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江家再次傻眼了!
在这条引领整个国家科技产业升级的道路上,他要做的,还有太多太多。
时间如同桌上那杯热茶蒸腾出的袅袅水汽,无声无息地流逝。
“曙光一号”项目启动的喧嚣与激动,在几天后便沉淀为研究所地下机房里日夜不息的键盘敲击声和低声讨论。
一座宏伟的大厦已经有了蓝图,接下来便是成千上万名工匠,用汗水和智慧,一砖一瓦地将其变为现实。
而作为总设计师的白杨,反而从项目初期的风暴中心抽身出来,回归到了一种更为宏观的、多线程的工作状态。
这天下午,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了三声,节奏不急不缓,是助理林慧。
“请进。”白杨的目光没有离开手中的一份关于等离子蚀刻技术的技术报告。
林慧推门而入,脚步轻快地走到办公桌前,将一份刚收到的电传记录放在桌角。
“白所长,香江那边,娄广成先生的电话记录。”她的声音清脆利落,“他希望能尽快回一趟四九城,向您当面汇报近期的工作进展。”
白杨的笔尖在报告一处关键参数上顿了顿,抬起头。
娄广成提出回来,必然是有要紧的事情要汇报。
白杨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让他回来吧。具体时间你来安排,通知他到了之后直接去燕京饭店等我。”
“好的。”林慧记下指示,又补充道,“另外,周院士那边送来了第一周的工作简报,‘曙光一号’项目已经按照您的方案,分成了十三个子项目组,所有研发人员已经全部到位,初步的工作计划也制定出来了,进度比预想的还要快。”
“告诉周老,欲速则不达,打地基的阶段,稳妥是第一位的。”白杨叮嘱了一句。
“明白,我会转达的。”林慧应下后,便抱着文件,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白杨的目光重新落回到眼前的报告上,但思绪已经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娄广成的回归,意味着海外业务的扩张已经到了一个新的临界点。
而“曙光一号”的顺利开局,则代表着国家力量的全面介入。
一内一外,一商一研,两条看似毫不相干的线,正在他的手中,逐渐交织成一张覆盖未来、影响深远的大网。
……
一天后,四九城,燕京饭店。
作为京城最早的几家涉外星级酒店之一,燕京饭店的门前总是车水马龙,出入的不是西装革履的外宾,就是气度不凡的港澳商人。
然而今天,饭店大堂一处靠窗的休息区,气氛却显得有些不同寻常。
一个穿着意式手工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目光时不时地投向饭店门口,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恭敬与期待。
他正是如今在香江商界声名鹊起的娄广成。
短短几年时间,他已经从一个仓皇南下的轧钢厂股东,蜕变成为了执掌着数亿资金流水的贸易公司老总。
财富的积累和地位的提升,让他身上多了一股久居上位的沉稳气度。
但在此时此地,他却像一个即将面见老师的小学生,坐得笔直,连口中的雪茄都忘了点燃。
在他身后,还站着三名同样精明干练的年轻人,是他的心腹手下,也是当初跟着他一起去香江打拼的元老。
“娄总,您喝口水吧。”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人低声劝道,“咱们都等了快一个钟头了。”
“是啊,娄总,这位白先生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要您亲自在这里等候。”另一个身材壮硕一些的汉子忍不住小声嘀咕,语气里满是好奇。
他们跟着娄广成在香江呼风唤雨,见过的达官显贵不知凡几,就连港府的高级官员,见到娄总也得客客气气。
可他们从未见过娄总对谁如此恭敬,甚至可以说是……敬畏。
娄广成闻言,缓缓转过头,凌厉的目光扫过两人。
那两人顿时心中一凛,噤若寒蝉。
“记住,没有白先生,就没有今天的我们,更没有你们的今天。”娄广成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白先生的智慧和格局,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待会儿见了面,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多听,多看,多学!”
“是,娄总,我们记住了。”三人连忙点头,神色肃然。
对于这位神秘的“白先生”,他们只知道是公司的幕后掌控者,是所有爆款产品的源头,是娄总口中“神”一般的存在。
每一次娄总从内地回来,公司都会迎来一次飞跃式的发展。
这种近乎奇迹的精准预判和产品规划,让他们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白先生”充满了无限的遐想和敬畏。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悄无声息地滑到了饭店的门廊下。
娄广成几乎是瞬间就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去,身后的三个心腹也连忙跟上。
他的心跳微微加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脸上堆起了最真诚也最恭敬的笑容。
……
与此同时,一辆绿色的212吉普车,正从长安街拐向燕京饭店所在的街道。
开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一身时髦的夹克衫,脸上带着几分桀骜不驯,正是江家的二儿子,江卫民。
副驾驶上坐着的,是他的大哥,江卫国。
江卫国比弟弟年长几岁,面容沉稳,目光锐利,穿着一身笔挺的干部服,气质上沉静了许多。
“哥,你说爸也真是的,非让我们来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江卫民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抱怨道,“不就是那个娄广成吗?当年在咱们轧钢厂,见了我爸还得点头哈腰的。”
“这才去香江发了点财,尾巴就翘上天了,回京城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先来家里拜会一下。”
江卫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爸让你来,是让你来学习,不是让你来摆谱的。”
“时代不一样了,人家现在是港商,是财神爷。放低点姿态,对我们江家没坏处。”
“切,财神爷……”江卫民不屑地撇了撇嘴,“要不是当年咱们江家在轧钢厂罩着他,他能有本钱去香江?说到底,他还欠着咱们的情分呢。”
江卫国没有再和他争辩。
他这个弟弟,从小顺风顺水,被家里惯坏了,总觉得江家的面子在四九城里到哪都好使。
他心里清楚,父亲派他们兄弟俩来,名为“叙旧”,实为“探路”。
娄广成这几年在香江声名鹊起,生意做得极大,连部里的一些领导都在关注。
如果能通过旧情,搭上这条线,无论是对父亲的仕途,还是对江家的未来,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好处。
吉普车拐过弯,燕京饭店那栋气派的苏式建筑已经遥遥在望。
江卫民一脚油门,就准备往饭店的停车场里开。
可就在距离饭店入口还有百来米的地方,路边突然走出来两个人,对着他们的车子,做了一个停车的手势。
江卫民下意识地踩了刹车,吉普车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停了下来。
他探出头,不耐烦地喊道:“干嘛的?没看我们是去饭店的吗?”
