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9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陈宏达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奔走。
但这一次,他面对的不再是可以简单摆平的小问题,而是涉及私盐买卖的死罪。
朝廷对盐铁管控最是严格,一旦发现是绝不姑息的。
翌日,陈宏达先匆匆赶到盐政司,找到司长刘怀德。
刘怀德对于他的到来显得很是意兴阑珊,只淡淡指了位置让他坐下慢慢说。
陈宏达急道:“刘司长,咱们也算共事多年了,这次的事情你务必要帮我想想办法。”
刘怀德平素为人圆滑,善于察言观色,此时看到陈宏达焦急的神色,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
“陈侍郎,您先别急。”刘怀德给陈宏达斟了杯茶,“我听说沈侍郎查出了一些账目问题?具体是什么情况?”
陈宏达接过茶杯,心中恨急:“他说我们的账目有问题,什么十万两银子去向不明,什么盐价收取章程不符,还说市面上的盐比我们报的产量多。”
‘刘司长,你我都清楚,这些年来盐政司的运作一直是这样的,从来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啊。”
刘怀德心中暗自盘算。
他在盐政司浸润多年,当然知道这些年来的运作确实存在一些变通之处。
但这在他看来都是官场的不成文规矩,从来没想过会有人较真到这种程度。
更何况,陈宏达在户部位高权重,谁敢多管闲事?
“陈侍郎,这件事确实有些棘手。”刘怀德不想接他的茬,却也清楚今天必须说点什么,才能打发了陈宏达。
他斟酌着说道,“不过我觉得,只要能够合理解释那些账目差异,应该还是可以化解的。”
陈宏达眼眸一亮:“你有什么章程?”
“比如说那十万两银子的差额,你可以说是用于改善盐工的生活条件,修缮盐场设施等等。这些都是为了提高产盐效率,从长远来看对朝廷是有利的。”刘怀德想了想,慢慢道。
“咱们这些年确实做了不少这样的事,只是没有按照户部的条文逐一记录罢了。”
“还有那个盐价收取章程的问题,我们可以解释为是考虑到实际情况的变通处理。毕竟各地情况不同,死板的章程有时候反而不利于盐政的推行。这种事情,懂行的人都明白。”
陈宏达听了这些说辞,觉得确实有些道理,心渐渐静了下来,蹙眉道:“那市面上盐量过多的问题呢?”
“这个更好解释。”刘怀德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我们可以说那些是从其他地区运来的盐,或者是盐商的存货。”
“盐这种东西,商人们都会囤积一些,这很平常。”
“再说,就算真有些私盐流入市面,那也是吧?”
陈宏达听了刘怀德的分析,心中稍安。
他在户部这么多年,见过的风浪不少,这种解释确实说得过去。
“你说得有道理。只要我们能够自圆其说,沈隽意这个毛头小子也拿我们没办法。”
然而,刘怀德的态度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发生了明显变化。
原因是皇帝对此事的关注度越来越高,这让刘怀德这种老官油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当陈宏达再次找到刘怀德时,后者的态度已经完全不同了。
“陈侍郎,这件事我仔细想了想,恐怕不太好办。”刘怀德脸上写满了为难,“您也知道,现在连皇上都知道这件事了,我们如果在这个时候重新整理账目,岂不是欲盖?”
“什么意思?”陈宏达的声音变得尖锐,“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合理解释吗?”
“话是这么说,但现在情况变了。”刘怀德苦笑道,遮掩住眼中的冷漠,“沈侍郎查得太仔细了,我们那些说辞根本经不起深入查验。”
“比如说那十万两银子,如果真的是用来改善盐工生活和修缮设施,那为什么没有详细的支出记录?为什么没有相关的验收文书?”
陈宏达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当然知道那十万两银子的真实去向,有一部分确实用于了那些名目,但更多的却进了他和底下人的私囊。
这些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还有盐价收取章程的问题,”刘怀德继续道,“如果说是变通处理,那为什么其他地区都能按章程执行,偏偏我们这里不行?”
