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绝路
“这是事实，如果你坚持要伤害我的孩子，就是在把我往绝路上逼。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任何人都不行。”
顾北声站在艾米莉亚身后，看着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有心痛，有震惊，更有一种被全然庇护下的、难以言喻的触动。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被这个脆弱的女孩，以如此决绝的方式保护着。
他轻轻抬手，温热的手掌极其克制地、安慰性地覆上她紧绷的脊背。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像火星，瞬间再次点燃了艾吉尔。
“拿开你的手！”艾吉尔暴怒地低吼，目光死死钉在顾北声触碰着艾米莉亚的那只手上，“你不配碰她！”
顾北声的手没有离开，但他抬起眼，迎向艾吉尔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
他的眼神依旧沉静，但那沉静之下，是毫不退让的坚定。
“艾吉尔先生。”顾北声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却像磐石一样稳。
“我们之间的任何问题，都不应该以伤害艾米莉亚和这个孩子为代价，您的愤怒，冲我来，我全部接受，但关于孩子去留的决定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艾米莉亚泪痕斑驳却写满坚持的侧脸，语气斩钉截铁，“在艾米莉亚，和我这里，谁也无权强迫，包括您。”
“无权？我是她的父亲！”艾吉尔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顾北声，又看向艾米莉亚，痛心疾首。
“艾米莉亚，你看看他！他就是用这种看似为你着想的花言巧语迷惑了你！他根本负担不起你的人生！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父亲，你难道要让他一辈子活在阴影里吗？”
“他会是孩子的父亲。”艾米莉亚猛地打断他，她转过身，仰头看着顾北声，目光里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他会是一个好父亲，我相信他。”
这句话像最终判决，重重砸在艾吉尔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高大的身躯第一次显出了颓然和老态。
他看着女儿紧紧依偎着那个男人的身影，看着他们之间那不容外人插足的、甚至以孩子为纽带而更加坚固的联盟。
一股巨大的绝望和失败感淹没了他。
客厅里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艾米莉亚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泣声。
良久，艾吉尔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声音嘶哑而疲惫，带着一种心死的苍凉，“好，好……艾米莉亚，你长大了，翅膀硬了……你选择他，选择这条绝路……”
“女儿，他怎么可能对你负责？他对你只是图一时的新鲜，你难道就不明白？他能背叛他的妻子，将来有一天就能背叛你！”艾吉尔眼神悲哀的望着艾米莉亚，“傻孩子，你难道是想走他妻子的老路吗？”
顾北声脸色苍白了一瞬，但很快恢复一贯的冷静，只有他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艾米莉亚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她的目光依旧牢牢锁在顾北声身上，仿佛他是惊涛骇浪中唯一可靠的浮木。
“他不会。”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支撑这份信念。
“我认识的顾北声，不是你说的那样，他或许犯过错，但他正在弥补，并且……他爱我，也爱这个孩子。”
顾北声颤抖的指尖在这一刻悄然握紧，最终稳稳定格，反手握住艾米莉亚冰凉的手，一股暖流和力量透过交握的掌心传递过去。
他迎上艾吉尔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绝望目光，声音低沉却清晰。
“艾吉尔先生，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狡辩，我的过去无法抹去，我的错误无可辩驳。但请您相信，我对艾米莉亚，对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绝无半分虚假，我会用我的余生来证明，她的信任没有错付。”
“余生？”艾吉尔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笑声干涩而苍凉，“你的余生？你的余生里还有你的家庭，你的妻子！我的女儿和外孙，又算你余生里的什么？见不得光的阴影吗？”
他摇着头，一步步向后退，仿佛要远离这个让他彻底心碎的场景。
“艾米莉亚，我言尽于此……你宁可相信一个背叛过家庭的人的承诺，也不愿相信生你养你的父亲……”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灰心，“路是你自己选的……以后……别哭着回来找爸爸。”
“不会的。”艾米莉亚极力的替顾北声辩解，“北声已经和他妻子离婚了，我可以和他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爸爸，你担心的是不会发生的。”
“就算离婚了又怎样。”艾吉尔一瞬间似老了许多，“艾米莉亚，是你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他妻子都不要他了，也只有你把他当个宝，我怎么就生出来你这么个冥顽不灵恬不知耻的女儿！”
最后那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最锋利的刀，同时割伤了在场的三个人。
艾吉尔缓缓转过身，不再看他们，背影僵硬而孤寂，“你会后悔的。”
他最后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蕴含着无尽的悲凉和预言般的沉重，“而我……绝不会承认这个孩子。”
说完，他不再看那对紧紧依偎的男女，猛地转过身，高大的背影竟有些佝偻，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向大门。
“爸……”艾米莉亚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那声压抑的抽泣终于变成了破碎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