面春宫图上的各种花样动作。
以及女子主动服侍夫君的床上情趣。
一时间。
含山公主想着这些,小脸蛋红得像熟透的西红柿。
两人喝了合卺酒,陆羽熄灭了蜡烛。
由于他之前受过伤,虽说已无大碍,但身体还是有些不便,所以今夜——
含山格外主动。
也许是因为陆羽刚才那些动人的情话,给足了她情绪价值。
今夜,陆羽只需静静躺下享受即可。
……
清晨时分,含山如同数日前的汝阳公主一样,在宫里规矩的影响下早早醒来。
她轻皱柳眉。
感受着身下的痛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行动起来也颇为困难。
幸好婚房外本就有她的贴身宫女,在宫女的轻声呼唤和伺候下。
她才重新坐起身子。
“殿下,驸马那边……”
等含山小心翼翼地下了床,走出婚房,贴身宫女忍不住开口问道。
含山脑海里一直想着陆羽,听到宫女提及,不自觉地就多为陆羽考虑了:“驸马都尉受了伤,今日便让他多睡会儿。”
含山小手一拍,又一脸关切地吩咐道,“吩咐厨房那边多做些补气血的膳食。”
听了这些话,贴身宫女下意识地说道:“殿下对驸马可真是好,都好到心尖上了,怕是之前在宫里的时候。
对待娘娘也没这么好。”
“就你话多。”
含山有些心虚,用小手指戳了戳面前贴身宫女的小脑袋。
她和贴身宫女感情很好,所以宫女才会多嘴几句。
“不只是驸马爷受了伤,殿下昨晚也很努力的,殿下也受伤了。”
说着,贴身宫女将那染上落红的布单轻轻收拾好。
小心翼翼地交给了含山公主。
这四四方方的布单,对女子来说可是清白的证明,极其重要。
“还不快去!”
含山挥着小拳头,佯装凶巴巴的样子,倒也挺有威慑力,“再不去本殿下可要发飙了!等驸马醒来。
补气血的膳食要是没做好,本殿下可饶不了你!”
“知道了,殿下。”
贴身小宫女拖着长长的尾音,连忙迈着小碎步跑向后厨。
而含山则留在原地,像个傻乎乎的小姑娘。
一脸幸福地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久久无法自拔。
……
当陆羽醒来,只觉身边空空荡荡,伸手一摸,含山公主早已不在身旁。
陆羽起身,目光扫视了一下房内,只见专门前来侍奉他的宫女一脸恭敬,小声说道:“驸马,殿下已在前厅等候了。”
陆羽微微点了点头,随后下床,在宫女的侍奉下,穿好外衣、洗漱完毕,走出房门,便随着宫女快步来到前厅。
含山公主早已吩咐后厨,炖好了母鸡人参枸杞汤,还有其他补血补身子的膳食也一一准备齐全。
陆羽挨着含山公主坐在主位,一股一家之主的气魄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然而。
陆羽看着面前摆满的丰盛菜肴,不禁苦笑着说:“早膳,其实不用准备得这么油腻的。”
听到陆羽的话,含山公主原本期待的脸上,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陆羽见状,轻轻一笑:“没什么的。”
说着,陆羽拿起青花瓷碗。
用勺子舀了满满一碗母鸡人参枸杞汤,“昨日耗费了不少精力,还受了惊吓,今日确实该好好补补,殿下考虑得很周到。”
“夫君就知道哄人家。”
含山公主嘟囔着,但刚才失落的表情已消失不见。
她知道陆羽说这些话是在哄她,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陆羽是在意她的。
“下次不会了。”
含山公主小声说道。
“真的没什么的。”
陆羽继续温柔地迁就着她。
用完早餐,陆羽提起昨晚的案件,虽然已经交给锦衣卫指挥使毛骧等人去处理,但作为当事人。
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参与调查才好。
含山公主理解陆羽的想法。
陆羽便暂时离开公主府,登上马车。
在车夫的驱使下,车轮滚滚,不一会儿就到了北镇抚司。
陆羽的这一行动,毫无疑问被洛阳新都内的不少大人物密切关注着。
