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你等的起吗？
门被打开，又轻轻合上。
沉重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回荡，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艾米莉亚就像一根绷到极致、仿佛一触即断的弦，在艾吉尔脚步声远去的那一刻骤然松懈下来。
她浑身一软。
顾北声立刻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感受着她剧烈的颤抖。
艾米莉亚把脸深深埋进他的胸膛，无声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他的衣襟，滚烫得吓人。
她所有的坚强和勇气，仿佛都随着父亲的离去而抽空，只剩下无尽的彷徨和深入骨髓的悲伤。
顾北声只是那样沉默地、用力地抱着她，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成为他的一部分，共同承受这几乎令人窒息的重量。
窗外天色不知何时暗沉下来，灰蒙蒙的光线透过窗户，将相拥的两人笼罩在一片压抑的灰色调中。
未来的路仿佛也在这光影中变得模糊不清，唯有此刻紧密相贴的体温，是彼此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艾米莉亚哭的伤心欲绝，“北声……怎么办……爸爸不要我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可怎么办……我不想孩子生下来就没了妈妈，也没有爸爸，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一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就好难过……呜呜……”
顾北声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低沉而坚定，“你还有我，你入狱以后，我会带着孩子时常来狱中看你。”
他的指尖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却说着世界上最残忍的话。
艾米莉亚抬起泪眼，在那双深褐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怔怔的望着眼前这个她爱的无法自拔的男人，“北声……你……”
顾北声此刻的心是复杂的，他怜惜的眼底深处泛着冷意，“你不该谋害从雯，做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艾米莉亚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瞬间冻结了她的血液和泪水。
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男人。
那双曾盛满温柔爱意的深褐色眼眸，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冰井，倒映出她破碎而惊恐的脸。
“北声……你不帮我吗？”艾米莉亚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嘶哑，“你怎么舍得我进监狱？”
顾北声的目光沉静如古井，无波无澜，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穿透力，直直刺入艾米莉亚摇摇欲坠的世界。“帮你？”他重复着这两个字，语调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情绪，“帮你掩盖罪行，帮你逃避法律的制裁？艾米莉亚，从雯躺在医院里的时候，谁又来帮过她？”
他向前逼近一步，那曾经为她挡风遮雨的高大身影，此刻投下的阴影却让她窒息。
“我舍得？”顾北声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里面没有笑意，只有无尽的失望和痛楚。
“当你对从雯下手的时候，有没有问过自己，怎么舍得？舍得伤害一个与你无冤无仇的人，舍得让我们之间……变成现在这样？”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冰冷的刻刀，精准地剥开她最后的幻想和侥幸。
艾米莉亚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连嘴唇都开始颤抖，“不是的……北声，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徒劳地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却被他轻轻避开，那个细微的动作，比任何粗暴的推开更让她绝望。
顾北声垂眸看着她悬在半空、微微颤抖的手，声音低沉了下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证据确凿，律师会为你辩护，但法律的审判，你必须接受。”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微凸的小腹，那里面曾承载过他短暂的，对未来的期许，此刻却只剩下沉甸甸的负累和痛楚。
“孩子。”他看着她的眼睛承诺，“我会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会和孩子一起等着你刑满释放的那一天，以后，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
艾米莉亚的手缓缓垂落，指尖冰凉。
她看着顾北声，忽然笑了，那笑声凄楚而破碎，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比哭声更令人心酸。
“等？”她重复着这个字，像是品尝着世界上最苦涩的果实，“北声，这不是一年啊，是十年，十年啊！你等的起吗？”
她的目光落在他依旧英俊却冰冷如雕塑的脸上，一字一句地问。
“等到我们的孩子长大，在探监室里隔着冰冷的玻璃叫我‘那个陌生的妈妈’？等到你……或许早已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家庭？”
顾北声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但情绪依旧平稳，他双手捧起艾米莉亚的脸，认真的说，“艾米莉亚，相信我。”
艾米莉亚望着他的双眼，此刻，他看她的眼神深不见底，似乎带着某种魔力，直到她的心里。
她所有激动的情绪在这一刻被他抚平，深深的和他对视，将信将疑的问，“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