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第188章
“拿过来。”何田冲竹青招了招手。
自从纸包被搜出来,刘婆子就没有再反抗了。她瘫软在地上,牙齿打颤,身下有尿液浸了出来。
不过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纸包上,暂时还没人发现刘婆子尿了。
何田接过纸包,仔细地看了看,然后对何夫人道:“这是□□。”
“□□?”何夫人吓得捂住了胸口,然后蹭地站起身,满面怒容,“她想要毒死谁?”
何田没有回答,从座位上起身,慢慢走到刘婆子跟前,用没受伤的那只脚,狠狠踢到她的胸口上,将刘婆子踢出去四五米远,直到撞上门才停了下来。
刘婆子连“哎哟”都没喊出来,就晕了过去,身下是一串长长的尿迹。
“拖下去,拿水泼醒,一会儿我要审她。”何田吩咐道。
王吉抓着刘婆子的头发,粗鲁地往外拖,张根媳妇和竹青则忙着清理刘婆子留下来的尿迹。
何田扶着何夫人进入内室。
何夫人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眼泪刷的就流下来了。
“我以为他只是不知廉耻,没想到他竟狠毒至此,居然想要毒死我!”
“嫁过来这么多年,我自问没做过一件错事!孝顺公婆,抚养孩儿,打理家事,半点不叫他操心。他凭什么要毒死我?凭什么!就因为我年纪大了,人老珠黄了吗?”
何夫人不傻,刘婆子一个下人,如果不是主子的吩咐,她绝不敢带毒药过来。
何夫人哭得停不下来,何田看得心酸难忍,掏出干净的帕子替她拭泪,安慰道:“他那样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咱们别跟畜生计较,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值得。娘,你放心,你还有儿子,儿子一定会为你出气!”
何夫人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儿子今年才十六岁,个头却比他爹高出许多,身材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瘦。他站在那里,挺拔如白杨,充满着蓬勃的朝气。不算宽厚的肩膀,却已经让人能够依靠了。
“儿啊,幸好娘还有你。”何夫人情难自禁,抓住儿子的袖子,狠狠哭了一通。
何田一直耐心地陪着她,直到何夫人的哭声慢慢停下来,他才道:“只许娘哭这一回,往后可不许再哭了。他不想让我们好过,我偏要比他过得更好!”
“对,就该这样!”何夫人恶狠狠道。
她心底的委屈与悲伤,都随着眼泪全部流出去了,现在的她更加坚强。如果何敬在这里,她绝不会大哭大闹,只会想法子从他身上狠狠咬下一大块肉来。
“娘先坐着,我去叫竹青打水来伺候娘洗洗脸。”
何夫人点了点头。她这副样子也不好出去,太不体面了。
何田慢慢往外走,他的脚伤好了一大半,如今走动无碍,只是暂时还不能跑跑跳跳。
吩咐竹青进去伺候夫人,然后何田才看向跪在院子里的刘婆子。
刘婆子挨了一记窝心脚,疼痛难忍,跪都不跪直,几乎是趴在地上的。
“老实交待吧。”何田慢慢走到刘婆子跟前,“这药是谁叫你带来的?你想谋害谁?”
刘婆子强打起精神,狡辩道:“没有谁,这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况且我也不敢害人啊,买这包药,是因为我那屋子里有老鼠。我出门一趟不容易,本来想回去的时候再买,可是我年纪大了,担心记不住,所以才提前买好。”
刘婆子不敢把老爷和少奶奶供出来,她在赌,赌少爷的心性。
虽说她只是一个粗使婆子,可在何家做事这么多年,也知道少爷向来心软,从不打骂下人。
“你没有说实话,你猜我会不会相信?”何田笑着摇摇头,直接吩咐王吉,“把她捆起来,送到官府去。”
王吉嘿嘿一笑,笑得残忍极了:“到了公堂上,打板子夹手指轮流来,到时不信她不说真话!敢谋害主子,你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刘婆子吓坏了。她不想上公堂,官老爷跟她可没有主仆情份。
她强忍住胸口的疼痛,一边磕头一边求情:“少爷饶命啊!这都是老爷和少奶奶吩咐我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说完,还把藏在鞋底的一百两银票拿出来:“这是少奶奶给的,说事情办成了,还要再给我一百两。都是老爷和少奶奶逼的,否则我就算跟老天爷借胆,也不敢动夫人一根头发丝儿!”
“我知道错了,求少爷饶了我这一回,往后我再也不敢了!”