“而且这种‘变通处理’为什么从来没有向户部禀报过?沈侍郎肯定会追问到底的。”
“至于市面上盐量过多的问题,沈侍郎肯定会去查验那些盐的来源。”
“到时候一查,就会发现根本不是从其他地区运来的,也不是盐商的正常存货。陈侍郎,您在户部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沈隽意这种初生牛犊的厉害。他不像咱们这些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听了刘怀德的话,陈宏达的心彻底凉了。
他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在沈隽意这种较真的人面前,根本就无法自圆其说。
更可怕的是,连刘怀德这样的老伙计都开始与他保持距离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就束手就擒?”陈宏达的声音中带着绝望。
“陈侍郎,不是我不愿意帮您,实在是这件事太大了。”刘怀德叹了口气,“私盐买卖可是杀头的罪名,我也有家人要顾及啊。我在这个位子上干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可不想因为这事儿把命搭进去。”
看到刘怀德不愿意配合,陈宏达知道仅凭盐政司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他开始启动自己在户部经营多年的人脉,试图拉拢一些官员站在自己这边,对沈隽意进行反击。
夜色暗沉,陈宏达在自己家中秘密召集了几个与他关系不错的官员。
这些人都是在户部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彼此之间早就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利益共同体。
“诸位,今日请大家来,是有要事相商。”陈宏达端着酒杯,神色凝重地说道,“想必大家都听说了沈隽意查我账目的事情。”
户部员外郎王文昌率先开口。
他在户部十几年,深谙官场之道。
“陈侍郎,这件事我们也有所耳闻。说实话,沈隽意这小子确实有些能耐,但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不过您放心,我们这些老兄弟肯定站在您这边。”
“就是啊,沈隽意这个人太过分了。”
“他这样做,等于是在打我们所有人的脸。今天他能查您,明天就能查我们。这种先例一开,以后谁还能安心做事?”
其他人也一一附和。
陈宏达听了这些话,不由倍感欣慰。
他在户部这么多年,结交的这些人果然还是有用的。
“诸位能这样想,我很欣慰。但现在的问题是,沈隽意咄咄逼人,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王文昌想了想,慢慢道:“我觉得我们可以从几个方面入手。”
“首先,沈隽意虽然查出了一些问题,但这些问题的性质如何定义,还是有商榷余地的。我们可以联名上书,说明这些都是工作中的正常疏漏,不应该太过苛责。”
“这个主意不错。”另外一个官员也附和道,“我们还可以从沈隽意的动机入手。他刚到户部不久,就对老同僚下手,明显是想要立威。我们可以说他这是为了个人前程,故意生事。”
陈宏达听了这些建议,觉得有些道理。
这些老官员的建议确实老辣:“还有别的章程吗?”
另一个年长的官员提议道:“我们还可以从流程上入手。沈隽意查账的手段是否合规?他有没有经过尚书大人的首肯?”
“有没有按照户部的相关条文进行?如果手段不当,我们就可以质疑他的查账结果。”
“对对对。”陈宏达眼中闪过兴奋,“沈隽意这次确实有些操之过急,很多流程都没有走。我们完全可以说他是越权行事。”
几个人商议了大半夜,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反击计划。
他们这些在官场浸润多年的老狐狸,对于如何进行政治斗争可谓驾轻就熟。
他们决定从多个角度对沈隽意进行反击。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阻力。
这些老官员虽然精明,但他们低估了皇帝对此事的重视程度,也低估了沈隽意的执拗程度。
首先是王文昌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他私下里找到陈宏达,面露难色地说道:“陈侍郎,这件事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为什么?”陈宏达急切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支持我吗?”
王文昌谨慎道,“我听说皇上对这件事非常重视,甚至专门召见了沈隽意。陈侍郎,您在户部这么多年,应该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
“可是我们说的都是实情啊。”陈宏达据理力争,“沈隽意确实是在故意挑事,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陈侍郎,您说的可能是事实,但问题是皇上怎么看。”王文昌叹了口气,“如果皇上认为沈隽意是在为国尽忠,那我们的说辞就是在给忠臣泼脏水。”
‘到时候不仅帮不了您,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我在这个位子上好不容易干到现在,可不想因为这事儿前功尽弃。”
陈宏达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阵绝望。
他没想到,连最亲密的盟友都开始背叛他。
这就是官场的现实。
在利益面前,所谓的友谊都是虚假的。
但他还是想要垂死挣扎一下,故而在陆晨阳召集他时,他从容地拿出了一叠账簿,“尚书大人,关于沈侍郎提出的盐政司账目问题,我已经做了详细的调查核实。”
“关于那十万两银子的差额,并非去向不明,而是我们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的必要投入。”
陈宏达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些银子主要用于三个方面。”
“第一,改善盐工的生活条件。大家都知道,盐工的工作环境恶劣,如果不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就会影响产盐效率。我们修建了新的工房,改善了饮食条件,这些都需要银子。”
“第二,维修和改造盐场设施。盐场的设备经常需要维护,晒盐池需要清理和修缮,这些都是必要的开支。”
“第三,应对天灾。这几年南方多雨,有些盐场受到洪水冲击,我们不得不花钱进行修复。”
沈隽意冷冷地看着陈宏达,等他说完才开口:“既然如此,那陈侍郎解释一下,既然这些都是正当的开支,为什么在账目中没有详细的记录?为什么没有相关的支出凭证?”
