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1章 皮皮鬼归来
禁林的夜色浓重而静谧，与他内心的波澜形成鲜明对比。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长袍内袋里那枚崭新的青铜之羽徽章，温润的触感仿佛是他与新身份之间唯一的现实联结。
回到城堡时，钟楼的指针已逼近晚上八点。
然而，与往常这个时间应有的宁静不同，城堡里却弥漫着一种反常的压抑骚动。
走廊里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穿着睡衣闲逛的学生，公共休息室的门缝下也透出异常的亮光，时不时传来嗡嗡的窃窃私语。
一种本能的警觉让卢平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学生们的脸上交织着惊恐、好奇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卢平用他灵敏的听觉听到了一切。
“卢平教授……”
“狼人！”
“皮皮鬼说的是真的吗？”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又令人厌烦的尖笑声从上空传来。
“哦哦哦～看看是谁回来了？！是我们毛茸茸的朋友吗？”
皮皮鬼依旧穿着鲜艳的灯笼裤，头上戴着那顶滑稽的铃铛帽，得意洋洋地漂浮在门厅的吊灯上，像国王俯瞰领地一样看着下方的混乱。
他刚刚从漫长的“假期”中归来——被萨格莱斯封印在特制容器中，交给莱尔·卢平进行研究。
现在看来，或许是那位老人一时疏忽，也或许是低估了皮皮鬼的狡猾，意外打开了封印。
“皮皮鬼大人也回来啦！”
它尖声宣布，声音响彻整个门厅，吸引了所有学生的目光，“而且带回了最新鲜的消息！你们这位亲爱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
它故意拖长了音调，享受着全场瞩目的快感，然后猛地指向脸色难看的卢平。
“——是个狼人！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变成一只毛茸茸的大怪兽！嗷呜~~！没想到吧？这都是他亲爱的爸爸亲口说的！我敢向所有人保证！”
它疯狂地大笑着，在空中翻着筋斗。
卢平的脸色在那一刻瞬间变得苍白。
他最深的恐惧，他耗费一生去隐藏的秘密，在此刻被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一些低年级学生吓得缩成一团，而高年级中则爆发出激烈的议论。
皮皮鬼见状更得意了，它猛地扑到一群赫奇帕奇学生面前，用夸张的语调继续煽风点火：
“想想吧！你们在月圆之夜见过你们的卢平教授吗？我猜肯定没有，对不对？——那是因为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把你们当晚餐啃了！嗷！”
它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声狼嚎，引得几个学生惊叫起来。
“我亲耳从他那个可恶的老巫师莱尔·卢平那儿听来的！我被关在瓶子里的时候可是什么都听见了！狼人啊，危险得很呐！”
“皮皮鬼大人已经一个寝室一个寝室地通知了，确保没有人错过这个好消息！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斯莱特林……现在都得想想，是不是曾经离狼嘴只有一步之遥？嘻嘻嘻嘻！”
学生们恐惧和怀疑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针芒刺向卢平。
他僵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一年来小心翼翼构筑的生活在皮皮鬼刺耳的笑声中轰然倒塌。
他看到一些学生脸上露出恐惧和排斥，也看到另一些学生眼中充满了困惑与挣扎，有人试图为他辩解，却被更大的声浪淹没。
他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因为他知道，学生们恐惧的表情，邓布利多校长沉重的目光，以及那份他视若珍宝的教职……即将离他而去。
越来越多的学生们从休息室中钻了出来，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烛火在惶惑不安的空气中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疑惑恐惧的面庞。
“安静！”
一个威严而饱含怒火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暂时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邓布利多正从大理石楼梯上快步走下，他在睡袍外匆忙披了一件晨衣，眼镜后的眼睛因愤怒而灼灼生光。
他的身后跟着同样面色凝重的麦格教授、弗立维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
