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烟火141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金安汗毛都竖起来了,惊恐的看向自家大嫂:“嫂子,您还记得早些年老太太老挂在嘴上的话?”

桐桐:“……”那是属于原主记忆里的东西了。金花今天说的这些话,像是她奶奶的翻版。家里不管有点啥事,哪怕是牙齿咬到舌头,这都是哪里哪里不干净了。后来解放了,她倒是也知道忌讳,说的次数少了,不过私下不少这么嘀咕。

金花……还是受老太太影响最多,再加上过的不顺心,开始魔怔了。

她没理金花,也没回答金安的问题,只说:“我去问问大夫,看看情况。转院……这也得看伤情。有些伤不颠簸最好,有些伤一颠簸就坏事。”

嗳!嗳!这俩媳妇忙点头,指了指走廊的中间:“大夫在那里。”

桐桐自己过去,小蝉看了看长椅上坐着的孩子,就喊了:“走!跟婶婶吃饭去!”说没拿钱那是说笑话呢,跟婆婆逗闷子呢,出门咋能不带钱呢?

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孩子嘛,对吧?

医院有食堂,咱去食堂给娃们买点热饭热汤去。

几个孩子都看向他们的妈,见妈妈点头了,这才跟着小蝉走了。大的领着小的,亦步亦趋的跟着。

桐桐听见了,回头看了一眼,也没管。

她去找大夫,大夫认识金意,也知道桐桐是谁,见了就喊婶儿:“快坐。”

桐桐坐下,接了人家递来的水,才问说:“情况怎么样?”

“这种情况,最好是不要移动。其实,按照这家的情况,我更推荐中药治疗。”便宜,能负担得起,西医折腾来折腾去的,就算是金意能从省城给请来大夫,咱也没有手术条件,硬性条件达不到。

说放弃不合适,拿中药试试嘛。

“这话我跟家属家属说过,但他们那个想法,总觉得去省城能治病……”也是叫人无奈的很!再多说两句,那个老叔就骂咱都是庸医。

是的!金意他爸,当年……对吧?那是存在侥幸概率的。不是说咱都是庸医,也不是谁都有人家那个运气。

要不是金家的面子,就那个胡搅蛮缠的劲儿,他都想回一句:不行你们就拉回去吧,看能不能醒过来挺过来就完了。

“我也给解释了,我说顾艇其实也是中医干预之后,才做的手术,手术之后又是中医调理的,这才恢复了。别的地方咋看中医的,咱也不知道!但在省内医疗系统,这个案例很经典,每年培训都要拿出来说一遍。”

作为大夫,他觉得他给的是很合理的医疗方案。

桐桐心里就有数了,出来喊金安和金开金泰的媳妇:“你们跟我来。”

三个人赶紧跟上,金花也急匆匆的跟在后面,结果去的是院长的办公室。

人家也很热情,再把这个情况给说了一遍,真的只能这样了。桐桐看了那俩媳妇一眼,“这样,咱再给小意打个电话,她是专业的!”

金安当然想听听小意怎么说。

借用人家的电话,桐桐把号码拨过去,她确实在南边接设备,留的是JUN区招待所的电话,“你好,我找京城的金院长。”

“好的,您稍等。”

等了足有两分钟,电话才被拿起来,小意的声音才那边传来:“你好,我是金意。”声音沉稳干练,已然有了官威。

“是我!”

桐桐的声音一传过去,金意愣了一下就笑,连音调都变了:“妈,您干嘛呀?咋电话追到这里了?”

“出了点事。”她把事一说,关于病情,她说:“让齐院长跟你说。”齐院长立马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先恭维:“金院长,荣幸荣幸。”

“客气!客气!给您添麻烦了。我堂哥的伤……”

这边就接了话,把情况介绍了一下,金意就懂了,她说:“那麻烦您让我堂嫂接电话。”

金开媳妇赶紧接了,小意在那边说:“……咱要的是人活着,对吧?”

对!

“这不是说挑贵的,挑大个的,咱就划算。”小意的声音沉沉的,又成了金院长:“你也不要觉得,我是怕麻烦。谈不上!你冒那么大的风险拉到省城,省城不接,你还得拉回来。你能活着拉到的概率只有一半,再想活着拉回来,概率是一半的一半。本来有还有机会活的,愣是能把命折腾没了。

这样,你们先用中药治疗!治到人醒了,大夫说能颠簸了,你们去省城。我给联系好大夫,去拍片检查。再需要什么手术,根据情况我再安排。如果省城说做不了,得来京城,那我也该忙完回京城了,我亲自安排。”

句句都是她安排,没有推脱的意思,那还说啥?这肯定就是最好的方案了。

“那行!听你的。”

“行!我会打电话给齐院长,随时关注情况的。如果有变故,我会打电话到农场,随时能沟通。你们只要照顾好病人,遵医嘱,好不好?”

“好!听你的。”

桐桐把电话接了过去,问说:“服水土吗?”

