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听德华兄弟的。”马三爷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不过，这件事一定要干得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痕迹？”陈德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语气带着几分不屑，“三哥，你忘了黑风寨的那帮兄弟了？”
马三爷愣了一下，随即拍了下大腿，恍然大悟：“你是说……让黑风寨的人出手？”
“正是。”陈德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那帮山贼向来劫财害命，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如果让他们出手，就算事情败露，也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官府只会追查山贼。”
刘四爷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肥硕的脸上满是担忧：“不过那帮山贼野性难驯，也不好控制啊，万一他们见利忘义，把我们卖了……”
“不会的。”陈德华摆了摆手，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黑风寨的寨主铁面虎欠了我们一个大人情，当年若不是我出手相助，他早就死在官府的围剿中了。”
“而且这些年我也没少接济他们粮草银两，只要我开口，他们绝对会照办。”
他说着，从书案上取过一张宣纸，提笔蘸墨开始写信。
“铁面虎老兄，别来无恙。近日有两个京都来的商人在我县做生意，身上带着巨额银两，听说足有十万两之多。”
“此二人住在悦来客栈，护卫只有一人，正是下手的好机会。事后事成，银两我们五五分成，如何？望台兄速速安排，勿失良机。”
陈德华写完信，仔细看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就算被人看到，也只当是一场普通的劫财案。”
“德华兄弟考虑得真周全。”马三爷赞道，脸上露出佩服的神色，“这样一来，无论事态如何发展，都查不到我们头上。”
“不过，”刘四爷还是有些担心，搓着胖乎乎的手说道，“那两个人可不是普通商人，尤其是那个护卫，听手下说武艺高强得很。黑风寨的人能对付得了吗？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陈德华沉吟一番，又在信末补充了几句：“此二人中有一个护卫身手不凡，兄台务必多带一些人手，切不可大意。如果需要支援，我也可以派人暗中相助。”
写完这些，他将信纸仔细折好，装进一个信封里，递给管家阿福：“赶紧派最快的马，连夜送到黑风寨铁面虎手上。记住，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绝对不能让外人知晓。”
“是，老爷。”阿福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弓着腰退了出去，“我这就去安排。”
阿福离开后，陈德华又转向马三爷和刘四爷：“两位兄弟，这几天你们也要多加小心。客栈那边继续派人严加看守，不要让那两个人有任何机会逃脱。”
“德华兄弟放心，”马三爷拍着胸脯保证，语气斩钉截铁，“我已经安排了最可靠的人手，日夜守着前后门，他们插翅也难飞！”
“那就好。”陈德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容，“等黑风寨的人一到，我们的麻烦就彻底解决了。”
与此同时，在悦来客栈里，沈隽意正在房中静坐养神。
他神色平静，仿佛对外面的层层包围毫无在意，手中还拿着一本地方志在翻看。
楚元化在旁边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观察外面的动静：“他们又增加了人手，现在客栈周围至少有五十人在把守，连后门的小巷都堵死了。”
“无妨。”沈隽意淡淡回应，翻过一页书，“既来之，则安之。”
“可是，”楚元化有些担心，眉头紧锁，“我们被困在这里了，万一陈德华狗急跳墙，派人强攻怎么办？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只有两个人。”
沈隽意正要回答，忽然听到楼下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正一步步靠近房间。
楚元化立即警觉起来，手按剑柄，做好了战斗准备。
不一会儿，楼梯上传来了轻柔的敲门声。
“大人，在下王文渊，前来拜见。”门外传来县令王文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和急促。
楚元化瞥了一眼沈隽意，看到他点头示意，便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王文渊出现在门口，他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挂着汗珠，显然是急急忙忙赶来的。
他身后跟着一个衙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大人，下官给您带了一些吃的。”王文渊恭敬地说，同时示意身后的衙役将食盒放在桌上，“夜深了，大人还没用晚膳吧。”
沈隽意看了看食盒，又看了看神色不安的王文渊：“王县令深夜前来，不会只是为了送顿饭吧？”
王文渊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搓了搓手说道：“大人明鉴，下官确实有事要说。”
“说吧。”沈隽意示意他坐下说话。
王文渊坐下后，先是警惕地环顾了一番房间，确认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说道：“大人，下官是来劝您的。”
“劝我什么？”沈隽意挑了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询问。
“劝您不要和陈德华硬碰硬。”王文渊的脸上满是忧虑，声音压得更低，“大人，您是外地来的，不了解陈德华这个人的厉害。”
“他在这三水县经营了二十多年，势力根深蒂固，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手段极其狠辣。”
沈隽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神色平静。
王文渊见状，继续说道：“大人，您可能觉得自己是朝廷命官，陈德华不敢把您怎么样。但是下官要告诉您，这个陈德华胆大包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几年前，有一个府里来的推官想要查办陈德华，结果在回府的路上遭遇了‘山贼’，人财两空。”
王文渊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恐惧，“那个推官的尸体最终在山沟里被发现，死状极其凄惨，被乱刀砍得面目全非。”
