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身世之谜
这回答，听似斩钉截铁，实则巧妙地绕开了所有核心的隐秘。
可对于聪明人来说，上官衡这番表述，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果然……果然！”
上官华蕤那张清艳的脸上划过一抹讥讽。
她没再继续问下去了。
她知道，上官衡已经不会说了。
这样一个谨慎的人，即便到了此刻，也不会将所有底牌对自己亮出的。
而她，也足够明白了。
心底那片模糊了十余年的拼图，此刻终于严丝合缝，拼凑出令人心寒的真相。
“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一直因为你母亲的事，对我心存怨恨。太后，是上官家在后宫的支柱，是家族荣光所系，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中关窍错综复杂，并非你想象的那般简单。我决计不能因一时之意气，动摇家族根基。
但如今，时移世易。为父可以应允你，最多半年，我便会让太后为她当年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蕤儿，你我之间隔阂了十余载，也是时候冰释前嫌了。”
“冰释前嫌？上官大人，您这话说得，当真是好容易，好轻巧！”
上官华蕤讥讽一笑。
“我之前的确痛恨太后。恨她明明是自己让族中寻来的药，母亲也不过是依照祖母的吩咐办事传递。可到最后，偌大的上官家，竟是她一个外姓嫁进来的女子独自背了所有的罪责！
你们欺她母家遭难，门庭衰落，仗着上官家成为天子母家而势强凌弱。明明以你当时的能力，若真心想要调停周旋，绝非不可能，可你却选择了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母亲被那些莫须有的指责，被家族的无情彻底耗光了最后的心力与生机！
从前我不懂，只天真地怨恨你看重家族利益远胜过妻女性命。如今，我却是彻底明白了。
其实，你就是要让太后出手，就是要让母亲病逝！没有一个母亲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哪怕瞒过了一时，也终究瞒不过一世。而你，不过失去了一个妻子，却让你的计划再无被至亲窥破的风险，更让太后从此对你心怀愧疚，让整个上官家都觉亏欠于你！至此，你彻底立于道德的至高之地，无人能及，无人可指摘！上官大人，奉国公阁下，您当真是好深沉的谋略，好厉害的手段！当真是，算无遗策！”
听到这里，上官衡突然出手一把攥住了上官华蕤的手腕。
他用力极大，上官华蕤只觉腕骨生疼。
“我到底是为了谁，你不明白吗？无论是你的身世，还是你身上的秘密，越少人知晓，你越安全。蕤儿，你和她做了几年的母女，难道就当真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吗？明明，是我在你身上付出了更多心血。你能平安健康长到如今，是我耗费了无数心神和精力，是上官家花费了巨额的金银。
否则，你该知道，像你这样的孩子，多数活不过几岁便悄无声息地没了性命！
我不求你感恩戴德，可蕤儿，你也不该如此对我，更不该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之前你帮着圣上对付信王，你以为当真全无破绽吗？是我，在后面为你扫清了所有痕迹！还有这些年来，你在外头小打小闹搞的那些所谓组织和人手，你真以为我全然不知，毫无察觉吗？
你想为母报仇，你想对付太后，你以为投靠圣上就全然够了吗？”
显然，上官衡对于上官华蕤和裴玠之间的来往并非一无所知。
甚至，他还帮忙在太后调查时遮掩了痕迹。
面对父亲这番几乎是摊牌的警告与表功，上官华蕤脸上却未见半分动容，反而那讥诮之色愈浓。
“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仿佛一切皆是为我筹谋。那我问你，上官大人，你殚精竭虑，步步为营，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当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臣之心吗？！”从头到尾，她都未曾被他这副看似痛心疾首，一切为你好的模样骗住半分。
那精心修饰的言辞，只让她觉得虚伪至极，恶心透顶。
太后是恶，是那把沾血的刀。
可太后的恶，背后何尝少得了上官衡的默许，推动甚至利用？
他冷眼看着一切发生，最后竟还全身而退，博得了美名。
瞧啊，他的妻子被身为太后的亲妹妹磋磨致死，他这些年来一直空着正妻之位，膝下也唯有一女，在神都众人眼中，竟是情深义重，堪为表率的模样。
同样，该得的好处他也一点儿没落下。
奉国公的尊贵爵位，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权柄，遍布神都乃至天下的耳目与人手。
他虽明面上帮着太后，却也未曾彻底得罪死圣上，毕竟有自己这个女儿暗中与裴玠有所往来，无论如何都是他的一条绝佳退路。
所有的好处，所有的名声，所有的退路，都让他一人占尽了！
风险却都由他人承担。
连以往对这个所谓父亲从来只有疏离与怨恨的上官华蕤，此刻都不得不从心底里，冰冷而清醒地赞一句。
厉害！真是厉害！
面对上官华蕤这个尖锐的问题，上官衡显然并没有回答的心思。
“来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至门外。
外头的心腹应声而入，垂首恭立，不敢多看室内一眼。
“小姐累了，需要静养。送她回房，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院落半步，任何人不得探视。若有差池，唯你是问。”
这是要将她软禁。
上官华蕤猛地抬头。
她知道，上官衡对自己的处置显然还没完。
果然，上官衡顿了顿，目光并未看她，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劈向她最在意的软肋。
“还有，小姐年幼，在外不免结交些不三不四的所谓朋友，经营些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那些东西，于她清誉有损，于上官家声无益。
清理干净。”
心腹头垂得更低。
“是，主子。只是，这清理的程度，还请主子示下。”
“这还需我教你吗？所有据点，尽数捣毁。所有相关人手，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