陈宏达早有准备:“沈侍郎,你这话就有失偏颇了。”
“这些开支虽然是必要的,但很多都是紧急情况下的应急支出。”
“比如洪水冲毁了盐场,我们总不能等着走完所有流程再去修复吧?那样的话,整个产盐都要停止,损失更大。”
“所以你的意思是,为了应急,就可以不留凭证,不做账本记录?”沈隽意追问道。
“不是。”陈宏达振振有词,“我们有内部的记录账本,只是没有按照户部的章程格式来做。毕竟盐政司有自己的特殊性,不能完全按照一般的财政支出章程来要求。”
陆晨阳皱了皱眉头:“那账本现在在哪里?”
“在盐政司那边。”陈宏达回答,“我已经让刘司长去整理了,很快就能提供给大家查阅。”
沈隽意冷笑一声:“即使有所谓的账簿,也不能解释为什么这些支出从来没有向户部汇报过。按照章程,超过一定数额的支出都必须向户部报备。”
陈宏达并不慌张:“但是,事情特例特批。当时的情况是那段时间正值边境不靖,朝廷忙于军务,户部应接不暇。而且,这些支出虽然数额不小,但分摊到几年时间里,每年其实也不算太多。”
“小事?”沈隽意嗤笑,“十万两银子还是小事?陈侍郎,你知道这十万两银子能养活多少百姓吗?”
“沈侍郎,你这话就有些苛责了。”陈宏达反击道,“我们花这些银子是为了提高产盐效率,最终受益的还是朝廷和百姓。你不能只看支出,不看成效。”
顿了顿,他抬起头,以一种不跟你个年轻人计较的态度,说道:“至于盐价收取的问题,沈侍郎说我们的收取低于朝廷规定,这确实是事实,但这是我们根据实际情况做的变通处理。”
“各地的情况不同,如果严格按照统一规制执行,反而会出问题。”
“比如有些地区的盐质量不如其他地区,如果按同样的章程收税,就不公平。有些地区的运输成本高,如果不给予一定的宽免,盐商就不愿意经营,最终影响的还是盐的供应。”
陈宏达越说越流畅:“这种变通处理,其他几部也是有先例的。比如田赋的收取,不同地区的章程也是不一样的,这都是考虑到实际情况的结果。”
沈隽意不为所动:“陈侍郎,你说的这些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如果真的是为了照顾实际情况,为什么其他地区都能按章程执行,偏偏你负责的这几个地区不行?”
“而且,这种‘灵活处理’为什么从来没有向户部请示过?按照规定,任何偏离章程的做法都必须事先得到批准。你这样做,实际上是擅自做主。”
陈宏达脸色微变,但很快又镇定下来:“沈侍郎,你别血口喷人。我们这样做,恰恰是为了更好地执行朝廷的政策。如果严格按照统一章程,反而会影响政策的执行效果。”
“而且,变通处理在各部门都是常见的,只是没有明确写在条文里而已。如果什么事情都要事先请示,那地方官员还怎么办事?”
然而,就在陈宏达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时,沈隽意拿出了新的证据。
“陈侍郎,你的话自有你的道理。”沈隽意拿出一叠信件,“这是我从各地盐商那里收集到的证据。”
“这是江南盐商的账簿誊抄,显示过去三年中,市面上一直有大量低于官价的盐在买卖。这些盐的价格比官盐便宜三成,而且供应稳定。”
“这是淮南盐商的供词,他们可以作证,这些便宜的盐都是从固定的地方进货,而这个地方正是盐政司下属的盐场。”
“还有这个,这是运盐商人的账册,详细记录了他们从盐政司私下购买盐的情况,包括时间、数量、价格,甚至还有相关人员的姓名。”
随着沈隽意一件件展示证据,陈宏达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些证据确凿无疑地证明了盐政司确实在参与私盐买卖。
但陈宏达并没有立即认输,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沈侍郎,这些所谓的凭据,我觉得需要仔细甄别。”
“盐商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话都敢说。再说,即使真的有人在卖便宜的盐,也不能证明这是盐政司的人在做。”
“市面上的盐来源复杂,有官盐,也有从其他地区运来的盐,还有一些是商户的存货。你不能仅凭这些就断定是盐政司在卖私盐。”
沈隽意冷笑:“陈侍郎,你还要狡辩吗?这些盐商都指明了进货的具体地点,就是盐政司下属的第三盐场。而且,他们还提供了具体的姓名,我们完全可以去核实。”
“另外,我已经派人实地查验了。第三盐场的实际产量和上报给户部的产量存在巨大差异。上报的产量是每月三万石,但实际产量至少有五万石。多出来的两万石盐去哪里了?”
