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先帝遗命
“至于季家的其他人…”
林煜抬起头，目光落在了季莺歌身上。
季莺歌已然失去了所有手段和力气，整个人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
察觉到林煜的视线，林歌微微拧眉，不动声色地挪动了身子，挡在了季莺歌面前。
她抬起头与林煜四目相对，眼神里似是威胁，又似是警告。
林煜终是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摆了摆手，让侍卫将季丞相父子带走。
丧仪继续举行，众臣却噤若寒蝉。
林歌朝着身后的季莺歌看去，本就哭得不能自已的姑娘在听到这样的消息后，已然昏厥过去了。
林歌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却还是安排茯苓将人扶上了自己的马车。
目送季莺歌上马车后，林歌这才收回视线，朝着张守瑾看去。
“你昨夜不在府中，是去找叶青鹤了？”
看着张守瑾眼下的乌青，林歌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抚平他脸上的疲倦神色。
张守瑾点了点头，握住了她的手：“昨夜见你从坤宁宫回来，一直心绪不宁，我便猜出了几分，若是不将叶青鹤找出来，皇帝很难定季幽明的罪。”
听了这话，林歌神色微变，皇后的丧仪接近尾声，她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不回去吗？”见林歌一直盯着祭台上的林煜看，张守瑾心下一沉，却还是出声问道。
林歌摇了摇头，收回了被他握住的手，声音平静地说道：“有些事情，也该做个了结，我很快就会回府，相公先去歇息吧。”
说完这话，林歌也不等张守瑾阻拦，直接朝着祭台走去。
“郡主还有别的事？”
叶嘉恒提心吊胆地看完这场闹剧，着实不敢再招惹眼前的林歌。
毕竟…叶嘉恒抬起头，朝着不远处的张守瑾看去，身形微微颤了一下。如今护着林歌的，可是天机阁阁主，她惹不起！
林歌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朝着林煜看去，目光中有审视，也有疏离。
对上这样一双眸子，林煜莫名心虚，却还是强行挤出一个笑容，压低了声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若郡主有事相商，还是同朕一起回御书房吧。”
林歌并没有反驳，与他同乘一辆马车，回到了御书房内。
一路上二人相对无言，林歌一直闭目养神，甚至不愿意给他半个眼神。
御书房内只点了几盏烛灯，林歌先他一步进入，目光却落在了龙案前的一幅画上。
那幅画，是皇后生前所绘，帝后成婚的这些年来，林煜从来没将这幅画拿出来欣赏，如今人死了，他倒是翻出来了。
看到那幅画之后，林歌冷嗤一声，眼中满是嘲讽。
他还是这样，人死之后，才会惋惜自责。
“皇姐，你今日实在是太冲动了，现在还不是动摇丞相府根基的时候。”
林煜前脚才走入御书房，指责声脱口而出。
林歌转过身，波澜不惊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身影：“我来此处，不是与你说这些的。”
听了这话，林煜下意识手抖，却还是强撑着笑了笑：“皇姐此话何意？”
“不要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了，真正想杀我的人，一直是你，对吗？”
林歌抬起头，凝视着林煜的眼睛，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利刃般，划过自己的胸膛。
林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无措，他低下头，朝着桌子上的那幅画看去，神色忽然一冷：“是不是皇后说的，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些什么？皇姐真是糊涂，她是季家人，她一定是在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
“你是我的弟弟，难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会看不出来吗？”
林歌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眼睛一直钉在林煜手上。
“每次你说谎时，小拇指都会不自觉地颤抖，就如现在这样。”听了这话，林煜身形一震，下意识低下头，朝着自己的小拇指看去。
的确如林歌说的那样，他的小拇指抖如筛糠。
林煜紧咬着牙，用力攥住了那只颤抖的手指，朝着林歌看去：“皇姐…不是我想杀你，我爱你还来不及…这都是丞相和武博侯的阴谋，他们不肯派兵救援，也不肯将粮草运过去，我那时刚登基，地位不稳，又怎么能左右得了他们呢？”
林煜的声音很委屈，他尝试着朝林歌靠近，抬起手想要扯住林歌的衣角。
林歌侧身躲过，冰冷的眸子里不带一丝情绪：“别装了，有你这样的弟弟，真是太让人心寒了。”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又怎么会与你争夺皇位呢？我只想让天下太平，却不承想…想要杀死我的，竟然会是你！”
见实在瞒不住，林煜深吸了一口气，他索性不装了，缓缓睁开眼睛，泪水从眼角划过。
“对，我的确忌惮你，你分明是女子，却有领兵之才，皇姐不知道吧，父皇曾有意立你为储君，他临终前，我就在身边，是我亲手烧的诏书。”
林煜的声音里隐忍着杀意，他双目通红，两只手紧紧握拳。
听了这话，林歌眸色微颤，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立她为储君？父皇临死之前，竟然是这么打算的。
“皇姐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林煜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我那时已经提醒过你了，让你安心在京中待嫁，可你呢，非要再次出征，那些时日，我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朝堂之上的人都不服我，边疆的将领也只认镇国公主，我又算是什么皇帝，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林煜大笑两声，只是那笑声里夹杂着无奈与癫狂。
“我没想让你死的，只是想扣着军粮，让你归京，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如此固执，非要与北越打上那一仗…”
啪的一声。
林煜的话还没说完，林歌已然挥动手臂，在他脸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你以为我想打仗吗，北越虎视眈眈，你又刚登基不久，若是不能重伤北越，天下臣民又如何信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