陆羽被行刺一事在洛阳新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就在昨日前半夜,一众朝堂重臣被锦衣卫集体押入审讯室。
虽说没有动用重刑,但仅
仅是这样的举动,就足以看出此案的非同小可。万一他们自己以及身边的亲人被牵连进去,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有人都提心吊胆。
……
文官之首李善长,韩国公府内此时的状况也不容乐观。
全府上下,奴仆、族人个个脸色阴沉,整个国公府的气氛仿佛大祸临头,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李善长当之无愧地坐在家中主位,没有穿着绯红朝服,而是披着一件宽大的湛蓝外衣。
他年事已高,虽有些驼背,但胃口尚好。
他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面前抓耳挠腮、忧心忡忡的儿子李祺,语重心长地教训道:“心浮气躁,不是长寿之相。
此事与我韩国公府并无太多关联。”
听了父亲的话,李祺才松了一口长气。
但看着面前的小米粥和一些利于肠胃的膳食,始终提不起胃口。
不过,最终他还是吃了大半碗。
李善长见了,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并无大才,中规中矩,但好在性子谨慎。
但靠着韩国公府的名号和自己的余荫,国公府的荣耀即便不能延续,也能传承一些,不至于家道中落。
这样,他百年之后也能安心离去。
“若是在府内待不下去,便去北镇抚司。
你父亲我虽已不是朝堂重臣,但好歹还是洛阳新都少有的开国国公,那毛骧还是会给些面子的。”
李善长拿起布巾,擦了擦嘴边的饭粒,又往嘴里塞了些食物,然后对着仍有些焦急的李祺缓缓说道。
一听这话,李祺面露喜色,连忙起身行礼:“多谢父亲!”
说罢。
李祺便带着府上的下人,匆匆离开,前往北镇抚司。
类似的一幕也发生在诚意伯刘伯温的府上。
不过。
他们父子之间没有太多的敲打。
“想去就去,难道这府里还有人拦着你不成?”
刘伯温同样在用餐,只是他们府内的用餐时间比韩国公李善长府上稍晚一些,而且由于多年来家中没什么余财。
膳食也相对简单些。
“是,父亲。”
刘琏神情一肃,郑重地点了点头,行礼后便离开了诚意伯府。
得知陆羽去了北镇抚司。
他也急忙赶了过去。
……
一时间,洛阳新都中,老一辈的人不便出面,年轻一辈且与陆羽同辈的人几乎都一窝蜂地陆续前往北镇抚司。
在他们看来,这起案件并非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
反而是一块人人都想争抢的香饽饽,如同唐僧肉一般。
因为!
若能在此案中获得陆羽的好感,日后在朝堂上办事便能比旁人多几分优势。
不仅如此,还能博得皇家的青睐,让当今圣上和太子殿下朱标另眼相看,自然有机会平步青云。
北镇抚司今日格外热闹。
陆羽虽然是先行出发的,但早就有人猜到了他的行踪,提前来到了这里。
当陆羽抵达北镇抚司门口时,驸马都尉李祺、工部侍郎刘琏,二人都穿着便服,在此恭候多时。
“来了。”
刘琏笑着,跟陆羽打了个招呼。
他毕竟与陆羽相识数年,此时来帮忙,于情于理都合适。
若今日不来,反倒显得不懂事了。
陆羽点点头,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李琪。
“特地前来为大学士增添一分助力。”
李琪拱手表明来意。
“多谢。”
陆羽看着二人,点头致谢。
随后也不多废话,在北镇抚司门前锦衣卫的引领下,很快见到了毛骧。
“情况如何?”
陆羽单刀直入地问道。
众人浩浩荡荡地走进毛骧平常处理公务的房间,原本还算宽敞的房间顿时显得拥挤起来。
但毛骧此时并不在意这些。
他的脸上没有了昨晚的郁结怨气和杀气,似乎那些情绪已消散。
听到陆羽的问话,毛骧没有迟疑,直接开口道:“已经查出来了。”
可惜!