面对这样详细的凭据,陈宏达开始恐慌,但他仍然试图狡辩:“这……这可能是记录上的差错。盐的产量会因为天气、季节等因素发生变化,有一些波动是正常的。”
“差错?”沈隽意毫不留情地反驳,“陈侍郎,每月两万石的差异能叫差错吗?这相当于总产量的四成!如果这都算差错,那我们的统计章程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我不仅查验了产量,还查验了买卖记录。按照官方记录,第三盐场的盐全部通过正规途径买卖,但实际上,有相当一部分是通过非正规途径流入市场的。”
“差错?”沈隽意毫不留情地反驳,“陈侍郎,每月两万石的差异能叫差错吗?这相当于总产量的四成!如果这都算差错,那我们的统计章程还有什么意义?”
“而且,我不仅查验了产量,还查验了贩卖记录。按照官方记录,第三盐场的盐全部通过正规途径贩卖,但实际上,有相当一部分是通过非正规途径流入市集的。”
陈宏达越来越坐立不安,他知道自己的谎言正在被一层层剥开。
但他仍然试图辩解:“即使真的有一些管理上的问题,那也主要是具体的操作都是盐政司的人在做。”
“你的意思是,你对这些完全不知情?”沈隽意步步紧逼。
“我……”陈宏达犹豫了,“我确实不了解具体的操作细节。我只负责审核总体的账目,具体流程都是
“那好,我来看看你是如何‘不了解具体买卖’的。”沈隽意拿出另一份文书,“这是第三盐场场长的供词,他明确说了,私盐贩卖的事情都是经过你的默许的。每次贩卖私盐的收入,都有一部分要上交给你。”
陈宏达脸色苍白:“这……这是诬陷!”
沈隽意冷冷地说,“在确凿的凭据面前,你还选择诡辩么?第三盐场的场厂已经被抓了,他选择坦白交代,也是希望能够减轻罪责。”
“而且,不只是他一个人。参与私盐买卖的十几个人,现在都在大理寺的牢房里。他们的供词高度一致,都指认了你——陈宏达。”
陈宏达彻底慌了:“他们这是在污蔑我!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故意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污蔑?”沈隽意拿出最后一份证据,“那你如何解释这个?”
那是一本账册,记录得密密麻麻。
“这是从第三盐场搜出来的秘密账册,详细记录了三年来私盐贩卖的情况。包括每次的贩卖数量、价格、买方,以及利润分配。”
“账册显示,每次私盐贩卖的利润,都有固定的分配比例。场长得三成,手下的人得两成,剩下的五成要上交。而上交的对象,就是你陈宏达。”
“更有意思的是,这本账册上还有你的亲笔画押,确认收到了这些钱。”
陈宏达看着那本账册,脸色如死灰一般。
他知道,这一次真的完了。
但即使到了这个地步,陈宏达仍然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这……这本账册是假的!是他们为了陷害我,故意伪造的!也是你……是你沈隽意想扳倒我……”
沈隽意不再和他废话,直接对陆晨阳说道:“尚书大人,我建议立即将此案移交大理寺审理。证据确凿,不容狡辩。”
陆晨阳点头:“同意。陈宏达,你参与私盐买卖,已然犯了国法,现在就跟大理寺的人走吧。”
沈隽意早已让人通知了大理寺的人过来候着了,此时听到里面的动静,纷纷走了进来。
看到大理寺官员的到来,陈宏达终于意识到自己彻底完了。
但他心中的仇恨并没有因此而消减,反而更加浓烈。
在被押走的时候,陈宏达转头看着沈隽意,眼中满含恶毒:“沈隽意,你不要得意!你以为你赢了吗?你只是一把刀,你的下场早晚会比我更惨!”
“我们陈家的事也还没完!我侄子陈德华的仇,我陈宏达的仇,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报的!”
面对陈宏达的威胁,沈隽意神色平静,只是淡淡道:“陈侍郎,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想着报仇?如果你当初能把这些心思用在正道上,也不会有今天的下场。”
陈宏达被彻底激怒了:“正道?什么是正道?谁做官不是为了钱权色,我不过是做了大家都在做的事情,你沈隽意初初入官场,自是想彰显自己的清白,但你以为你以后会比我更干净吗?我呸!不可能的……”
“带走!”大理寺的官员不耐烦地命令道。
陈宏达叫嚣着被押出了户部,远远的还能听到他的尖声唾骂,一点都没了往日的风范。
接下来的审理过程,沈隽意没有参与,大理寺自有他们的办事流程,面对确凿的证据,陈宏达再也无法狡辩。
那些参与私盐买卖的下属一个个招供,将详情和盘托出,最后连盐政司都给牵涉其中,连刘怀德都被抓走调查了。
一时间整个户部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陆晨阳虽然对沈隽意上任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情,颇有些意见,但此时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敢多言,只是明哲保身。
好在,大理寺也只是从陈宏达从上往下,而非是从下往上,倒是给了陆晨阳一些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