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沈隽意摇了摇头，“阿梨，陪我去云城吧！云城挨着苗疆，兴许有法子把你体内的蛊毒给除掉。”
他现在无法考虑宁姨他们的情况，这云城如今是非去不可了。
姜映梨也明白，这位圣上根本不会给人反悔的机会。
顿了顿，她叹了口气，反手握住了沈隽意的手，“我自是舍命陪君子。更何况，君子还为我两肋插刀呢！”
镇国公府兴许是一部分原因，但她体内的蛊毒，也是沈隽意愿意答应的重要原因之一。
正说着，姜青檀从书房里探出个脑袋来：“姐夫，你们在说什么云城？”
“没什么。”沈隽意摆了摆手，并不多眼。
姜青檀却不肯罢休，三两步跑了过来：“我都听到了，姐夫你要去云城？那我也要去！”
“不行。”姜映梨立即拒绝，“青檀，你还要读书呢，哪能随意出远门。”
“可是云城是边关重镇啊！”姜青檀眼中闪着兴奋的光，“那里有真正的军队，有战场，我正好可以见识见识！再说，我跟着孟大哥习武这么久，也该实地历练历练了。”
沈隽意看着这个少年，心中有些无奈。
姜青檀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性颇为聪慧，而且武艺确实不弱。
只是云城那种地方……
“阿檀，云城不是游玩的地方。”沈隽意正色道，“那里时有战事，稍有不慎就是性命之忧。你还是安心在家读书，等我们回来再说。”
“姐夫！”姜青檀急了，“我又不是要去玩！我是想去见识真正的军营，学习兵法韬略。而且，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有什么危险，我也能帮上忙啊！”
姜映梨摇头：“阿檀，你想得太简单了。云城那种地方，不是你能应付的。”
“我怎么应付不了？”姜青檀不服气，“我现在的武艺，一般的三五个人都近不了身。而且，姐夫，你不是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这次正是个好机会！”
沈隽意无奈：“阿檀，此行凶险……”
“姐夫，我求你了！”姜青檀一把抓住沈隽意的手，恳求道，“我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几次远门，更别说见过真正的军队。这次机会难得，求你带我去吧！”
姜映梨见弟弟这副模样，心中不忍，但还是坚持：“青檀，别为难你姐夫了，这事没得商量。”
姜青檀固执地看着沈隽意：“姐夫，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但我保证，绝不给你们添麻烦！而且，我跟在你们身边，你们也能照看着我，不是比我一个人留在京都更安全吗？”
沈隽意看着眼前的少年，心中颇为复杂。
姜青檀说得也有道理，如今京都风云诡谲，他更是惹了不少仇家，若是留他一人在京都，兴许还会有些意外。
此去云城路途遥远，把他一个人留在家中，确实让人不放心。
“阿梨，你怎么看？”沈隽意征求妻子的意见。
姜映梨叹了口气：“……云城那地方真的很危险。”
“姐姐，我不怕危险！”姜青檀急切地说道，“你们担心我，我也担心姐姐和姐夫啊！就让我跟着去吧，不然我，我就偷偷跟！”
这也是姜青檀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闻言，沈隽意和姜映梨对视了一眼，终于是点头了。
“成，阿檀，你想去也可以。但你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姜青檀闻言大喜，自是忙不迭的点头。
“第一，到了云城后，一切都要听我的安排，不许擅自行动。第二，遇到危险要第一时间避开。第三，此行主要是公务，不是游玩，你要做好吃苦的准备。”沈隽意一字一顿道。
“我都答应！”姜青檀连忙点头如捣蒜，“谢谢姐夫！”
姜映梨见事已至此，也只能同意：“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准备吧。不过，路上要听话，不许胡闹。”
“我知道的，姐姐！”姜青檀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沈隽意开始为去云城做准备。
他在户部安排好各项事务，将那些新建立的规章都详细交代给李盛等人。
陆晨阳得知沈隽意要去云城的消息后，特意去见了他。
“沈侍郎，皇上委你以重任，这是对你能力的认可。”陆晨阳语重心长地说道，“云城事关重大，你此去一定要尽心尽力，别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下官明白。”沈隽意恭敬地回答。
“户部这边你不用担心。”陆晨阳顿了顿，“但你在云城要小心行事。那里情况复杂，虞苗疆又近，镇国公府更是镇守多年，根基深厚，你初来乍到，切不可操之过急。”
沈隽意点头：“多谢尚书大人提醒，下官会谨慎行事的。”
“还有，”陆晨阳压低声音，“云城的事情恐怕不简单。你要时刻记住，你是代表皇上去的，一举一动都要慎重。”
“下官记住了。”
李盛等人听说沈隽意要去云城，心中都有些不舍，但也知道这是皇命，不敢多言。
“侍郎，您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李盛私下里说道，“户部这边，我们一定会按照您制定的章程好好做事，绝不让您失望。”
“我相信你们。”沈隽意拍了拍李盛的肩膀，“户部的改革才刚刚开始，还需要大家继续努力。记住，规章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原则不能变。”
“侍郎放心，我们明白的。”
沈隽意又找来钱明德等几个关键官员，一一交代了具体事务。
“度支司那边，所有的支出审核都要严格按照新规章执行，绝不能因为我不在就松懈。”沈隽意叮嘱道，“如果有人想要钻空子，你们要及时制止，必要时可以直接报告尚书大人。”
“是，侍郎。”钱明德连忙应道。
“还有，”沈隽意继续说道，“那些新提拔上来的官员，你们要多加照顾，帮助他们尽快适应。但照顾不等于纵容，该严格的时候还是要严格。”
“我们明白。”
就在准备工作进行得差不多时，皇宫也派了人来催促。
