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 章 新的旅途
壁炉中的火苗安静地燃烧,却驱不散弥漫在房间里的沉重。
邓布利多与诸位教授默然坐在沙发上,无人开口,仿佛每个人都在独自消化一场无声的溃败。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萨格莱斯走了进来。
他没有寒暄,径直走向邓布利多,灰色的眼眸里是一片冷静的深海。
“邓布利多教授,”萨格莱斯开门见山,“我已经知道皮皮鬼引发的骚乱了。事情不必走到最糟的那一步。”
邓布利多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莱姆斯·卢平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狼人了。”
萨格莱斯平静地说,“他现在是一个被治愈者,一个魔法进步的活生生的证据。这个消息可以向魔法界公开。”
至于后续的麻烦?那无所谓。
他渗透狼人群体的计划会被破坏?也无伤大雅。
休息室里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最后,邓布利多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深邃的目光越过萨格莱斯,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完美方案”在现实泥沼中挣扎的模样。
“萨格莱斯,并非我不愿意相信你或莱姆斯,”老人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而是你想过吗?‘公开’,意味着你和莱姆斯将被置于魔法界无休止的审视之下。”
“他们会要求验证,会要求观摩你的‘治疗方法’,”斯内普冷冷地接话,“他们会像解剖一只从未见过的神奇动物一样,详细地了解你的每一个步骤。你准备好应对无尽的质询、怀疑甚至诋毁了吗?但凡你有一丝一毫的拒绝,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宣称那是黑魔法,是危险的禁忌之术。”
弗立维教授尖声补充:“哦!还有那些纯血家族!他们大概不会接受一个‘被治愈的狼人’接近他们的孩子!他们会说这无法保证绝对安全,会说这只是暂时的假象!”
“更重要的是,”邓布利多总结道,语气带着深深的疲惫,“恐慌一旦被点燃,就很难用理性去浇灭。人们害怕的是‘狼人’这个标签本身,是根植于血液里的偏见,而非具体的真相。对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而言,‘曾被诅咒’与‘仍是怪物’之间没有界限,因为他们会忽略所有被‘治愈’的证据。”
萨格莱斯皱着眉头,脸上掠过一丝费解与不耐:“如果你们足够了解我,就该知道,这一切于我而言都不是问题。因为只要我们是正确的,就不该向任何人低头。而且最重要的事实是——卢平是一位出色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这一点我们大家心知肚明。”
“是啊,我当然知道。”邓布利多点了点头,“可这也是莱姆斯自己的选择。”
萨格莱斯沉默了。
他所有的逻辑与力量,在这一刻,撞上了一堵名为“个人意志”的墙,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卢平的选择,是对霍格沃茨,对萨格莱斯,甚至对所有人伤害最小的结局。
除了他自己。
……
月光像一层冰冷的银纱,覆在霍格沃茨城堡寂静的走廊上。
莱姆斯·卢平收拾完他办公室里最后几本书,那个破旧的手提箱安静地立在桌脚,仿佛也感染了主人的落寞。
敲门声很轻,几乎被窗外呼啸的风声掩盖。
卢平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萨格莱斯,他灰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我听说你要走了。”萨格莱斯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卢平勉强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惯有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是的,我想……消息传得总是很快。”他侧身让萨格莱斯进来,“你知道的,因为我的……那些问题。”
“你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对卢平说,“你可以告诉所有人真相,这一切本不该发生。”
卢平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问题”是永远都无法解决的,那是深植于人们内心的恐惧与偏见。
他的确不再是狼人了,但他的狼人身份会跟随他一辈子。他不想让邓布利多校长与世界为敌,也不想给萨格莱斯带来麻烦。
萨格莱斯的目光扫过几乎空了的书架和桌面,直接切入正题:“你的离职是学校的损失,尤其是对那些需要你指导的学生而言。”
卢平摇了摇头,声音很轻:“这是最好的选择。”
萨格莱斯点了点头,“我尊重你的选择。”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但你所教授的知识不应该就此断绝。”
“你花费了大量心血构建你的记忆镜像,一个足以独立授课的投影。它目前仍然缺失最关键的部分——你独有的、关于黑魔法防御术的深入理解和临场判断。”
卢平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说起这个。
萨格莱斯继续道:“如果你愿意,在你离开之前,你可以将自己最核心的知识、你最希望传授给学生的内容,完整地注入那个镜像。如此一来,即便你本人无法留在城堡,你的知识与理念仍能通过它延续下去,做你未能完成的事。”
卢平深吸一口气,转回头,眼中虽然仍有疲惫,却多了一点坚定的微光。
“我该怎么做?”他问。
萨格莱斯微微点头,魔杖悄无声息滑入手中。
“想着你最想教给他们的东西。不仅仅是咒语,还有你希望他们拥有的勇气、智慧,与面对恐惧的坦然。”
魔杖尖端泛起柔和光泽,缓缓点向卢平的太阳穴。
一丝银亮的记忆丝线被缓缓引出,萨格莱斯引导着这缕光丝,将它注入桌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水晶容器中。
“我会帮你将它注入决斗石碑之中。”萨格莱斯收起魔杖,“城堡会记得你的,以一种更永恒的方式。”
卢平心头却仿佛卸下了一块巨石。
他看着那水晶容器,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其中沉睡。
“谢谢你,萨格莱斯。”他轻声说,“这比任何送别礼物都更加珍贵。”
“知识不应被偏见和恐惧中断。”萨格莱斯平静地回答,“祝你一路顺风,莱姆斯。霍格沃茨与你同在。”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完全亮透,晨雾笼罩着黑湖,莱姆斯·卢平默默地将办公室里所有的个人物品收进了一个旧行李箱。
他换下了那身教授长袍,穿上了自己那件洗得发旧的麻瓜西装。
他没有举行任何告别仪式,只是在校长办公室门口,与邓布利多做了一次简短而沉默的会面。
老人目光复杂,但最后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不必这样做的,莱姆斯。”
邓布利多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此时却显得有些沉重。
“我必须这样做,校长。”
卢平的声音很轻,“我已经带来了太多的麻烦。”
他将辞职信轻轻放在邓布利多的桌上,肖像画里的历任校长们都在沉默地注视着他,有些目光带着同情,有些则别开了眼。
卢平提起行李箱,最后一次走过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走廊。
城堡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将他与那段短暂而美好的“正常”人生隔绝开来。
他站在霍格沃茨的门槛上,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前方是迷雾笼罩的未来。
但这一次他并非一无所有,他的手指在口袋中握紧了那枚青铜之羽的徽章。
一种使命结束了,但另一种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