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疗养院一个月!

白杨在电话那头一愣:“啊?”

“啊什么啊!”周部长笑骂道,“劳逸结合!你为**做了这么大的贡献,才让你休息七天,这不是我周某人抠门嘛!传出去,人家还以为我们一部是怎么压榨科学家的!”

“这样,”周部长当机立断,大手一挥,“我给你批一个月!整整一个月!从明天开始算!”

“部长,这……这太长了,项目上……”

“项目项目!项目是重要,但你的身体比项目更重要!”周部长打断了他,“你就是‘神鹰一号’最大的本钱!你休息好了,项目才能搞得好!”

“这一个月,你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想,就给我好好地放松!天塌下来,有我给你顶着!”

“去海南这个想法很好!那边空气好,环境好,就去那儿!我马上让办公厅给你安排专机和最好的食宿!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人过去就行了!”

周部长的态度,强势得让白杨都有些招架不住。

他本来只是想请个短假,没想到部长直接给了个“豪华套餐”。

“部长,真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过去就行……”

“听我的!”周部长的声音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关怀和不容拒绝的威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关上你办公室的门,回家收拾行李!这是命令!”

说完,不等白杨再说什么,周部长“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白杨拿着话筒,站在原地,有些哭笑不得。

他能感觉到,周部长是真的在关心他,这种关心,超越了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更像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爱护。

他心中温暖,也不再矫情。

既然领导如此盛情,那自己就安安心心地享受这个假期好了。

而另一边,挂断电话的周部长,立刻按下了内线。

“小钱!马上进来!”

秘书小钱一路小跑着进来:“部长,您有什么指示?”

“第一,立刻以一部办公厅的名义,给白杨同志下发休假通知,假期,一个月!带薪,全额待遇!”

“第二,马上联系民航,给我协调一架专机,明天飞琼州三亚!就说是送特级专家去疗养,让他们务必保障!”

“第三,立刻致电琼州地方**和三亚疗养院,告诉他们,白杨所长要过去休养一个月,让他们做好最高规格的接待准备!安保、食宿、医疗,方方面面,都不能出任何纰漏!”

周部长一口气下达了三条指令,声音铿锵有力。

小钱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立刻挺直了腰板:“是!部长!我马上去办!”

看着秘书离去的背影,周部长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既然领导如此盛情,那自己就安安心心地享受这个假期好了。

挂了电话,白杨在办公室里静坐了片刻,将脑中纷繁复杂的项目数据和技术路线图暂时清空。

那根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

一种久违的、发自骨子里的轻松感,如同暖流般包裹了全身。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

十月的四九城,秋风已经带上了几分萧瑟的凉意,吹在脸上,让人精神一振。

他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目光投向远方。

研究所里依旧灯火通明,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那里的喧嚣与忙碌,暂时与自己无关了。

他没有再回办公室处理任何事情,而是直接锁上门,拎着自己的公文包,走出了办公楼。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踩着满地金黄的落叶,他朝着军属大院的方向走去。

当天下班时间,白杨回到了军属大院的家中。

与研究所那种分秒必争的紧张氛围不同,大院里充满了安逸祥和的生活气息。

炊烟袅袅,夹杂着各家各户传来的饭菜香味,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打闹的嬉笑声,大人们隔着窗户的闲聊声,交织成一曲最朴实的人间烟火。

白杨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整个人的状态也从“白所长”切换回了“丈夫”和“父亲”。

推开自家院门,一股熟悉的饭香扑鼻而来,是红烧肉的味道。

“爸爸,你回来啦!”

一个清脆的、带着无限欢喜的声音响起。

穿着碎花小棉袄的女儿白浅浅像只快乐的小蝴蝶,从屋里飞奔出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白杨笑着弯下腰,一把将女儿抱了起来。

八岁的小姑娘已经有了些分量,但对他来说依旧轻盈。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白杨在她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笑着问道。

“王老师今天没拖堂!还表扬我了呢!”白浅浅搂着白杨的脖子,献宝似的扬起小脸,语气里满是骄傲,“老师说我的作文写得好,还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念了!”

“是吗?我们家浅浅这么厉害?”白杨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写的什么啊?”

“就写……就写爸爸你呀。”白浅浅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我写爸爸是个大英雄,每天都在忙着造很厉害很厉害的东西,保护我们的国家。”

白杨抱着女儿的手臂紧了紧,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他平日里忙于工作,陪伴家人的时间少之又少,没想到在女儿心里,自己竟是这样高大的形象。

“回来了?”厨房的门帘被掀开,妻子钱雯惠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青菜走了出来。

她身上系着围裙,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看到白杨,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意,“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又要等你到八九点呢。”

“提前下班了。”白杨抱着女儿走进屋,随口答道。

“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钱雯惠将菜放在饭桌上,又转身回了厨房,“浅浅,下来,让你爸歇会儿。”

