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第189章

 何田早就料到对方还会再派人来,怕吓倒何夫人,他没跟她说这些,只是每晚歇息前都会叮嘱门房守夜要打起精神,还把王吉派过去,跟门房一个守上半夜,一个守下半夜。

 何田神识强大,杨伟刚刚鬼鬼祟祟地靠近庄子,他就察觉了。

 杨伟趴在外面的草丛里,耐心潜伏着,打算等里面的人都睡熟了再动手。

 事先他了解过,庄子里就一对留守的中年夫妻,再加上何夫人和竹青,一共四个人。

 他想着自己年轻力壮,又是趁黑来个出其不意,这一趟肯定能叫何夫人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至于其他人,如果他们不阻拦便罢,要是敢拦着,那就怪不得他了,只能让他们跟夫人一起上路了。

 杨伟信心满满,何田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夜色逐渐变得深沉,万赖俱寂。当月亮升到半空中,杨伟觉得时机到了。

 仔细听了听,庄子里没什么动静,杨伟轻手轻脚地爬上墙头,朝院子里张望。

 一个中年汉子正坐在大门边,头靠在墙壁上,双眼紧闭,显然已经睡着了。

 估计这就是那个唯一的男仆了,正在守夜呢。杨伟本来打算直接进屋,找到何夫人,把人捅了再说。可是转念一想,守在大门口的是男仆,万一他大声叫起来,又或者跑出去找人帮忙,会给他带来麻烦。

 还不如先把他干掉,这样剩下的三个女人就是瓮中之鳖了。

 计较已定,杨伟翻进院子里,从后腰摸出杀猪刀,然后弯着腰,蹑手蹑脚朝张根靠近。

 只剩下五六步的距离了,对方仍然闭着眼,似乎对周围的动静毫无察觉。

 杨伟心中冷笑,把手里的刀握得更紧了。

 突然,一股劲风从侧边传过来,还不等他转头去看,就已经被一个重物给扑倒了,随即握刀的右手手碗传来一阵剧痛。

 “啊!”杨伟感觉自己的手疼得像断了似的,刀已经脱手,在剧烈的疼痛之下,他只能用完好的左手去抵挡反抗。

 哪知,却摸到了一手毛绒绒。

 何田带着阿宝,一直站在廊沿下的阴影里。在杨伟将张根当成目标时,阿宝也把他当成了目标。

 阿宝是一条成年大狗,膘肥体壮,跟头狼似的,哪里是杨伟能打得过的。

 他疼得满地打滚,阿宝扑在他身上撕咬,没有一点留情。

 假睡的张根睁开眼,看着地上那把锋利的杀猪刀,仍然心有余悸。幸好少爷聪明,早就发现了埋伏在外的贼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王吉飞快地点起灯,何田从阴影处走出来,踱步到杨伟身边:“阿宝。”

 阿宝立刻松口,然后站到他身旁。

 杨伟断了一只手,又被阿宝咬伤了好几处,皮肉往外翻卷,鲜血淋漓。何田看着他的惨样,不仅没有心生不忍,反而抬起脚,踩在了他的左手上。

 咔嚓一声脆响,真好听。

 何田还想再听听这美妙动人的声音,于是又朝着杨伟的右脚踩了上去。

 又是一声脆响,果然很好听。

 上辈子,杨伟用这只脚在何田的坟头上蹦迪。既然不想要,那就干脆别要了。

 杨伟的尖叫声还卡在喉咙里,就彻底昏死过去。

 就算他已经晕了,张根和王吉还不解气,随手抄起棍子,把晕迷中的杨伟打了一顿。

 等这两人都气喘吁吁了,何田才叫停,笑眯眯道:“千万别打死了,留口气让他活着上公堂。”

 王吉跟张根立刻让开,何田抓着杨伟的头发,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进了柴房。身后的地面上,留下一串隐约的血迹。

 屋里,何夫人、竹青和张根媳妇早就被惊醒了。此时三人都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院子里。

 何夫人见了儿子如此凶残的一面,心里既欣慰又有些心疼。

 欣慰儿子不是个任人欺辱的窝囊废,又心疼他小小年纪,就要遇到这样的糟心事。

 眼见贼人被拖走了,竹青这才开口道:“夫人,你瞧,他竟是带着刀闯进来的。要不是有少爷在,今晚肯定要出人命了。”

 张根媳妇原本恐惧于何田的凶残,听了这话,她才反应过来。

 是啊,要不是有少爷在,只怕今晚死的头一个就是她的男人。可恶,真是太可恶了,她恨不能冲出去补几脚。

 “哼。”想到被拖走的那个人,何夫人发出一声冷笑。

 何田把杨伟拖到柴房,用一根铁链子拴了起来。铁链子的这一头,就绑在了杨伟四肢中唯一完好的左脚上。

 王吉在旁边打着灯笼,刘婆子借着灯光看清了杨伟的惨样。

 一只手没有了,不知去了哪儿,只剩下一截血淋淋的手腕。另一只手软绵绵的垂着,骨节扭曲,显然已经断了,同样断掉的还有他的右脚。

 刘婆子不敢也不忍细看,吓得拼命磕头:“少爷,我已经全都招了,求少爷饶命啊!”

