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梨花带雨
她的鼻梁很是高挺，从侧面看颇有几分英气。
但是从正面看，却被饱满圆润的脸颊压了下去，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小酒窝若隐若现，只剩甜美动人。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个脾气很好，很是柔顺甜美的小娘子，完全想象不到她以一敌百，杀伐果断的样子。
杜衡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描绘着高娇娇的鼻梁，意外发现她的鼻梁骨上端还有一点微微的凸起。
老人常说鼻子有峰的人脾气大主意正，放到她身上还是挺准的。
高娇娇睡梦中觉得鼻子痒痒，微微动了动。
杜衡只觉得指尖触碰到了什么软软湿润的东西，不由一愣，待看清自己的指尖落在了高娇娇唇上，不由吓了一跳，立刻就想收回来。
可脑子却鬼使神差想到了一起烤番麦的那一吻，那温热的甜蜜的触感，那砰砰砰似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心脏，还有那之后念念不忘，整日在梦里这样那样的旖旎的场景。
他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高娇娇的嘴唇，她的嘴唇也很好看，尤其是睡着的时候，微微嘟起，又红又润，像极了后山成熟的红果子。
让人垂涎三尺，恨不得咬上一口.......
等到杜衡回过神来时，他的唇已经贴上了高娇娇的唇，而高娇娇瞪着两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杜衡瞬间弹开，面如火烧，舌头也打了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呆愣愣望着高娇娇，直到高娇娇动了动。
杜衡如受到了极度的惊吓一般，身子猛地一抖，僵硬的默默的飞快的，将薄被扯过头顶，将自己完全蒙了起来。
假装一切都没发生，什么都不存在。
高娇娇眨巴眨巴眼睛，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她的笑声，杜衡揪着被子的手更紧了，不光脸红，脖子甚至整个身子都像是着了火一般，烫的厉害。
高娇娇伸出手扯了扯，没扯开，只得将杜衡连人带被子整个搂住，柔声哄道，
“我上次亲了你一回，这回换你亲回来，咱俩就算扯平了呗。
你快把头露出来，本来船舱里就闷，你还晕的厉害，别一会儿捂的更难受了......”
说的嘴巴都快干了，杜衡才从薄被下探出脑袋，脸依旧红的厉害，额头鼻尖上都是汗。
高娇娇想笑，怕他又害臊躲起来，使劲咬着唇，咬的都有些发白了。
杜衡生怕她把嘴唇咬破，破罐破摔道，
“你想笑就笑吧，我知道我刚才蠢的厉害。”
高娇娇哈哈笑了好一通，揉了揉杜衡红透热烫的脸，顺手给他擦了擦汗，捧着他的脸道，
“不蠢啊，很可爱，我很喜欢。”
杜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喜欢我？”
高娇娇愣了下，她是觉得他害羞的样子很可爱很好玩，很喜欢。
跟那种喜欢不一样。
可杜衡眼巴巴望着她，黑眼珠子亮晶晶的，看着跟殷切求摸头的小狗狗一样，高娇娇不由心软了，
“嗯，喜欢。”
杜衡整张脸都像放光一样亮了，他猛地将胳膊从被子下伸了出来，用力抱紧了高娇娇，不停道，
“我也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一直都喜欢.......”