到了生死关头,银子已经不重要了,那二百两是她没福气挣了。
何田叫王吉拿来纸笔,刘婆子亲口供述,王吉代为抄写。写好后,给她读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了,又叫她按了手印。
至于那一百两银票以及药包,则做为证据被好好地收了起来。
“少爷,我已经全都交待了,求你放了我吧。”
刘婆子还在求情,何田挥挥手,吩咐道:“把她关到柴房去。”
“夫人!求夫人饶命!”刘婆子朝着屋内大喊道。
何田嫌她太吵,眉头一皱,王吉见状赶紧用帕子堵住刘婆子的嘴,很快就把她拖走了。
何田回到屋里,何夫人此时已经收拾妥当了,看完刘婆子的供述,她对何敬这个相伴多年的枕边人,再也没有一丝留恋。只是,她有点担心儿子,毕竟儿子从小跟他爹还是比较亲近的。
何田看出她心里的为难,忙道:“我只认娘一个。”
“唉!”何夫人叹了口气,“苦了你了。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娶那女人进门,给你脸上抹了黑。”
“没关系,做下丑事的又不是我们,我不在乎这个。”
经历那么多个小世界,何田的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只要自己行得端,立得正,外人的说三道四又有何惧?
“娘,你再耐心等等,儿子一定替你报仇。”
何夫人心里欣慰,还好她有个懂事孝顺的儿子。她看向何田的伤脚:“我现在不想别的,只盼着你的脚能快些痊愈。”
如果何田愿意,他的脚立刻就能恢复如初。不过那样也会引起旁人的疑心,他并不缺这点时间,因此就慢慢养着。
“娘放心,我已经不觉得疼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又跑又跳。”
安抚好何夫人,何田回到自己的屋子。
他的房间很大,空地上足够他锻炼身体。他倒是有一身功夫,可前世的他也只是个文弱书生,为了不叫身边的人起疑,特意让大夫教了他五禽戏。
王吉泡了一壶茶端进来,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他家少爷练的真好,有刚又有柔。他一点也没怀疑,毕竟他家少爷从小就聪明,不论学什么都快。
练完一整套,何田才停下来,额头上微微出了些汗。接过小厮递来的帕子,擦了汗,然后坐下来喝茶。
刘婆子被他关起来了,想必那边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动作。来多少人他都不怕,他只耐心等着就是了。
*
柳婉宁以为刘婆子此去必定万无一失,毕竟婆母只带走了一个丫头,身边正缺人伺候。只要刘婆子发挥正常,找机会下毒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也不担心刘婆子会反水,还有一百两银子没给呢。刘婆子一个粗使的下人,二百两对她来说是几辈子都挣不到的巨款。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刘婆子这样的人?
柳婉宁高高兴兴地养胎,一心只等着庄子上传来好消息。
等啊等啊,半个月都过去了,也不见刘婆子回来复命,她这才有些慌了。
她没有再找何敬商量,何敬手里既没钱也没人,能商量出什么来?于是她又叫来了杨伟。
杨伟上次办事不利,没找到何田,心里正担心少奶奶从此不会再重用他,一听见召唤,立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听完少奶奶的烦心事,杨伟眼珠子一转,道:“不就是个妇人,我管她是不是夫人。挡了少奶奶的路,我这就去了结了她?????!”
柳婉宁面露不忍,沉默半晌才道:“你看着办吧。”接着又吩咐丁香取三百两银票出来。
她把这些银票全都给了杨伟,柔声道:“奶娘照顾我这么多年,劳苦功高,她膝下只有你一个,还盼着你早些娶妻生子呢,这些银子给你将来成亲用。”
“我知道你瞧中了我身边的红梅,那丫头长得好,性子也好,我给你留着。不论早晚,她都是你的人了。到时我这里再出一份嫁妆,绝不叫你们成亲后的日子难过。”
杨伟感动得眼泛泪光,他家小姐真是个大好人,方方面面都替他考虑到了。
这样好的主子,他上辈子积了多少福才能有幸遇见。
杨伟收好银票,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保证道:“少奶奶放心,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一定会替少奶奶办得妥妥当当。”
柳婉宁看着他眼里冒出来的凶光及狠劲,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何家出来,杨伟直奔铁匠铺,买了一把最锋利的杀猪刀,藏进包裹里,直奔他爹做事的地方,也就是柳婉宁的陪嫁庄子。
他爹在庄子上做着管事,他娘原本是小姐的奶娘,后来因为年纪大了,便放她来庄子上养老。
因着这两重身份,在这座庄子里,杨伟一家子就是隐形的主子,其他的下人们都不敢惹。
杨伟把三百两银票交给他娘保管,杨母吓了一大跳:“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少奶奶赏的,给我以后成亲用的。”
“小姐真是菩萨心肠。”杨母虽然觉得这数额也太大了些,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可是小姐的奶娘,儿子得这一大笔赏赐也是应该的,于是喜滋滋地收了起来。
杨伟吃了一顿饱的,等到日头快要落山,这才背着人,把用布条裹过的杀猪刀塞进后腰里,跟杨母说他要出去一趟。
杨母没有多问,也许是小姐吩咐他办事,就算不是,儿子也大了,她不好再像管小孩子一样管他。
“在外小心,早些回来。”杨母叮嘱道。
杨伟应了一声,出门后直奔何夫人的陪嫁庄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