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抢过来
沛淳的言语激烈,竟让萧羽骞有一瞬间的怔愣。
话语说的很清楚,沛淳身为绣娘,理应手脚勤快些,府内安排下去大大小小的活儿,都要竭尽所能的去做,掌事们不会给下人太多的修养时间,更何况只是小小的红肿,连伤口都算不上。
可萧羽骞心中就是憋闷,听着沛淳一声声的控诉,他竟也开始反思自己这些时日的作为,是不是仗着沛淳仅仅是一介小绣娘,总是无法拒绝他,而三番五次的打扰。
可……
自动忽视沛淳话语中对自己的指责,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了另一个重点。
“除却日常的绣丝织线,近日里额外需要加紧赶制的活儿,很多吗?”
萧羽骞仍旧想要维系恼怒的姿态,话语却比之方才软下来许多。
与沛淳对视间,他的目光不受控制躲闪了一瞬。
“同大少爷无关。”
“坊内还有活儿,恕奴婢不能陪着大少爷了,奴婢告辞。”
枫叶萧萧。
独留萧羽骞一人站在原地。
朗月清风,夜幕降临。
铮陵王府内。
“珩之,本王同你讲话,你怎的不作回应?”
铮陵王站在书案前,看着一下午频频出神的萧羽骞,放下毛笔,挑眉询问。
“珩之失礼,还望王爷赎罪。”
反应过来的萧羽骞慌忙请罪,铮陵王看着他一把掀开长袍,单膝跪地的紧张模样,摇了摇头,绕过书案,双手扶着萧羽骞站起身。
“你怎的还同我这般客气。”
向身侧使了个眼色,周边的侍从俯身退下,书房内便只剩下萧羽骞与铮陵王两人。
铮陵王慢慢坐在书房侧边的椅子上,言语中带着玩味和探究,
“珩之,为何今日频频出神。可是……有甚么烦心事?”
萧羽骞站在铮陵王身前,“不曾。”
铮陵王嘴角挂着讳莫如深的笑容,身体慢慢向后仰,他言语间尽是调笑,
“珩之,你我二人甚么关系,再大的事情,你也是瞒不过我的。”
萧羽骞神色上浮现出些许尴尬,一时语塞,他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外人说起他同沛淳间的事情。
“我猜,是为了,什么女人罢。”
嘴角的笑意掩盖不住,萧羽骞本不想在旁人面前提起沛淳,却还是因为铮陵王随口的一句猜测而心头一抖。
想起沛淳在他面前一脸疏离,言辞带着憎恶的神态,萧羽骞的神态又黯然下来。
“看来,本王是猜中了?”
略微苦笑一声,萧羽骞淡淡回应,
“王爷,洞察世事,向来是最懂人心。珩之,自愧不如。”
铮陵王慢慢站起身,看着站在身前一脸无奈的萧羽骞,心下觉得有趣,着了趣儿般的调侃着,
“什么?能让我们镖骑大将军漏出这样的神色,想必,这女子也非同凡人罢,啊?哈哈哈——”
“王爷!”
萧羽骞的语气带着些恼羞成怒,他心下无奈,对于铮陵王这样的反应颇感尴尬。
“好好好,我不说。”
铮陵王强挣着收起笑意,手掌重重的拍了拍萧羽骞的肩膀,重新回到了书案中。
看着铮陵王慢慢拿起方才架在笔搁上的毛笔,抬笔准备书写时,萧羽骞慢慢呼出一口气,正打算重新继续起方才讨论的政事,就听到铮陵王又抬起头,眼神带着笑意的询问,
“是哪家的姑娘啊?”
萧羽骞被气的笑出声,舌头顶了顶腮,他越想越无奈。
面前的铮陵王依旧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盯着他瞧。
长叹一口气,萧羽骞的思绪被拉回到那天晚上。
——“大少爷,奴婢不敢高攀,请您,不必为奴婢为难。”
——“奴婢当真不愿,求大少爷放过奴婢!”
放过吗?
抱歉,让你失望了,我无法放过你。
秋天的风已然算不上温柔,沛淳躺在厢房的床上。
外面的落叶一片片凋落,扫起她心中的烦闷。
蹑手蹑脚地站起身,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萧
羽骞前些日子傍晚给她送来的白罐子。
思绪万千,她双手泛起凉意。
长叹一声,她想到这是快要到冬天的日子。
记忆中的冬天,她不着丝缕。
而现如今——
罐子被放回原来的地方,她重新回到榻上。
蝴蝶扑腾着翅膀飞上脸颊,煽动双翼。
一滴泪珠划过鬓角,沛淳慢慢闭上眼睛。
清晨收露,秋季的早日铺满霜。
萧羽骞在铮陵王府内住了一晚,赶着清晨最早的日头回了府。
坐在马车上,他的额角一跳一跳的额警告着他,昨日半夜的长久不眠带来怎样的后遗症。
熬夜带来的心绪不佳无处发泄,长叹出一口气,他压了压鼻峰。
“程鹏。”
“将军。”
“我昨日让你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萧羽骞的眼睛闭在一起,周身的气场冷冽,话语间带着疲累。
“将军,调查出来了,沛淳姑娘手上的伤,是三夫人,踩出来的。”
程鹏的声音算不上连贯,甚至带着些磕巴,他知道沛淳在萧羽骞心中的地位有多重,因而这样的话说出来,让他莫名觉得后怕。
“踩出来?”
萧羽骞的眼睛陡然睁开,连带着语调也加重。
“你是说,沛淳的手,是被高氏踩成那样的?”
声音像是淬了毒,萧羽骞咬着牙重复了一遍。
“是的,将军。”
后槽牙紧紧碰在一起,萧羽骞从鼻腔哼出一声冷笑。
“那沛淳现如今在加工赶制的活儿,也都是高氏吩咐下去的?”
“据我调查,是的。”
程鹏的调查向来仔细,萧羽骞不疑有他。
双手紧紧的攥住衣袍,马车颠颠簸簸的走过石块小道。
“告诉前面,加快速度。”
“是。”
吐出胸中憋闷的浊气,萧羽骞慢慢掀开掩盖着马车车厢内光景的帘布。
日头还没有完全升起,想着这个时候沛淳已经开始做活儿,他的心中便难受的要命。
想起昨日铮陵王同他说的话语,萧羽骞心中方才消散的烦躁再一次涌上心头。
“既是喜欢,纵然她有心上人又如何,抢来让你做她的心上人便是。”
这些子话同沛淳的遭遇重叠在一起,萧羽骞慢慢放下了帘子。
沛淳。
我真的,只是不愿让你再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