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7章

第907章

沈隽意整理了下衣冠,心情复杂地跟着一行人往营门口走去。>*3{<8¥看!书o网<\ -¤÷追{¨最^*新>¤章?xa节`

他们还没走到军营门口,就远远看到一队人马正向营门方向而来。

为首的赫然是谢景洲。

他身披玄色铠甲,甲片上还沾着些许尘土,显然是刚从战场赶回,神情严肃,身后跟着几名副将,个个面带风霜。

“看来镇国公是与蛮族发生了冲突。” 孟震凑到沈隽意耳边,小声道,“不知道战况如何?”

沈隽意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谢景洲身上。

这是他第一回见到这位有血缘的舅舅。

说实话,谢知彰和谢知微跟谢景洲倒是不相似,反倒是谢知刚跟其长得很是相像。

很快,谢景洲一行就到了他们跟前。

谢景洲勒住缰绳,停住骏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沈隽意,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自是对沈隽意的名字很熟悉,也知晓他跟自家小弟很相像,却从没想到是这般像。

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瞬间,他都有些恍惚,以为是谢危岑重新活了过来。

但那身官服,却又很快让他恢复清醒,眼底的怀念一闪而过。

沈隽意敛了目,微微俯身一礼:“下官见过镇国公。”

谢景洲呼了口气,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丢给副手,淡淡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沈隽意。”

“不,” 谢景洲斜睨着他,“你姓谢。走!”

说着,他跨过几人,率先进了军营。

沈隽意一愣,却很快回神,跟了上去。

孟震也摄于其威严,不敢多言,紧随其后。*y_d¢d,x~s^w?./c_o?www.

一行人跟着谢景洲进了军务厅,自有小兵上前来替谢景洲解下铠甲。

谢景洲觑着忐忑站在厅内的几人,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几人这才一一落座。

沈隽意坐下后,率先开门见山地问道:“镇国公,您刚从前线回来,可是蛮族又发生了何事?”

这个问题直接而关键。

谢景洲觑了他一眼,就在孟震都为沈隽意的大胆而捏一把汗时,谢景洲慢慢回答道:“蛮族近些时日以来,似乎因为粮草和兵器都充足,故而发起了好几次冲突,前期都是在试探,但近来却是越来越多次,规模也一次比一次大了。”

“今日晨时,他们又派了五百人试探南边的隘口,被我们击退了。”

谢景洲脱了一身沉重铠甲,只着了一身褐红色的长袍,端起桌案上的茶盏,轻抿一口,眉头微蹙,“不过这次他们的装备确实比以往更好,我军虽胜,但伤亡也比预期的要大些。”

“可有伤亡?” 沈隽意问道。

“轻伤十三人,重伤四人,无人阵亡。” 谢景洲如实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好在我军应对及时,且地势有利。但若照此发展下去,恐怕情况会愈发严峻。”

孟震抬头悄悄观察谢景洲的神情。

“那蛮族方面的伤亡如何?” 沈隽意继续问道。

“击毙二十余人,俘虏十二人,其余退走。” 谢景洲放下茶盏,神色变得严肃,“从俘虏口中得知,他们最近确实得到了大量物资补给,士气比往年要高涨许多。这才是最令人忧心的地方。”

“物资补给?” 沈隽意敏锐地抓住了这个信息,“可知来源?”

谢景洲看了看萧仲文,后者会意,轻咳一声道:“回沈大人,方才属下忘记将详情将此事告知大人。d完:?本@`^神;站` /最(新/·¥章@?a节~:更t\新(?e快o”

“据探子打探,近三个月来,陆续都有商队定期给他们送粮食和兵器,且送货的人都是说的是中原话,且出手阔绰。”

虽然这话早就说过,但此时再重复一遍,厅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沈隽意沉思片刻后问道:“镇国公,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可有具体的时间节点?”

