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焚心为烛照归途
弑神枪意撕裂虚空，带着斩断万古执念的决绝，直刺明镜心核！那锋芒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指其扭曲神魂与那癫狂的相思孽根！
明镜瞳孔骤缩，脸上疯狂与痛苦交织，面对这避无可避、直指本源的一枪，他竟发出一声凄厉不甘的咆哮，不是防御，而是不顾一切地将手中那裂纹遍布的古镜迎向枪尖！同时，他周身幽冥之力疯狂燃烧，竟是要自爆部分本源，也要拉曦儿同归于尽！
“一起死吧！”他眼中是彻底的疯狂与绝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因碎魂台被毁而剧烈震荡、趋于不稳定的虚空祭坛，顶端的黑色漩涡猛地向内坍缩，随即以一种更加狂暴的姿态轰然爆发！一股远超想象的、冰冷死寂的吞噬之力如同决堤洪流，瞬间席卷整个广场！
这不是成功的召唤，而是失控的反噬！
祭坛本身承受不住曦儿与明镜对撞的恐怖力量与弑神枪意的冲击，提前崩溃了！
“不好！快退！”墨长老骇然失色，拼命大吼。
恐怖的吸力传来，无数碎石、尸体、甚至光线都被那扭曲的漩涡疯狂吞噬！修为稍弱的影卫和叛徒惨叫着被卷向漩涡，瞬间化为齑粉！
明镜首当其冲，他离祭坛最近，自爆的过程被强行打断，那恐怖的吞噬之力作用在他身上，将他连同那面古镜一起扯向漩涡！他脸上疯狂褪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不甘，徒劳地挣扎着，却根本无法抵抗那源自虚空深处的力量！
“婉儿...”他最后发出一声模糊的、充满无尽遗憾的哀鸣，身影便彻底没入了那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气息瞬间湮灭。
傀影见状，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啸，再也顾不得其他，化作无数黑烟，四散遁逃，瞬息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曦儿在那吞噬之力爆发的瞬间，便已抽身后退，弑神枪意回护自身，灰金能量形成屏障，艰难地抵抗着那恐怖的吸力。她一把拉住离她最近的、险些被吸走的幽竹母女，又将力量几乎耗尽的兰婆护在身后。
墨长老等幸存者也各施手段，拼命抵抗，但依旧被拉扯得不断滑向那死亡的漩涡！
祭坛崩溃的速度越来越快，空间大面积塌陷，那漩涡不断扩大，仿佛一张贪婪的巨口，要吞噬一切！
“这样下去不行！都会被吸进去！”兰婆焦急万分，她的力量已近枯竭。
曦儿目光扫过那不断扩张的、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虚空乱流气息的漩涡，又看向怀中吓得小脸惨白、颈项间项圈因恐惧而剧烈闪烁的铃儿，再看向身后那些苦苦支撑的世界树修士。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明镜伏诛，傀影遁逃，但危机并未解除。这失控的虚空漩涡若任其发展，迟早会彻底撕裂这片区域，甚至波及更广，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有人阻止它。
而此地，唯有她，或许还有一线可能。
母亲以身为祭，补天裂痕。
她今日，便效仿一回。
但，她不会选择毫无意义的牺牲。
她的道，是于死境中，杀出一条生路！
心意既定，她将幽竹母女推向墨长老方向，急促道：“带她们走！护住那孩子！”
“曦儿神女，你要做什么？！”墨长老似乎猜到她的意图，惊骇道。
曦儿没有回答，她转身，面向那吞噬一切的恐怖漩涡，一步步，逆流而上！
吞噬之力拉扯着她的衣裙，猎猎作响，她却走得异常稳定。周身灰金能量不再用于抵抗，而是缓缓内敛，向心口汇聚。
那双异色的眼眸中，左眼熔金如同燃烧的太阳，右眼漆黑如同归墟的深渊。
是了。
混沌之心，可包容万物，亦可演化万法。
冰火之力，曾相互冲突，亦可相生相济。
咒怨之苦，能侵蚀神魂，亦可化为力量。
天道馈赠，予断舍离，亦予一线生机。
补天余晖，蕴生生不息，可抚平创伤。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个核心来统御，一个意志来引导。
她的意志。
“曦儿！不可！”兰婆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想要冲上前，却被恐怖的吸力死死拉住。
曦儿回头，看了她们最后一眼，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告别。
“告诉我娘，”她的声音穿透虚空乱流的呼啸，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却轻得如同叹息，“我找到回家的路了。”
话音落下，她不再犹豫。
双手猛地结印于胸前！
那颗融合了多种力量、不断跳动的混沌之心，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搏动！璀璨的灰金色光芒透体而出，温暖却不灼热，仿佛一颗微型太阳在她胸腔内被点燃！
“以我混沌之心为灯盏！”
“以我百世轮回之魂为灯油！”
“以我焚尽前缘之志为灯芯！”
“燃！”
她清叱一声，将所有意志、所有力量、所有对生的眷恋与对责任的决绝，尽数投入那颗疯狂跳动的心脏！
轰——！
无法形容的璀璨心光，骤然以她为中心，悍然爆发！
并非毁灭性的爆炸，而是无比温暖、无比磅礴、无比坚韧的——光芒！
如同在无尽黑暗虚空中，骤然点亮的一盏明灯！
心光所及之处，那狂暴的吞噬之力仿佛被某种更高等的法则抚平，变得温顺起来！扭曲的空间被强行弥合，塌陷的速度骤然减缓！
那光芒并不刺目，却带着一种穿透一切迷雾、照见本源、指引归途的奇异力量！
以她为中心，一条由温暖心光铺就的、蜿蜒却清晰的光之路径，强行穿透了混乱的虚空乱流与崩塌的空间断层，向着世界树领域最核心、生命气息最磅礴的方向——也是母亲无雪最后沉睡的方向——延伸而去！
这条路，并非真实存在，而是她以心为引，以混沌为基，燃烧自我，强行开辟出的概念性通道！一条...回家的路！
“走！”曦儿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与疲惫。
那心光路径稳定地出现在墨长老、兰婆等人脚下，牢牢托住了他们，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危险。
“曦儿！”兰婆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墨长老等人亦是虎目含泪，他们知道，这生路，是曦儿以焚心为代价换来的！
“快走！这通道支撑不了太久！”曦儿催促，她的身影在心光核心处显得有些模糊透明，脸色苍白如雪，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墨长老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重重一跺脚，含泪吼道：“走！别辜负了神女牺牲！”他拉起幽竹母女，率先踏上光路。
其余幸存者纷纷跟上，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兰婆最后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光晕中那道逐渐虚幻的身影，仿佛要将她刻进灵魂深处，最终一咬牙，踏上了光路。
光路蜿蜒，载着幸存者们，飞速向着安全的方向延伸，身后的虚空漩涡与崩塌渐渐远去。
曦儿独立于光路起源的心光之中，感受着生命与力量如同流沙般飞速消逝，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值得吗？
不知道。
她只是做了当下必须做的选择。
就像母亲当年一样。
意识仿佛飘远了，又仿佛沉入了心光的最深处。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仿佛看到，那心光路径的尽头，世界树核心的方向，有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翠绿光华亮起，温柔地、坚定地，回应着她的呼唤...
仿佛母亲的低语，穿越了时空，在她耳边轻轻响起：
“回家吧，孩子...”
心光渐黯。
归途已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