“不嘛,我还要爸爸抱。”白浅浅撒着娇,不肯下来。

“好了好了,听妈妈的话。”白杨将女儿放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爸爸去洗手,你把碗筷摆好,我们马上开饭。”

“好嘞!”白浅浅脆生生地应了一声,颠颠地跑去拿碗筷了。

晚饭很简单,三菜一汤,却充满了家的味道。

饭桌上,白杨听着妻子说些家长里短,女儿叽叽喳喳地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一整天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他很少说话,只是带着微笑,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给女儿夹一块她爱吃的红烧肉,给妻子盛一碗汤。

这种平淡而温馨的时刻,对他来说,是比任何荣誉和成就都更珍贵的慰藉。

夜深了,窗外传来秋虫最后的鸣叫。

白浅浅早已在自己的小床上睡熟了,脸上还带着甜甜的笑意,或许是梦到了白天的表扬。

卧室里,钱雯惠帮白杨掖好被角,在他身边躺下,台灯昏黄的光晕将房间映照得十分温暖。

“今天看你状态好像不错,不像前阵子,回来总是一脸疲惫,眉头都拧成个疙疙瘩。”钱雯惠轻声说道,伸手想去抚平他眉心那即便是放松时也存在的浅浅川字纹。

白杨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温热的触感让钱雯惠心里一暖。

“雯惠,跟你说个事。”白杨侧过身,看着妻子的眼睛,语气平静而认真。

“什么事?这么严肃。”钱雯惠的心微微提了起来,丈夫的这个表情,通常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单位给我放了个长假。”白杨缓缓说道,“一个月。”

“什么?”钱雯惠猛地睁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月?怎么可能?”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担忧:“是不是……是不是项目上出什么问题了?还是你身体……”

看着妻子写满关切的脸,白杨心中一暖,他知道,妻子和周部长的反应如出一辙,都是真心在为他担心。

他笑了笑,将今天下午和周部长的通话,原原本本地跟妻子学了一遍。

“……我本来只想请七天,结果部长说七天不行,太抠门,传出去影响不好。”白杨模仿着周部长那不容置疑的语气,忍着笑道,“大笔一挥,直接批了一个月,还说是命令,必须执行。”

听完他的叙述,钱雯惠先是愣住了,随即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中的担忧化为了哭笑不得的无奈和深深的感动。

“这个周部长,还真是……”她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对你可真是没得说。”

“是啊,部长是真正办实事,也真正爱护下属的领导。”白杨感慨道。

钱雯惠心中的大石彻底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抑制不住的喜悦。

丈夫太累了,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他常常深夜回家,有时甚至直接睡在研究所,整个人像一根绷紧的弦,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现在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好好休息,她比谁都高兴。

“那……我们这一个月就在家好好休息?”钱雯惠满心欢喜地开始盘算,“我明天去买点排骨,给你好好补补。”

“不,”白杨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们不去买排骨。”

“嗯?”

“我们去三亚。”白杨一字一顿地说道,“去海边,去疗养院那边,带上浅浅,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度个假。”

“去……去三亚?”钱雯惠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什么时候去?”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飘。

白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明天。”

“明……明天?!”钱雯惠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都拔高了八度,“这么急?我……我什么都还没准备呢!衣服、日用品……天啊,这可怎么办!”

看着妻子瞬间陷入“主妇式”的慌乱,白杨哈哈大笑起来,将她重新拉回被窝里。

“放心吧,”他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周部长全都安排好了。我们什么都不用带,只要收拾几件换洗的贴身衣服就行。人过去,比什么都强。”

这份霸道总裁式的安排,让钱雯惠彻底没了脾气,只剩下满满的甜蜜和对未知道路的期待。

她靠在丈夫的怀里,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脑海里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阳光、沙滩和大海的景象。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白杨一家就醒了。

整个家都弥漫着一种兴奋而又忙碌的气氛。

钱雯惠果然还是不放心,打开了家里所有的衣柜,开始翻箱倒柜。

虽然白杨说了什么都不用带,但当母亲和妻子的本能,还是让她想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塞进行李箱。

“这件薄毛衣得带上,万一早晚凉呢?”

“浅浅的游泳圈!对了,还有她那顶小草帽!”

“你的刮胡刀,还有这块香皂……”

白浅浅更是兴奋得像只刚出笼的小鸟,在屋子里跑来跑去,一会儿把自己的玩具小熊塞进妈妈的箱子,一会儿又跑去问白杨大海是不是比公园的湖大很多很多。

白杨则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喝着妻子泡的茶,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即将到来的旅程而忙碌,脸上挂着满足的微笑。

他没有去阻止妻子的“徒劳”,因为他知道,这份忙碌本身,就是一种幸福。

上午九点整,院门外传来了汽车的鸣笛声。

不是那种普通的吉普车,而是一辆车身锃亮,在阳光下闪烁着沉稳光泽的黑色“红旗”轿车。

车门打开,一位穿着整洁的中山装,气质干练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崭新的军用帆布行李袋。

“白所长,您好!”来人先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随即露出热情的笑容,“我是一部办公厅的钱秘书,奉周部长命令,前来接您和家人前往机场。”

大院里早起遛弯儿、买菜的邻居们,看到这辆平时只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大红旗轿车停在白杨家门口,都忍不住投来了好奇和探寻的目光,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着。

“那不是白工家吗?这是什么大领导来了?”