楚元化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抹怒火，按在剑柄上的手紧了紧：“你是说，那所谓的山贼，其实是陈德华派去的？他敢杀朝廷命官？”
“不是陈德华亲手杀的。”王文渊连忙摆手，脸色更加苍白，“是山贼干的，和陈德华没有半点关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官府查不到任何证据。”
“但是下官知道，”他的声音更加低沉，“那些山贼平时都受陈德华的资助，实际上就是他养的私兵，替他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隽意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冰冷地问道：“你的意思是，陈德华很可能会派山贼来对付我们？”
“很有可能。”王文渊点了点头，脸上的忧虑更重，“大人，您现在被困在客栈里，进退两难。如果陈德华真的狗急跳墙，派山贼来劫杀，那就太危险了。”
“所以你是来劝我妥协的？”沈隽意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大人，下官不敢说退让，只是希望您能够灵活一些。”王文渊苦苦劝道，几乎要站起来作揖，“陈德华现在肯定已经慌了，狗急了会跳墙，他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为了您的安全，不如暂时退一步，先离开三水县，再从长计议？”
“退一步？”沈隽意冷笑一声，眼神锐利起来，“王县令，你觉得本官退了这一步，陈德华就会放过我们吗？放过那些被他迫害的百姓吗？”
王文渊被问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下官也不知道。但是硬拼下去，对大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危险？”沈隽意站起身来，走到窗前，透过窗棂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王县令，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危险吗？那些被陈德华害死的无辜百姓，他们才是真正身处危险之中。”
“他们无权无势，无人为他们主持公道，只能在绝望中死去，这才是最大的危险。”
“相比之下，本官这一点危险又算得了什么？”沈隽意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如果连朝廷命官都要向恶霸低头，那这天下还有什么公理可言？律法还有什么用？”
王文渊被沈隽意的话语说得脸红耳赤，羞愧地低下了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人说得对，是下官格局太小了。”过了好一会儿，王文渊才苦涩地说道，“只是……只是下官真的担心您的安全。陈德华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沈隽意重新坐下，语气缓和了一些，“不过，既然来了，本官就没打算轻易离开。这三水县的天，也该变一变了。”
“大人的意思是……”王文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陈德华以为困住我们就能解决问题，他想错了。”沈隽意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本官倒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王文渊见劝说无效，只得叹了口气：“既然大人心已决，下官也不再多说。只是希望大人多加小心，有什么需要下官帮忙的，尽管吩咐，下官定当尽力。”
“王县令，”沈隽意突然开口，叫住了正要起身的王文渊，“你知道黑风寨的底细吗？”
王文渊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大人怎么突然问起了黑风寨？”
“只是随便问问。”沈隽意淡淡地说，神色平静。
“黑风寨是附近最大的山贼窝，盘踞在黑风山有十几年了，寨主叫铁面虎，据说脸上有一道大疤，下手狠毒，手下有两百号人。”王文渊如实回答。
“这些年他们经常劫掠过路商旅，百姓深受其害，下官也派人围剿过几次，但都无功而返。”
“为什么无功而返？”楚元化插话问道，眼中带着一丝不解。
王文渊苦笑一声，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一来是他们熟悉地形，黑风山山势险要，易守难攻。二来……二来是他们总能提前得到消息，每次我们派兵围剿的时候，山上已经空无一人了，连粮草都转移干净了。”
“提前得到消息？”沈隽意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句，眼神变得深邃，“谁给他们通风报信？”
王文渊脸色一变，连忙摆手，眼神有些闪烁：“这个……下官也不清楚，或许是他们在县城里有眼线吧。”
沈隽意没有再追问，只是淡淡说道：“王县令，多谢你的提醒。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是，大人。”王文渊站起身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大人，下官还是那句话，一切以您的安全为重。如果情况不对，一定要及时通知下官，下官虽然能力有限，但拼了这顶乌纱帽也会帮您。”
等王文渊离开后，楚元化关上门，皱着眉头说道：“大人，听王文渊的话，陈德华很可能会派黑风寨的山贼来对付我们。”
“意料之中。”沈隽意回到椅子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陈德华这种人，为了保命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既然正面斗不过我们，就会想些歪门邪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楚元化有些担心，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如果真的来了两百个山贼，我一个人恐怕……”
“不用担心。”沈隽意淡淡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从容，“山贼虽多，但都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而且，他们不会明目张胆地攻打客栈，只会制造一些‘意外’。”
“意外？”楚元化有些疑惑。
“比如客栈失火，或者食物中毒，或者‘失足坠楼’之类的。”沈隽意分析道，眼神变得锐利，“陈德华要的是我们死，但不能留下任何证据证明是他干的，所以一定会做得隐蔽。”
楚元化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蹙眉问道：“那我们需要做什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