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待王氏离去，崔夫人立刻派丫鬟将消息告知崔玲珑。

崔玲珑得知消息时，正在自己的闺房里发呆。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裙，坐在窗前，望着庭院里那棵光秃秃的石榴树，眼神空洞。

自得知魏缜战死的消息后，她就一直这样失魂落魄的，脑子里乱糟糟的，总觉得像一场梦。

她从未想过，那个总是对她冷淡疏离，甚至有些桀骜不驯的魏缜，真的就这么死了。

虽然自从嫁给魏缜，她几乎无一日真正快活过，可真的听到他的死讯，她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难过。

那个她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就这样死在了战场了。

他甚至……都没有给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留下只言片语。

“小姐，和离的事……成了。”贴身丫鬟茯苓小心翼翼地走进来，低声说道。

崔玲珑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转过头，看着茯苓，眼泪突然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她想起当初定亲时的情景，想起自己曾偷偷幻想过魏缜或许会改变，想起他最后一次见她时那冷淡的眼神……

到头来，竟是这样一场空。

“我这是怎么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哽咽，“我不是一直说不在乎他死活的嘛？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说着，她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里充满了委屈、不甘和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

茯苓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哭得撕心裂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默默地递上帕子。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窗外，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庭院里，却暖不了她冰凉的心。

她知道，哭过之后，一切都该结束了，她的人生也要重新开始了。

可心里的那份失落，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而魏国公府，在处理完和离的事情后，悲伤的氛围似乎也稍稍缓解了一些。

王氏站在魏缜的灵位前，双眸红肿，嗓音哽噎道：“阿缜，你与崔氏已经和离了，你在那边也能安心了。”

灵位前的白烛依旧在燃烧，烛火跳动着，仿佛在回应她的话。

王氏看着那黑漆漆的牌位，也忍不住拿帕子捂着嘴，再次悔恨地呜咽起来：“是母亲错了，母亲真的知道错了。”

然而无论她再如何后悔，冰冷的牌位不声不响，再不会回应。

***

转眼间，晋军大捷已过半月，雁门关外的积雪渐渐消融，官道上往来的商队又多了起来，驿站里关于战事的谈论渐渐被物价涨跌取代。

大晋的朝堂上，晋安帝正对着一幅新绘的舆图沉思，魏旻献上的北戎地形图摊开在案上，标注着敌军溃散的路线，墨迹尚未干透。

“陛下，北境已定，边防稳固，魏将军已在雁门关增设三座新的烽燧，足以抵挡残敌反扑。”

兵部尚书躬身奏报，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轻快，“户部正在清点粮草，春耕前定能将补给送抵前线。”

晋安帝抚着胡须，目光扫过舆图上的“长宁侯阵亡处”，指尖微微一顿：“知道了。传朕旨意，减免雁门关沿线三年赋税，安抚流民。”

“臣遵旨。”

退朝后，魏奚却并未立刻回翰林院，而是捧着奏折候在御书房外。

月白色锦袍上沾着些许朝露，他立在廊下，望着阶前抽芽的玉兰，神色比往日更添几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