“红旗车啊……乖乖,这得是多大的官才能坐?”

“早就说白工不是一般人,你们看,这不就……”

钱雯惠和白浅浅也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这阵仗,都有些发懵。

白杨则显得十分平静,他站起身,和钱秘书握了握手:“辛苦你了,钱秘书。”

“不辛苦,为白所长服务是我的荣幸!”钱秘书态度恭敬,将手里的行李袋递了过来,“部长吩咐了,这里面给您和家人准备了一些应季的衣物和日用品,您看看合不合身,到了那边如果缺什么,随时跟我们说,疗养院那边会立刻给您补齐。”

钱雯惠看着那个行李袋,再看看自己忙活了一早上塞得满满当当的两个大皮箱,脸上顿时有些发窘。

白杨笑着对妻子说:“你看,我就说不用收拾吧。”

他转头对钱秘书道:“有心了,替我谢谢部长。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好的,白所长。”钱秘书立刻接过钱雯惠手里那两个沉重的皮箱,那动作,仿佛拿的不是行李,而是什么重要的文件,脚步轻快地走向汽车后备箱。

一家三口在邻居们艳羡又敬畏的目光中,坐上了红旗轿车。

车子启动平稳,悄无声息地驶出了军属大院。

汽车没有开往人流如织的首都机场客运航站楼,而是拐进了一条岔路,最终停在了京城西郊的一处军用机场。

这里戒备森严,跑道上停着几架银灰色的军用运输机和一架体型稍小,线条流畅的专机。

车子直接开到了那架专机的舷梯下。

一位穿着空勤制服,肩上扛着尉官军衔的女军官早已等候在此,她英姿飒爽地向白杨敬礼:“首长好!本次航班机长向您报到!我们已经完成所有准备工作,随时可以起飞!”

白浅浅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小嘴张成了“o”型,紧紧地抓着爸爸的手,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丝的紧张。

钱雯惠也有些拘谨,她虽然是军人家庭出身,但这种级别的待遇,也是第一次经历。

白杨温和地对女机长点了点头:“有劳了。”

登上飞机,内部的景象更是让钱雯惠和白浅浅开了眼界。

没有普通客机那种密集的座位,而是被改造成了一个舒适的小型会客厅,柔软的沙发,光洁的木质桌板,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

这已经不是交通工具了,这简直是一个会飞的家。

随着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随即猛地一轻,呼啸着刺入云霄,将灰蒙蒙的京城甩在了身后。

几个小时的飞行,对于兴奋的白浅浅来说,过得飞快。

她几乎全程都趴在舷窗上,看着脚下飞速掠过的山川河流和棉花糖一样的云朵,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叹。

当飞机开始下降,舷窗外的景象也彻底变了。

不再是北方的枯黄和萧瑟,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郁郁葱葱的绿色,以及一抹深邃而迷人的蔚蓝。

“大海!爸爸,是大海!”白浅浅指着窗外那片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蓝色,激动地喊了起来。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三亚的一座军用机场。

机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湿热的、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与京城的干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让人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

白杨深吸了一口气,他能感觉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为这截然不同的环境而欢呼。

舷梯下,同样有一列车队在等候。

为首的是一名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皮肤黝黑,看起来十分精干的中年男人。

他看到白杨一家走下飞机,立刻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

“白所长!欢迎,热烈欢迎!我是疗养院的负责人,我叫王海东!”王海东热情地伸出双手,紧紧握住白杨的手,“我们可是把您给盼来啦!周部长亲自打的电话,我们全院上下都激动了好几天!”

他的口音带着浓郁的南方特色,语速很快,热情得让人几乎无法招架。

“王院长客气了。”白杨微笑着回应,“我不是来指导工作的,就是来休假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王海东连连摆手,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您能来,就是对我们工作的最大支持和肯定!快,请上车,外面热,我们已经给您和家人准备好了住处,保证让您住得舒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为白杨拉开了中间一辆吉普车的车门。

车队缓缓驶出机场,朝着海边的方向开去。

与七十年代末京城的古朴庄重不同,沿途的风景充满了热带风情。

高大挺拔的椰子树随处可见,道路两旁是低矮的、充满地方特色的民居,皮肤黝黑的当地人穿着简单的短袖短裤,悠闲地走在路上。

空气中弥漫着植物和泥土的芬芳,夹杂着大海的咸腥,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魅力。

白浅浅的脸蛋几乎要贴在车窗玻璃上,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无尽的好奇。

车队最终在一座依山傍海,风景绝佳的大院门口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