“沈侍郎，”传旨太监神色匆忙，“皇上说了，云城那边传来紧急军报，蛮族已有异动，不能再拖延了。要求您三日内启程！”
沈隽意闻言，知道事态紧急，连忙应道：“臣遵旨。”
传旨太监走后，沈隽意立即回府通知姜映梨。
“这么急？”姜映梨手中很多的东西都来不及收拾，“看来皇上是真的着急了。”
“云城的事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沈隽意沉声道，“你快些收拾，能带的就带，不能带的就算了。”
姜青檀听到这个消息，也开始紧张地收拾行装。
他把自己的兵器、书籍都仔细包好，生怕遗漏什么重要的东西。
“姐夫，我们真的要立刻就走吗？”姜青檀问道。
“是的，皇命如山，不容延误。”沈隽意点头，“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姜青檀兴奋地说道，“我早就想出去见识见识了！”
姜映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弟弟：“到了云城后，你一定要听话，不许胡闹。”
“姐姐，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知道的。”姜青檀连连点头，“我还想去看看谢知刚大哥呢！”
上次一别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我是担心你到了那里会兴奋过头，忘了分寸。”姜映梨严肃地说道，“云城不比京都，那里是军营，规矩森严，容不得半点马虎。”
沈隽意也在一旁叮嘱：“阿檀，你姐姐说得对。到了云城，不许冲动擅自行动，不许惹是生非，明白吗？”
“明白，明白！”姜青檀自然应承。
姜映梨还特意让人给萧疏隐传了个信。
“无论如何，还是得萧侯爷传个信，我们离开了，宁姨和小榆且不说，但芸娘还是得托他多加照顾。”
“应该的。”沈隽意点头。
很快，萧疏隐就派人送来了回信，表示京都一切有他，并嘱咐他们去云城要小心。
收拾行囊的时候，姜映梨特地把这段时日里积攒下来的治疗内伤的药和外伤的药都给带上了，装了满满一个箱笼。
沈隽意除了必要的衣物，还带了不少书籍，都是关于兵法、政务的。
“姐夫，你带这么多书干什么？”姜青檀好奇地问道。
“到了云城，可能会有用到的地方。”沈隽意解释，“而且，路上也可以看看，温故知新。你也多带几本，路上我考考你。”
姜青檀面有苦色，却也不敢反驳，应声去了。
三日后的清晨，府门外已经等候着皇上派来的护卫。
领头的是个面容刚毅的中年汉子，自报姓孟，是禁军统领。
“下官孟震，奉皇上之命护送沈侍郎前往云城。”孟震抱拳道。
沈隽意回礼：“有劳孟统领了。”
孟震打量了一下沈隽意身边的姜映梨和姜青檀，问道：“侍郎，这两位是？”
“这是内人，这是内人的胞弟。”沈隽意介绍道，“此行一同前往云城。”
孟震点头：“既是侍郎家人，自当悉心照料。不过，路途遥远，还请夫人和公子做好吃苦的准备。”
“多谢孟统领关心。”姜映梨客气地回答。
马车缓缓驶出京都，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禁军护卫们策马跟随，队伍浩浩荡荡。
姜青檀一路上都兴奋不已，不时掀开车帘往外看。
“姐夫，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云城？”姜青檀问道。
“快则一个月，慢则两个月。”沈隽意回答，“路途遥远，而且要翻山越岭，不会轻松。”
“没关系，我不怕辛苦的。”姜青檀满不在乎。
他从小到大吃过不少苦的，自是不以为然。
他一直以来都对从军颇有想法，奈何姜映梨担心他，他也不愿意让姐姐多操心，故而就硬着头皮读书，虽然也有些小成，但到底是架不住心中对马革裹尸的向往。
如今有了机会，他如何能不激动呢！
姜映梨看到弟弟这兴奋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转而看向沈隽意，压低声音问道，“阿隽，皇上这般催促，莫非是云城现在的情况很是严重？”
沈隽意摇了摇头，撩起车帘看了眼外面的孟震，亦是小声回答：“具体的不清楚。但从皇上的态度来看，云城怕是很危急，至少比北面的还让他着急。”
“但我们得到了才能知道。”
姜映梨想起镇国公他们，忍不住问道：“镇国公府在那边驻扎，你……”
“没关系。”沈隽意沉默片刻，慢慢道。
他如今跟镇国公府的关系也算是缓和了。
马车离开京都后，先是走的官道，头几日的行程还算顺利，官道平坦开阔，沿途驿站一应俱全，补给便利。
然而好景不长。
行至第五日，天色忽然变得阴沉，细密的雨丝连绵不绝地落下，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原本平坦的山路被雨水浸泡得泥泞难行，马车在坑洼的路面上剧烈颠簸，车厢里的人也跟着左摇右晃。
姜映梨自从中蛊后，身体素质就不大行了，经这一路颠簸，脸色也变得苍白，眉宇间也染上几分倦意。
“姐姐，你脸色不太好。”姜青檀注意到，连忙探过身，“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发作，只是有些晕马车。”姜映梨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歇一会儿就好了，不碍事。”
沈隽意见她额角渗出细汗，连忙对车外的孟震说道：“孟统领，找个避雨的地方歇息片刻吧。”
“是，侍郎。”
孟震也有此意，当即应声后就让人去探路。
很快探子便在前方发现一处山神庙，当即一群人便打算在此暂歇等雨停。
马车停稳后，姜青檀先跳下车，转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姜映梨下来。
“姐姐慢些，这里有石阶，小心脚下湿滑。”
这座山神庙早已荒废，香火断绝，庙门歪斜地挂在门框上，殿内几尊神像的泥塑也已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木架，显得有些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