 刘婆子并没有被绑,她只是一直被锁在柴房里,每天就给一碗稀粥。

 她胸口挨的那一脚,也没有得到任何医治,至今还在发疼。她还能活着,也是多亏她一直干的是粗活,何家又从不缺下人的吃喝,身体的底子还不错,否则也撑不到现在。

 何田把视线移向刘婆子:“看好他,别让他跑了,也别让他死了。”

 就杨伟现在的状态,让他跑他也跑不了。不过刘婆子每天都要喝掉一碗粥,不能让她在这里白吃白喝,得物尽其用。

 刘婆子立刻点头:“少爷只管放心,我一定看好他。只是……他伤得这么重,恐怕也熬不了多久。”

 何田吩咐王吉去厨房弄一碗草木灰来。

 刘婆子接过草木灰,粗鲁地扒掉杨伟的外衣,也不管是否会扯动伤口,随便抹了两把草木灰上去。

 幸亏杨伟昏迷了,否则够他疼的。

 何田见没什么事了,转身离开柴房。王吉留在后面锁门,临走前他威胁刘婆子:“好好看着,少爷留着他还有用。你也别想着跑,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不敢不敢。”刘婆子点头哈腰,谄媚极了。

 何田来到主屋,何夫人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何田接过来喝了两口,含笑问:“娘,刚才是不是吓坏了?”

 “没有,娘只是担心你。”何夫人一脸关心,“那人是谁?为何半夜闯进庄子里行凶?”

 “他是柳婉宁奶娘的儿子。”何田解释道。

 杨伟平时不在何家伺候,柳婉宁需要了才会派人去叫他过来,别说何夫人没见过他,就连竹青和王吉也是没见过的。

 “这个恶毒的妇人!”何夫人把手里的帕子攥得死紧,怒骂道,“不知廉耻,罔顾人伦!这种脏东西,老天爷怎么还不收了她!当初是我瞎了眼,早知如此,我拼死也不该让她进门!”

 何田生怕她气出个好歹来,连忙扶着坐下,安慰道:“娘放心,她?????过不了几天好日子了。”

 “嗯。”何夫人点点头,“你大了,有主意了,娘相信你。”

 城里的柳婉宁耐心等了几日,不见杨伟回来复命。这时,何敬也突然想起了刘婆子。

 他问道:“刘婆子去了好些日子了,怎么还没动静?”

 何敬的内心是很看不起何夫人的。一个内宅妇人,既没手段又没人,还惹了丈夫不喜,下场可想而知。

 他从来没想过刘婆子会失手。毕竟他是她的丈夫,是她的天。他要她生,她才能生。他要她死,那她就只能去死。

 柳婉宁强压下心底隐隐的不安,摸着鼓起的肚子说道:“也许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何敬没当一回事,道:“这婆子办事不利索,等她回来了要好好教训一番。”

 说完,何敬也去摸她的肚子,脸上一片柔情:“你怀着身孕,别太费神,去躺一会儿。说不定等你睡醒,刘婆子就回来了。”

 两人相拥着在榻上歇午觉,睡得正熟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吵嚷声。

 何敬最先醒过来,急忙去捂柳婉宁的耳朵,生怕她会被吓醒。怀着身子的人,哪里受得起惊吓,这些下人也太放肆了!

 他眉头紧皱,朝屋外看过去。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门外站着一大群人。

 站在最前面的,就是他下落不明的儿子何田,周围除了衙役之外,还有这条街上的邻居们。

 何田押着刘婆子和杨伟去了县衙告状,他当然不是告自己的父亲,毕竟在这个讲究孝道的年代,子告父是会被人诟病的,所以他告的是柳婉宁纵仆行凶,想要毒杀婆母。

 县令先是恭喜他平安归来,本县又多了一名秀才,收下状纸后,立刻叫衙差们去请柳婉宁过来。

 何田主动给衙差带路,这一路上,邻居们一看见他就很吃惊,纷纷上前询问。

 何田好言好语地回应,说自己摔下山崖,伤得很重,幸好被猎户救了。因为养伤花了些日子,所以他这么晚才回家来。

 邻居纷纷夸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寒暄完了也不肯散去,因为何田身边还跟着一串衙差呢,他们都很好奇这是出了什么事。

 何田没有出声赶他们走,邻居们就厚着脸皮跟着进门,还美其名曰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