“大约从半年前开始的,但具体时间恐怕是要再往前一些。” 谢景洲回答,目光深邃,“起初我们以为只是偶然,蛮族可能是抢劫了某个商队,获得了一批物资。”

“但后来发现他们的装备在持续改善,缴获的兵器制作工艺也越来越精良,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您向朝廷禀报过吗?” 沈隽意心中一惊。

谢景洲嗤笑:“自然禀报过,不止一次。我详细汇报了蛮族装备的改善情况,还将缴获的精良兵器随折子一同快马送往京都,希望朝廷能重视此事。”

“朝廷的回应如何?” 沈隽意追问,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石沉大海。” 谢景洲冷冷一笑,“不仅没有任何回应,军饷反而还被削减了两成。理由是国库紧张,需要各地军镇共体时艰。”

这话让沈隽意心中一惊,他隐约感觉到了问

题的复杂性。

朝廷在面对如此重要的边疆情报时,竟然选择无视,这其中必有蹊跷。

谢知刚在一旁听着,忍不住插话道:“沈大人有所不知,我们不仅上报了情况,还多次请求增派援军和补给。但朝廷不仅不理,反而质疑我们夸大敌情,说我们是想借机要钱要人。”

“甚至有御史弹劾我们,说边疆安定多年,哪来那么多战事,分明是我们谎报军情,意图从中渔利。” 萧仲文苦笑道,“我们拿出缴获的兵器作证,他们却说这些可能是我们自己打造的,用来欺骗朝廷。”

沈隽意听得心中沉重,这种指控简直是对谢家的极大侮辱。

“这……”

“罢了。不知朝廷对边防情况有何指示?你来此又有何事?”谢景洲反问道。

“皇上对边防很是关切,特派我来了解实情。” 沈隽意不卑不亢地回答,“如果确实如您所言,我定然如实禀报,朝廷自会考虑。”

“那就好。” 谢景洲点头,脸上丝毫没有愤懑,而是松了口气,“我等在边疆为国戍守,最怕的就是朝廷不了解实情。既然皇上亲自前来查看,我等心中踏实多了。”

孟震闻言,忍不住多看了眼镇国公。

此时,萧仲文对上谢景洲的目光,顿时就心领神会,起身道:“哎呀,说起来国公爷才带回来一批俘虏和缴获的兵器,不然孟统领代替沈大人亲眼验证一下我们方才所说的情况?沈大人是文官,恐怕是见不得那些血腥的。”

“这……”孟震一愣,有些犹豫。

他的职责是寸步不离地保护沈隽意。

沈隽意瞬间懂了萧仲文的意思,笑道,“也是。我见不得那些血腥,麻烦孟统领替我去瞧上两眼,我也能放心。”

孟震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谢知刚和萧仲文一道拉了起来,拖了出去。

“……沈侍郎,若有什么事,尽管差人来唤。”

“姜公子也一道儿!”萧仲文又遥遥喊了句。

姜青檀满头雾水,迷迷糊糊地跟着出去了。

厅内只剩下谢景洲和沈隽意两人,气氛刹那间变得微妙起来。

谢景洲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那张脸确实与记忆中的小弟如出一辙,连很多时候的神态都有几分相似。

但沈隽意身上多了一种沉稳内敛的气质,这是当年十六岁的谢危岑所没有的。

“你很像他。” 谢景洲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沧桑和怀念。

沈隽意知道他说的是谢危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回应。

“……”

谢景洲也没想着他会回应,“你恨你母亲吗?”

沈隽意一愣,摇了摇头,“不恨。我母亲视我如几出,我过得很好。”

谢景洲自是听出他说的是养母,叹了口气,“你母亲的所为,我们都知道,她实是利欲熏心了。但看你出落得这般好,我们也很是欣慰。”

沈隽意并不想提这个话题,“我以为您支走孟统领,是要与我私下探讨公务的。”

谢景洲呼了口气,重新坐下,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

“好,那现在说说你此行的真正目的吧。”他紧紧直视着沈隽意的眼睛,压迫感十足,“别告诉我你真的只是来例行检查军务的。”

沈隽意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瞒不过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

“镇国公何出此言?”

“别跟我装傻。” 谢景洲冷笑一声,“我在边疆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你以为你那点小心思能瞒过我?皇帝派你来,绝不只是为了查看军务这么简单。说吧,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隽意沉默了。

“他应该是知道你与谢家的关系,特地派你来的。” 谢景洲显然很了解皇帝,冷冷道,“你若不是心中有犹豫,方才也不会留下吧!说说吧。”

沈隽意抿了抿唇,慢慢道,“皇上收到消息,说云城军中军饷发放不及时,粮草供应出现纰漏,甚至有人私吞军资。”

“还说军心不稳,士气低落,甚至出现了逃兵现象。”

“私吞军资?逃兵?” 谢景洲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随即冷笑起来,“好一个私吞军资!好一个军心不稳!你今日来,难道没看见真实情况么?”

“我自是相信亲眼所见的,确实与传言不符。”沈隽意颔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