从未涉足过男女之情的少年，青涩又笨拙，翻来覆去只会用贫瘠的词汇不停重复着自己的喜欢之情。
那种赤诚和热情，灼热了高娇娇的心，让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回抱住他。
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在船舱上投下了犹如交颈天鹅般的影子，河水哗哗流淌，似乎有鸟儿在歌唱。
许是互相袒露了心声，杜衡终于有了胆量，敢在外面主动亲近高娇娇了。
乘船的日子实在无聊，高娇娇也有足够的耐心陪着他玩闹。
俩人问船家借来了鱼竿，只要天气好就坐在甲板上垂钓，聊些家长里短，说说庄稼生意，科考做官，偶尔钓到大鱼，还能美餐一顿。
只是高娇娇发现，杜衡这脾气随着两人相处日渐见长，还有点阴晴不定起来。
这日，两人一边钓鱼一边聊起杜映梅的婚事。
婚期定下了下个月月底，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高娇娇带着高春花原路返回，兴许还能赶得上参加婚宴。
可杜衡就不能再跟着一起回来了，他还要准备会试，来回奔波劳顿，太耽误学业了。
说起这个，杜衡就跟霜打了一样没了精神，高娇娇还以为他是遗憾不能送妹妹出嫁，哪知哄了好一会儿，杜衡才幽幽道，
“原本咱们该在小妹他们之前成亲的，现在弄的，也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高娇娇好笑不已，
“最多也就等到你殿试过后，其实也没多久，咱们原本说好的也是在小梅他们之后啊。”
杜衡更加幽怨不满，
“你一点都不急，就我一个人急，我看你就是不想成亲。”
高娇娇无语，她哪里表现出不想的，她已经很积极了好吧？
可杜衡明显不满意，还把身子侧过去，任凭高娇娇怎么跟他好言好语解释，他就是不理。
高娇娇不耐烦了，也把身子偏到了另一面，谁爱哄谁哄去吧，反正她是不哄了。杜衡偷偷看了眼高娇娇，见她这般，更觉郁闷，甩鱼竿的时候不由格外用力。
那带起来呼啸声听得高娇娇火气冒了起来，扭头瞪了杜衡一眼，没好气道，
“不想钓鱼了就回船舱看书去，别冲鱼竿乱发脾气。”
杜衡委屈的眼圈都红了，忍不住吼道，
“你这是冲我发脾气？我哪句说错了，你本来就不想同我成亲，所以才一点也不急。
我巴不得早日成婚，你都不知道我只要一想到还要等那么久就多难受，你却一点也不在意。
对你来说，什么都很重要，就我们的婚事不重要，是不是？”
高娇娇不敢吭气，老实说，她还真没见过这样的杜衡，杜衡在她面前一向都温顺的很，从没跟她大呼小叫过。
可他发脾气的样子一点都不凶，反倒有点可怜。
眼圈那么红，眼眶那么湿，眼眸里盛满了委屈，长长的睫毛还不安地晃动着，似乎下一刻就能涌出泪珠挂在上头。
高娇娇有一瞬不由生出了恶念，就不哄他，就让他哭，他哭起来一定很好看。
可良知还是唤回了她的理智，她耐着性子解释道，
“并非是我不在意，不重视，更加不是我不想同你成亲，而是我觉得我们是一定要成亲的，所以才不急。
眼下最重要的是你的科考，是春花的安全，是咱们如何平稳的渡过这个冬天。
既然咱们早晚都会成亲，那何必急在这一时？
再说眼下这情形，即便我再急着成亲，也成不了啊。
你若还是不放心，要不等我回去了，就托人想办法先把咱俩的婚书办了，这样可好？”
杜衡眨了下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几颗泪珠纷纷坠落，一颗被浓密卷翘的长睫毛拦住，挂在了上头，晶莹剔透，梨花带雨，比高娇娇想象的更加美丽动人。
这一刻，高娇娇觉得杜衡不是一般的好看了，他甚至有点勾人了。
杜衡却觉得很丢脸，慌乱地抬起袖子，狠狠抹掉眼泪，结结巴巴道，
“我，我也不想这样的，我，我就是不知道怎么了，我不该这样，这个样子太不讲理了。
你别管我了，我，我一会儿自己就好了，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明明你现在对我已经很好很好了，我却更加患得患失。
我是男人，我，我不该这样的，我该体谅你包容你，而不是总让你让着我.......”
不过一个瞬间，杜衡就从幽怨转变成了检讨。
高娇娇脑子跟不上了，她忍不住想找个经验丰富的人问问，恋爱中的男人是不是都这么喜怒无常？
不忍杜衡再继续自责，高娇娇干脆一把抱住他，直接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