毛骧虽然这么说,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毛大人不妨直说。”
刘琏看出了毛骧的顾虑,依然开口说道,“今日这件事必须要有个结果。”
看着面前的陆羽、刘琏和李祺三人,毛骧苦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昨日那粗壮女使虽已疯癫,但还有另外两个宫女。
经过一番审讯,又用了滴水之刑,效果显著。
其中一人交代了线索。
今日清晨,我北镇抚司的一众锦衣卫多方打探,只是没想到这线索竟指向了宫里。”
毛骧一字一
顿,目光如炬地盯着陆羽,继续说道,“此事实在令人震惊,指向宫里就意味着此事极有可能是宫内某位殿下所为,即便昨日疯癫的粗壮女使口中提到的汝阳公主,也在嫌疑人范围之内。如今的情况可比昨晚还未审讯出结果时复杂得多。
先生,接下来还要继续查吗?”
毛骧再次看向陆羽,将这个棘手的问题抛给了他。
刹那间,这原本热闹的小房间内气氛陡然一冷,众人的热情仿佛被一盆凉水浇灭,肉眼可见地冷却下来。
做事该讲公道,可若公道被别有用心之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那又该如何?
如今场上的情况便是如此。
良久,陆羽打破沉默,说道,“此事毛大人既然愿意告知我,想必奏折也已送到了宫内。
此时此刻。
陛下、太子殿下,甚至皇后娘娘,恐怕都已然知晓了?”
陆羽目光锐利,轻声问道。
毛骧苦笑一声,低下头来。
这些事他若不提前告知,又怎敢向陆羽等人透露。
他毛骧“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无论何时,陛下才是他的首要效忠对象,即便此前受过陆羽的恩惠,也不例外。
“还是那句话。”
毛骧的话语依旧苦涩,“先生接下来打算如何?”
陆羽对此问题早已思索过。
面对毛骧的再次发问。
他面色凝重,同样一字一顿地说道:“进宫抓人。”
说罢,陆羽面无表情,行动迅速。
转身便离开了毛骧的房间。
李祺面色微变,看了一眼毛骧这位锦衣卫指挥使,又看向眼前的工部侍郎刘琏。
他动了动嘴唇,问道:“现在还要跟着去吗?”
“不过是舍命陪君子罢了。”
刘琏目光明亮,毫不犹豫地踏着陆羽的步伐迅速追了上去。
毛骧面前,李祺脸色不断变化,犹豫再三后,狠狠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难不成我李祺才智不如他刘琏,如今连胆识都不如了吗?
不就是入宫抓人吗?
今日我便陪你们一起!”
说完这句话,李祺生怕自己再度迟疑反悔。
于是狠下心来,当着毛骧的面,对着已然走远的陆羽和刘琏大声喊道:“两位等等我,我跟你们一同前去!”
看着他们三人陆续离开的背影,毛骧一直送到门前。
清晨已过。
金色的晨曦洒落,照在三人坚定离去的背影上。
毛骧望着,不禁一阵失神。
读书人的气节,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所谓的权衡利弊,即便存在,此时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读书人,就当如此。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
皇宫,武英殿内。
朱元璋正在翻阅奏章,面色阴沉。
他猛地一脚将面前的案几踢开,踢翻案几的同时,桌上原本摆放的瓜果点心以及一杯清茶也纷纷滚落,碎片四散飞溅。
“居然是宫里的人!”
朱元璋眯着双眼,语气冰冷而缓慢地说道。
朱标疑惑目光看去。
“标儿,行刺陆羽一事,背后的人竟然是咱老朱家的!”
朱元璋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又将刚才毛骧呈递上来的奏章内容重复了一遍。
听到这话,朱标眉头紧锁,面露不忍之色:“父皇,会不会是锦衣卫那边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