“有点不服,这不是听您的,带着草药丸子呢。稍微不舒服,吃了两丸,好多了。我给我爸寄了茶,当地买的。还寄了些海鲜干货……回头到了您给齐院长送些。”

“好!知道了。”

两人挂了电话,齐院长就说:“咱们有退休的老中医,他父亲还活着,老人家今年九十高龄了,我亲自去请。”

“那就拜托了。”

事办到这里就可以了,桐桐带着人从里面出来,就看这俩媳妇子:“那就这样吧!知道家里难,治病的费用你们不用管,回头叫小蝉去缴费。”病床真不贵,草药也不贵,就是住上一个月,花上三十块钱了不得了。

咱一码归一码,跟老爷子和老太太的恩怨,那是上一辈的恩怨。这俩孩子不算是好的,但也不算是恶的,要命的时候,不可能看着他们把命搭上。

事算是处理完了,到了住院楼,几个孩子一人拿着两个大包子。这事刚才已经吃过了,小蝉又给把下一顿饭买回来了。

金泰的媳妇说金花:“那你来是啥意思?我们忙着呢,孩子你帮着看几天。”

金花不愿意了,她一脸为难:“我婆婆还住院着呢,顾不上……等我婆婆出院……”

话没说完,其他人转身就走了。

金花:“……”我真的是好心!

这都要走了,从东边走廊跑出个十来岁的姑娘,扎着羊角辫,左右看看,然后喊金花:“……你干啥呢?我奶尿了,你跑去干啥去了?”

声音极大,眼睛瞪的圆圆的,满脸的怒气跟嫌弃。

金花赶紧就走:“就来了!就来了。”

这姑娘白了金花一眼,嘀咕说:“难怪我奶说你啥都指望你上,你就说你能干啥?”

王友撵出来,皱着眉呵斥:“咋跟你妈说话呢?”

这姑娘这白眼一翻:“你跟你后老婆都不管我奶,我妈还管着呢。她再不中用,总比你强。”

金花抬手就要打这闺女:“你咋跟你爸说话呢?”这姑娘梗着脖子,把脑袋往她妈怀里塞:“打打打!往死的打!”说着,往地上一坐:“都来看啊!我生下来他俩就嫌我是闺女,算计着要把我扔了。好不容易长大了,他们还把我当眼中钉肉中刺……救命呀!活不成了……”

桐桐愕然:“……”

小蝉:“……”

两人面面相觑:这就是当年那个小可怜?差点被鲁立给抱养了的小可怜。

王友的妈是给孩子说了多少她父母的坏话,看孩子把这两人给恨的。

这大庭广众的,王友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气急了,偏还没发说。他后娶的那个拉了拉他:走吧!跟个孩子计较什么。

王友转身就走,这孩子咋成了这个样子了。

一看王友走了,金花抬手就打这孩子,这孩子可不得还手?壮的很牛犊子似得孩子,抬手就把金花给掀翻了,拍了拍屁股就走,“你跟着他走呗!看人家要不要你?!”

金花摔倒地上,围观的人一时不知道该说这熊孩子不是个东西呢,还是说这当爹妈的不是玩意。

这孩子估计认识金家人,怕是她奶奶给说过,在县城看见过,也给孩子指认过。

就见这孩子对着金安‘呸’了一口,然后恶狠狠的吐出两个字——报应!

等回头看见桐桐了,她把嘴一瘪,头一歪,就那么看着。那表情丰富的,桐桐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这孩子长在这特殊的十年里,家庭和社会环境的双重影响,叫她形成了一种十分特别的性格和气质。

真就有点天不怕地不怕,又好像有点混蛋,有点泼妇,有点不讲理的的劲儿。

换言之,这娃长的完全没规矩。

可相比金花,桐桐倒是不觉得这孩子的样子很糟糕あ。她是鲜活的,是蓬勃的,她的生命力足够的旺盛。她能怼天怼地,想来也并不会差。

桐桐把兜里的奶糖递过去,这孩子看了好一会子,蹭的一下伸手拿了,然后剥了糖塞到嘴里:“……我奶说,那女人她妈偷着把我扔到你家是为了享福的,你没要,还把我送回去了。”

“嗯!我家孩子多,我有六个孩子,我的孩子还会生孩子,你觉得能享福?”

“你家能有好工作。”

“你爸也能安排好工作。”

“我不搭理他!他不要我奶。”

“但他的工作是好工作。”

这孩子想了想,撒丫子就跑:“王友——王友——我得要工作——”

王友:“……”等我退休了,你再接班吧。

“你要不给我安排工作,我就住你家!天天欺负你这后老婆,打你儿子……你敢动我一下,我就告你遗弃不成又虐待……”

王友一听谁告他,头皮都发麻,薅着这丫头塞到拉煤的卡车上:走走走!先走。不够丢人的!

他那个后老婆拉着个脸,一下一下的戳他。

王友还没说话呢,这孩子就说:“你戳他,他戳你,你俩回屋戳去。”

这话说的,司机没忍住,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这姑娘怕不是个二百五!彪呼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