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她为什么哭了？是因为想家了吗？
若真是想家了，或许……是该想办法送她回去了。
只是一想到她要离开……
他摸了摸胸口的旧疤，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伤疤里钻出来。
当晚，沈青梨坐在灯下，看着阿衍放在桌上的野莓，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告诉他真相吗？
告诉他，他原本是功勋卓著的将军，有显赫的家世，有嗷嗷待哺的孩子？
可他现在活得简单而安稳，一旦恢复记忆，那些战场上的血腥、朝堂上的纷争，还有他与她之间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都会再次将两人置于尴尬的处境。
可转念想到魏缜留在香囊里的结发，想到魏国公府正在宗族里给他寻找合适的嗣子，她又无法眼睁睁看着他一辈子活在遗忘里……
“姑娘，还没睡？”
阿衍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补汤，“娘说你身子虚，让我给你端来的。”
沈青梨接过陶碗，“多谢。”
“姑娘客气了。”阿衍道：“若无其他事，那我先走了，你好好歇息。”
“阿衍——”
即将转身的男人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她：“姑娘还有事？”
沈青梨抬起头，望着男人深邃的眼睛——
这双眼睛里，再不见曾经的桀骜和矜冷，只有一片简单的温和。
若……
若回到最初，遇见的这样的魏缜，她与他或许也不至于闹成后来那般。
“姑娘？”
阿衍见这美貌如花的年轻女子睁着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望着他，却迟迟不语，心底也泛起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她好似很伤心。
可是，她为何伤心？“阿衍，我有话跟你说。”
沈青梨终是深吸一口气，声音稳了稳，“其实你不是山里的猎户，你叫魏缜，家住京城魏国公府。半年前，你在北戎打仗，重伤后被救到这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阿衍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你……你说什么？”
“你救我时，可曾捡到过一枚靛蓝色的香囊？”
沈青梨望着他道，“你看到那枚香囊，可有熟悉之感？”
提到那个香囊，阿衍的表情瞬间有些微妙。
他的确是捡到了那个香囊……
本应该还给她，可几次想还，不知为何，又不舍，所以香囊至今还在他怀中。
这会儿被她直接点破，阿衍俊美的脸庞上也浮现一丝窘迫。
他从怀中掏出那个靛蓝色的香囊，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薄唇微抿：“抱歉，我不是故意昧下你的香囊，只是……”
他道：“正如你所说，这香囊我觉得很熟悉，就像曾经一直戴着的。”
沈青梨见他这样，既好笑又无奈。
这男人，哪怕失忆了，仍改不了骨子里的霸占性子。
罢了，看在他这次救了自己的份上，就把真相告诉他吧。
也算是……和他两清了。
沈青梨沉默片刻，接过那个靛蓝色的香囊，解开红绳，将两撮结发放在他掌心，“这是你在北戎时绣的，香囊之中，是你我的头发……”
阿衍怔住，垂下眼看向掌心。
两撮乌黑的发丝静静躺着，在他粗糙的掌纹里投下细碎的阴影。
“这是……”
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山间的寒气冻住，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我的头发？”
沈青梨看着他茫然的眼睛，那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得让人心头发涩。
她别过脸，望着窗外摇晃的树影，轻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