那两个人穿着普通的蓝色制服,但神情冷峻,目光如电。
其中一人走上前来,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同志,前方临时交通管制,禁止通行,请绕行。”
“交通管制?”江卫民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江二少在四九城里开车,还从没被人这么拦过。
他把车窗摇下来,正要发作:“嘿,我今天还就……”
“卫民!”
一声低喝从副驾驶传来,江卫国的手,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卫民一愣,扭头看去,只见自家大哥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江卫国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车外那两个拦路的人,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忌惮。
“听他们的,倒车,掉头,马上走。”江卫国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不容反抗的命令意味。
江卫民虽然纨绔,但对自己这个大哥还是有几分信服和畏惧的。
他看得出,大哥不是在开玩笑。
他压下心头的火气,狠狠地瞪了外面那两人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不情不愿地挂上倒挡,开始笨拙地在不算宽阔的路上掉头。
那两个拦路的人,自始至终面无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吉普车离开,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
吉普车一路开出了几百米,拐上了另一条街,江卫民才把车停在路边,憋着一肚子的火气问道:“哥!你到底什么意思?干嘛怕那两个看门狗?咱们直接开进去,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江卫国没有立刻回答,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抖出一根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才缓缓吐出烟雾,眼神依旧凝重。
“卫民,你看走眼了。”
“什么看走眼了?”江卫民不解。
“那些人,不是饭店的保安,也不是普通的交警。”江卫国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刚才没仔细看他们的站姿和眼神吗?”
“站姿?眼神?不都一个样吗?”
江卫国摇了摇头,像是回忆着刚才的画面,缓缓说道:“他们的站姿,是标准的外松内紧的警戒姿势,双脚分开与肩同宽,重心稳定,随时可以发力。”
“他们的眼神,看似在看你,余光却始终在扫视着周围的环境。这种是经过长期严格训练才能养成的本能。”
他顿了顿,掐灭了只抽了一口的香烟,语气变得更加严肃:“最关键的,你没看到他们领口别着的那个小东西,还有耳朵里塞着的螺旋形耳机线吗?”
“虽然很隐蔽,但我敢肯定,那是军用级别的通讯设备。”
江卫民听着大哥的分析,脸上的不忿和怒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愕和不解。
他虽然不懂这些门道,但也知道这绝对不正常。
“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江卫国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些人,是内卫。而且是专门负责高级别安保任务的警卫单位。”
“大哥,你是说……?”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江卫民的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再纨绔,也知道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那是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层面。
能动用这种级别安保力量的人,其身份和地位……
江卫民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阵后怕。
自己刚才,竟然想跟这些人叫板?
“娄广成……他……他怎么可能请得动这种人?”江卫民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一个港商,生意做得再大,也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待遇。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商业的范畴。
江卫国目光深邃地望着燕京饭店的方向,缓缓说道:“所以,这安保,不是为娄广成准备的。”
“那是为谁?”
“是为他今天要见的那个人准备的。”江卫国下了结论,他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个能让****警卫出动,在燕京饭店这种地方清场封路来保障会面安全的人物……那该是何等通天的存在?
而娄广成,这个当年在轧钢厂并不起眼的角色,竟然搭上了这样一条线。
难怪他能在短短几年内,一飞冲天!
江卫国瞬间想通了许多事情,也感受到了两者之间那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他们江家,自以为在四九城有些根基和人脉,想来“提携”一下旧部,拉拉关系。
可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人家所在的天地,已经不是他们江家踮起脚尖就能够得着的高度了。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江卫民彻底没了脾气,有些六神无主地问道。
“回家。”江卫国的语气恢复了冷静,但眼神却更加深沉:“把今天看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爸说清楚。”
“娄广成这条线,我们不能再用以前的老眼光去看了。这件事,得从长计议,万万不能再像你刚才那样鲁莽行事。”
说罢,他重新靠回座椅上,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却在疯狂地思索着。
四九城里,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位他们江家都完全不知道的、深藏不露的大人物?
而这位大人物,又为什么会和娄广成这样一个小小的港商产生交集?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盘大棋?
江卫民不敢再多言,默默地发动了汽车,调转车头,向家的方向驶去。
刚才的嚣张和桀骜,早已被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冲刷得一干二净。
……
而此时的燕京饭店门口,娄广成正恭敬地拉开车门。
车上,一个穿着普通夹克,面容平静的年轻人,缓缓走了下来。
他就是白杨。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然后对娄广成点了点头。
“进去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