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奇思破局
有时候走在街上,那感觉一闪而过;有时候在家门口,也总晃悠着那么一两个看似闲逛,实则鬼祟的人影。
陈望亭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竖起了刺。
是曹家和魏武侯府不甘心?还是……另有其人?
与此同时,魏武侯府。
“你说什么?几个地痞让他三两句话就给吓跑了?”
魏武侯世子听完手下回报,气得又砸了个杯子。
“废物!一群废物!”
曹刻晴坐在旁边,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世子息怒,”她声音依旧柔和,可话里结着冰碴子,“看来,这位陈二公子,比咱们想的要扎手得多。这些下三烂的小打小闹,怕是动不了他分毫。”
魏武侯世子恨声道:“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这口气憋不住!”
曹刻晴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眼底寒光一闪。
“既然小打小闹没用,那就……”
汴梁城南边儿,有个水岸旁的院子,叫漱玉轩。京城里几个上了年纪的翰林合伙弄的,常办些文人聚会。今儿个,这漱玉轩又开了文会。能来的,不是京城里有点名气的文人,就是家里不错的年轻公子哥儿。
陈望亭是被他那胖大兄陈廷宇拽来的。自从那首《锦瑟》传开,陈廷宇出门都觉得腰杆子硬了不少,好像陈望亭就是他随身带着的宝贝,到哪儿都得显摆一下。
“洞庭啊,今儿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翰林院那几位清贵的也来了,你得多跟他们套套近乎,往后有好处!”陈廷宇一边扯着自己身上有点紧的腰带,一边碎嘴。
陈望亭懒懒散散应了一声,“行吧,哥,我尽量不给你添堵。”
漱玉轩里头,小溪绕着流,酒杯顺水飘,还有点儿丝竹声,听着挺舒服。文人雅士们三三两两凑一块儿,聊诗词,品字画,瞧着气氛挺好。
陈望亭找了个靠边儿不打眼的地方,琢磨着继续当个隐形人。偏生啊,就是有人见不得他清净。他眼皮都没怎么抬,就知道魏武侯世子和曹刻晴来了。两人被一帮人围着,朝他这边看过来,那眼神里头带着明明白白的冷和不待见。
今儿的曹刻晴打扮得特别仔细,一身浅紫色的纱裙,衬得她皮肤白得跟雪似的。只是那双挺好看的眼睛里,过去的温柔不见了,多了点儿藏不住的阴森。魏武侯世子还是那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手里的折扇摇得风都快出来了,好像这天下就他最牛逼。
文会到了一半,酒都喝了几轮了,场子里气氛正热乎。一个穿宝蓝色袍子的年轻士子站了出来,这人一看就是魏武侯世子的人,手里捧着幅画。
“各位,今儿个聚会,光是写写诗,好像有点单调。”那士子扬声说道,声音里带着点儿别扭的腔调。他说着,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陈望亭那边,“我家老师前阵子得了幅老画,画里的山水好得没话说,就是可惜了,右下角缺了点儿题跋。老师琢磨了好久,总觉得怎么写都不对味儿。今儿特地带来,想请各位才俊看看,要是谁能给补上这画龙点睛的一笔,也算是文坛的段佳话。”
他说着,慢慢展开画卷。画里确实是高山叠着高山,云雾缠绕着,气势不小。可画卷右下角确实空了一大块儿,看着别扭。
“哦?什么稀罕事儿,连王侍读都犯愁了?”有人好奇地问。这王侍读,就是魏武侯身边的亲近人,在翰林院挂着个没实权的差使。
那个姓王的士子笑了笑,带着点儿自鸣得意,“我家老师说了,这画的意境高深,不是随便几句诗就能配上的。这题跋,不光要跟画里的意思搭得上,句式还得整齐,更要能把画里藏着的一个玄机点破——那就是,这画里的主峰,看着挺高,实际上,它有多高,差不多就是旁边那俩矮点儿的山加起来的高度。没点儿巧心思,瞧不出来。”
这话一出来,不少人都凑过去仔细看画。画里的山确实有高有矮,但要说最高的那个山跟旁边俩山加起来一样高,这谁能看出来?又不是量尺寸的,光靠瞅?更别说还得用诗句说出来。
一下子,大伙儿小声议论起来,没人敢轻易接茬。这要求听着也太怪了。
魏武侯世子看火候差不多了,摇着扇子,慢悠悠地开口了。声音不大,可屋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本世子瞧着,这难题虽说有点儿意思,但倒也不是没人能解。听说陈二公子诗才了不得,《锦瑟》一出名动京城,想来定有不一般的想法。不如,就请陈二公子来给这画补上这关键的一笔,怎么样?”
他这话一说完,所有的动静一下子停了,屋里人的注意力“嗖”的一下,又全落到了角落里的陈望亭身上。
曹刻晴嘴边挂着一抹冷笑,盯着陈望亭。她才不信呢,这种扯上算学,还得靠点儿眼力劲儿的偏门难题,这个只会写几句酸诗的家伙还能应付得来!这可是王侍读跟几个懂算学的幕僚商量好了,特地给他挖的坑!诗写得好有什么用?今儿个,就得让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把脸丢个干净!
陈廷宇一下子急了,刚想开口帮弟弟挡掉,可被陈望亭一个不太明显的动作止住了。
陈望亭站起身,不紧不慢地掸了掸袍子上根本没有的灰。他走到画前,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嗯,画是幅不错的画。”他点点头,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魏武侯世子哼了一声,“陈二公子不会只看着画,不敢写吧?”
陈望亭没搭理他,反倒冲那个姓王的士子问了句:“敢问这位兄台,这画,能不能让我用个小玩意儿?”
姓王的士子愣了:“什么玩意儿?”
“就一根细点儿的线,再来个能挂在线上的小东西就行,比如玉佩,或者小石头子儿。”陈望亭说。
大伙儿都觉得稀奇,不明白他要这些干啥。写诗题跋跟线跟石头子儿有什么关系?
姓王的士子虽然犯嘀咕,但还是让人拿来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