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彻底臣服
它看起来是那样不起眼，却仿佛重逾千斤，死死压住了秦赫的呼吸。
秦赫当然知道，这里面绝不会是什么滋补圣品。
这绝对是剧毒，是用来控制自己的手段。
一旦吞下，他的性命，将真正意义上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彻底攥在了眼前这位年轻县主，以及她背后那位高深莫测的帝王手中。
一股本能的抗拒瞬间席卷全身。
秦赫在战场上杀过许多人，也经历过许多生死时刻。
他以为，自己是不怕死的。
但这一刻秦赫才知道，一刀捅入心肺了结性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种软刀子割人肉的折磨。
崔令窈并没有催促，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却比任何厉声呵斥都更具压迫感。
她甚至都没有花费功夫去解释这东西是什么。
她在等他最后的屈服，等他亲手将这份枷锁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瞬都漫长得如同酷刑。
杭宣谨一言不发，只冷冷看着眼前这一切。
直到……
秦赫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满是灰尘的冰冷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死寂。
他用颤抖的手指拔开瓶塞，看也不看，一仰头，将瓶中的药丸倒入口中，随即毫不犹豫地吞咽了下去！
药丸滑过喉咙，带着一种奇异的苦涩，很快便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但秦赫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地改变了。
它像一颗种子，已经种在了他的身体里，他的命运里。
他空握着那只小小的玉瓶，手臂无力地垂下，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精气神，彻底萎顿在地，只剩下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每月，会有人将药送至你手。按时服用，可保无虞，甚至对旧伤隐疾略有裨益。但若逾期……”
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未尽的意味，比任何详细的描述都更令人恐惧。
秦赫伏在地上，声音嘶哑破碎。
“罪臣明白，谢县主赐药。”
这谢字，说得何等屈辱，却又何等无奈。
“起来吧，秦将军。”
直到这一刻，崔令窈的语气才终于稍稍缓和了一丝。
“你既已表了你的忠心，那我也不妨给你吃一颗定心丸。从此以后，你的功过，陛下自有圣裁。只要你忠心办事，陛下不会亏待任何有功之臣，秦家的香火和富贵，自然也得以延续。”
秦赫脑海中突然划过一句话。
恩威并施，帝王心术。
面前这个曾经不放在眼里的县主，竟是如此厉害的人物！
“罪臣叩谢陛下天恩！叩谢县主！”
他再次深深行礼。
“记住你今晚的承诺。”崔令窈转过身，走向帐门，宽大的兜帽重新遮住了她清丽的容颜，只留下一个清冷莫测的背影。
“名单和那两个人，尽快办好。放心，这些时日，我会在西麓郡陪伴秦将军的。”
陪伴二字，意味深长。
说着，她推门离去，身影迅速融入屋外深沉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门口守着的护卫也迅速进来，将行动不便的杭宣谨抬走。
这间宅子迅速冷寂了下来，只有偶尔寒风萧瑟的呜咽声，伴随着宅子里破败生了蛛网的场景，莫名让人心头发寒。
秦赫独自站在原地，良久未动。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依旧微微颤抖的指尖，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那玉瓶冰冷的触感。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涌上心头。
他，堂堂西麓军统帅，沙场宿将，竟被一个年纪不过及笄的少女，逼迫至如此山穷水尽、身心皆受制于人的境地！
他突然想起了当年曾见过的崔玿，唇角浮现一抹苦笑。
“崔将军，你当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
重新回到落脚点，崔令窈靠在椅背上，神色总算稍稍松懈了些许。
“人关起来了吗？”
她转头看向离星。
“主子放心，已经关押好了，有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看着他。还有，棺材中的人醒了。”
哦，终于醒了？
崔令窈打起精神。
“服了醒神汤了？”
“尚未。”
“给他服下，半个时辰后，我去见他。”
“是。”
简短的几句对话后，离星便立刻马不停蹄去安排了。
离月则是走到面带倦色的崔令窈身后，小心为其揉捏着额角。
这是离澜姐姐在她们临行前特意反复教导她的手法，说是县主思虑过甚时，此法最是能缓解头痛。
感受着额角传来的舒缓力道，崔令窈轻轻合上眼。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离月看着主子倦怠的侧颜，忍了又忍，终是按捺不住满心的惊叹与疑惑，压低声音问道。
“主子，您真是太神了！您究竟是如何从一开始就察觉到秦赫可能已生异心？
而且，您竟敢只用一个杭宣谨的替身，再加上一块真假难辨的玉牌，就敢只身入虎穴，当面诈他？
更神奇的是，您居然真的步步紧逼，从他口中撬出了那么多我们之前未能查实的真相，最终逼得他彻底就范？”
离月这短短几句话，却赫然揭示了今夜这场惊心动魄的交锋背后，那令人瞠目结舌的真相。
所谓的“杭宣谨”竟是个替身！崔令窈根本就是在手中并无十足铁证的情况下，凭借超凡的胆识和精妙的算计，硬生生导演了一场空城计，将心虚的秦赫诱入了精心编织的心理罗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