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窃蛋小贼
方生以斩魄刀剜掉自己面目，现在还未长好，所以是血肉模糊一团。
自然丑陋不堪。
而方生亦是不通人情，不知何为美丑，也是无感。
方长听闻此言，却是微微一愣。
戮妖观内，认识他的，且是公鸭嗓的，恐怕也只有那一人。
方长头也不回，冰冷冷道：“西门朗，你的蛋还没找回来吗，怎的还是这破锣嗓子？”
西门朗乃是方长的邻居，二人小院相连。
方长与西门朗相识一年半，话不投机半句多，脾气不合。
二人不断摩擦，以至于现在水火不容，就连相互见面，都要骂上几句解恨。
所谓打人打脸，骂人揭短，方长这一句话，正是往西门朗肺管子上戳。
方长也是听说，西门朗在某一日夜宿荒郊，被人暗地里下了毒手，取走了一边的蛋，自此之后便成为了公鸭嗓，更是吓坏了胆子，倾尽家财，买下了一方小院，再不敢夜宿荒郊。
也因此，西门朗买下小院，做了方长的邻居。
西门朗听得方长旧事重提，却是颇为自傲，冷笑一声。
“我早已找到那窃蛋小贼，不止拿回了我的蛋，他的蛋也赔偿给我，在我身上！”
“现而今，你我加起来，一共五个蛋！”
方长一时间愣住，沉默片刻，自顾自拉上方生便要走。
真是的，跟这种脑子不正常的人置什么气？
岂不是跟自己过不去！
西门朗却是不打算放过方长，在方长身后，炫耀式高喊：“方长你记住，你我加起来五个蛋！”
周边人都被吸引目光，看向方长和西门朗二人，目光不断游移，更有甚至暧昧一笑。
戮妖观中，九成八，都是男弟子。
倒也不是不收女弟子，只是多年下来，女弟子感情用事，见妖不杀，大多数已经被门规处理掉了。
久而久之，收徒之时，也就优先考虑男弟子了。
正因如此，龙阳断袖，戮妖观中也是正常。
只当是一对小夫妻，有人有了新欢，此刻争宠，吵架罢了。
方长自顾自离去，而西门朗则是远远对着方长道：“方长，你还别笑，我不妨告诉你，你东窗事发了！”
“早在两月之前，就有人告上戮妖观，说你包庇妖魔，在青城之中，不但没有诛杀妖魔，反而挡下别的道友手段，放走了妖魔。”
“你笑不了多久了，有机会还是跑吧！”
方长为之一愣。
这件事，既然西门朗都已经知道，那么定然是广为人知。
怪不得刚才见到的道友都是躲着走，却原来是怕与将死之人扯上关系啊。
西门朗张狂大笑。
“咱戮妖观的规矩你也是懂得，这下子，你要完了！”
“等你行刑的时候，我一定拿你人血沾馒头吃！”
西门朗依然大笑不止。
而方长却是并不畏惧，只是远远摆了摆手，长声道：“谢了。”
西门朗面色立刻阴沉下来。
吐一口吐沫在地上，冷喝道：“你谢你妈呢！”
“莫不是以为自己要死了，还想要表现的跟我亲近？想要拉上我这个垫背的？”
“呸！”
“痴人做梦！”
“观中人谁不清楚，你我水火不容！”
“……”
谩骂声依然不止，只是随着方长脚步，渐行渐远。
他却是心中清楚。
戮妖观中，人情淡薄，而西门朗平日里忙于修行，没有什么功夫在观中乱逛。
半年不出门的货色，又怎么会恰好遇到？
无非是得知自己归来，所以特意出来一次，提前告知戮妖观中消息。
好让他有个准备。
他虽然与西门朗不合，但方长也不得不承认，西门朗为人却是不错，唯独嘴臭。
“主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生有些疑惑，他不清楚戮妖观中规矩，对此自然是一头雾水。
方长却是缄口不言，只是以食指竖在嘴上，轻嘘一声。
人多眼杂，在路上说话，实在不妥。
走到半山腰，也是终于到了属于方长的一方小院。
小院破败，篱笆都是妖怪白骨所制，阴气逼人，围成小小的一方院落。
院落之中，杂草丛生，而那茅草屋，更是破烂，稻草没了一大半，恐怕随便一股劲风袭来，屋顶都要被掀翻。
也并不能遮风挡雨。
这屋子，有与没有，其实大差不差。
唯独有一点，便是戮妖观有规矩存在，小院乃是私产，神圣不可侵犯！
若是有人胆敢闯入小院行凶，若是为人所见，无论行凶成功与否，都将被戮妖观格杀！
这也是为何，戮妖观弟子都要舍尽全力，买下一方院落。
门中不禁私斗，更不禁止偷窃强盗。
如无小院，像是西门朗那般，夜宿荒野之时被人割了蛋，也是无处诉苦。
方长推开门，检查一番，确定并无旁人之后，才悠然坐下。
方生也有些好奇的打量周遭，屋内空无一物，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盏茶壶，一床被子。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二人坐定，方长也才将当初青城之事细细告知方生。
又解释道：“戮妖观的规矩，便是见妖必杀，妖不死，人则亡，乃是戮妖观观规第一条。”
方生恍然，同时也焦急不已，来回踱步，反问道：“既然如此，那又该如何？”
“要不然，咱们跑吧！”
方长轻笑一声，“跑？往哪里跑？”
“你我一夜之间，行走八百里，可算神速？”
“然而如此神速，也是会被抓回来的，观中有大神通者坐镇，神行千里，不过须臾之间。”
“天涯海角，无处可藏。”
“除非你我自甘堕落，肉身走阴，进入幽冥天下，化为幽冥生灵，不然决计躲不过戮妖观追踪。”
方长自顾自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水，自斟自饮，镇定自若。
其实西门朗话里话外，也在暗示方长逃跑。
趁着戮妖观还未派人来捉方长，尽早逃脱，许能逃得一命。
然而方长却是不为所动。
他有着自己的底气。
明知戮妖观规矩，他又岂能不做一点准备？
便是当初的徐老爷与他当堂对峙，他也是怡然不惧！
正此刻，院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方长，你可在屋中？”
方长放下茶杯，对着方生轻笑一声：“你看，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