“皮皮鬼！”
麦格教授脸色铁青，声音严肃，“立刻！从吊灯上下来！停止你散布谣言的恶劣行径！”
“谣言？哦～不不不，亲爱的麦格教授，尊敬的副校长！”皮皮鬼嬉皮笑脸地对她行了个滑稽的军礼，“这可是千真万确的消息！皮皮鬼大人从不撒谎，我是在分享真相！”
说完，它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笑声，但又突然停下，脑袋歪向邓布利多。
整个大厅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校长身上。
皮皮鬼飘到邓布利多面前几英尺的地方，用一种假惺惺的语气问道：“好久不见，尊敬的邓布利多校长！”
“好久不见，皮皮鬼。”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校长先生，我这次带回来了一个秘密，我从卢平的父亲家里得知了一个消息……”
“我已经听到了，皮皮鬼。”邓布利多打断了他，“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呢？”
皮皮鬼在空中打着旋儿飞舞，最后终于露出了恶毒的獠牙。
“啊，当然，当然……当然是想请你告诉他们——告诉所有这些把你的话当真理的小可怜们……”
皮皮鬼的手臂夸张地划过整个学生群体，“请你向他们保证，用你霍格沃茨校长的名誉向他们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
一瞬间，数百双眼睛，带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投向邓布利多。
斯内普不知何时也站在了邓布利多身后，脸上带着戏谑与冷漠。
麦格教授上前一步，似乎想阻止这场残酷的公开审问，但邓布利多微微抬起一只手，阻止了她。
老校长向前迈了一步。
他那双深邃的蓝眼睛没有看皮皮鬼，而是缓缓扫过全场每一个学生的脸。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慌乱，只有一种深沉的平静与哀伤。
令人窒息的三秒钟过去了。
然后，邓布利多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莱姆斯的确是个狼人。”
大厅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嗡嗡声重新响起。
皮皮鬼爆发出胜利的狂笑，在空中疯狂地旋转。
但邓布利多的声音再次响起，轻易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和皮皮鬼的尖笑：
“我不能……也不会否认莱姆斯·卢平的身份。因为那否认的不仅仅是一个事实，更是否认了他在面对命运给予残酷的磨难时，所展现出的勇气与坚韧！”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骚动不安的学生们。
“是的，莱姆斯·卢平是一名狼人。但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一人！他毕生都在与内心的黑暗抗争，并且他赢了！赢得了我的绝对信任，也理应赢得你们的尊重！”
邓布利多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暂时镇住了恐慌，也掐断了皮皮鬼刺耳的笑声。
然而，邓布利多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番话改变不了根深蒂固的恐惧。
皮皮鬼抛出的那个问题，其恶毒之处就在于，它逼迫真相浮出水面，而真相，在某些时候，本身就是一枚足以摧毁一切的炸弹。
卢平的教授生涯，从皮皮鬼问出那个问题的那一刻起，或许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不是没想过告诉所有人，他已经被萨格莱斯治愈了。
可有多少人会信呢？
即使信了，又会给萨格莱斯惹来多大的麻烦？
皮皮鬼“嗖”地一声钻进了旁边墙壁里，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混乱和失魂落魄的卢平。
麦格教授深吸一口气，目光极其复杂地看了一眼卢平，然后转向惊恐的学生们。
“所有学生！立刻回到各自的宿舍！级长，负起责任来！任何人不得再讨论这件事！”
在学生们的骚动和级长们的催促声中，人群开始不情愿地移动，但那些投向卢平的目光却并未减少。
接下来的几天，风暴如期而至。
尽管邓布利多校长试图以他全部的威望平息事态，坚称卢平教授的狼人身份已在魔法控制下且绝不会对学生构成威胁，但猫头鹰信件依旧如同潮水般涌入了校长室。
措辞严厉的质问信、充满恐慌的请求信……
来自家长们的压力巨大而统一：绝不能允许一个狼人，无论他多么温和、多么有才华，留在他们的孩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