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劝降燕王妃

就在燕王府的人全都以为李景隆必将被万箭穿心之际,福生突然一闪而出,挡在李景隆身前,手中长刀舞得密不透风。

“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绝于耳,射来的箭矢纷纷被格挡开来,掉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庭院四周的阴影中突然冲出数十道身影!

这些人身穿流民服饰,手中却握着锋利的兵器!

一部分人迅速挡在李景隆周围,继续格挡箭矢,另一部分人则如同猛虎下山,直接杀进王府护卫的队列中!

护卫们猝不及防,瞬间被冲得阵脚大乱。

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原本占据人数优势的燕王府守卫,此刻竟陷入了被动。

朱高炽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心中的不安彻底应验。

他终于明白,李景隆敢只带一人前来,根本不是狂妄,而是早有准备。

朱高煦也愣住了,手中的弓箭微微下垂,眼中满是震惊。

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景隆竟然在燕王府周围布下了伏兵!

喊杀声与惨叫声在燕王府内院交织,王府护卫在流民装扮的暗卫突袭下毫无招架之力,一个个接连倒在血泊中。

利刃划破皮肉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响,与濒死者的哀嚎交织在一起,将清晨的宁静彻底撕碎。

没等这场单方面的屠杀结束,一阵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紧接着,“砰砰砰”的枪声接连响起,硝烟味迅速弥漫开来。

不过片刻,数百名全副武装的南军士兵列队冲进内院,将燕王府剩下的所有人全都围了起来!

李景隆依旧坐在石阶上,慢悠悠地拂去衣袍上的灰尘,目光扫过面色惨白的徐妙云与朱高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谁说我们只有两个人?”

那些方才还拉弓搭箭的王府护卫,早已尽数倒在血泊中。

温热的鲜血顺着青石板缝隙蔓延,染红了大半庭院,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朱高煦浑身颤抖着看着眼前的惨状,手中的弓箭“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他只知道自己和李景隆、福生、徐辉祖进了城,但却并不知道有多少暗卫混在其中。

更不知道那条自己用来满足私欲的地下通道,早已被李景隆暗中掌控,成了南军潜入城的捷径。

“我这人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朱棣虽该死,但祸不及家人。”李景隆站起身,缓步走下石阶,目光扫过朱高煦与朱高炽,最终停留在了徐妙云的脸上。

“若此刻下令弃城投降,劝服北平守军放下兵器,我保你们母子三人平安。”

他知道,只有徐妙云才有最终决定权。

“休想!”朱高炽猛地抬头,双眼因愤怒与恐惧布满血丝,尽管双手早已被冷汗浸透,却依旧强撑着挺直脊背。

而一旁的朱高煦早已心胆俱裂,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住。

看着周围数百名手持火铳的南军士兵,还有那些眼神冰冷的暗卫,他连提刀的勇气都没了。

死亡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他满脑子都是“不能死”——只要活着,等父王回来,总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李景隆瞥了眼失魂落魄的朱高煦,又看向硬撑着不肯示弱的朱高炽,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比你那弟弟强,有几分骨气,也活该你有穿龙袍的命。”

朱高炽迎着他的目光,胸膛挺得更直,只是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黏腻的衣料贴在皮肤上,传来阵阵寒意。

他不是不害怕,只是清楚一旦投降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会让在外征战的父王颜面扫地、前功尽弃,更会让北平城彻底落入朝廷之手,无数追随燕王的将士与百姓都将性命难保。

可他似乎忘了,事到如今,即便拼到玉石俱焚,也早已改变不了什么。

“徐姐姐,该你做决定了。”李景隆的目光重新落回徐妙云身上,语气稍稍温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两个儿子的生死,北平城内上万百姓的性命,此刻都攥在你手里。”

他顿了顿,清晰地列出两条路:“若降,你便随我到城头上宣布降服,南军顺势接管北平,不伤百姓分毫。”

“若战,北平城将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你和你的儿子,最终还是会被我绑着押往京都。”

“结局已定,你改变不了什么。”

方才对峙时,他便发现徐妙云竟与徐妙锦样貌极其相似,眉眼间的英气如出一辙,宛如一对双胞胎。

虽为女子,但面对此情此景,徐妙云却依旧不失威严,虽紧张却不失镇定,一副大家风范。

果然不愧为徐达之女。

就在徐妙云紧咬下唇、犹豫不决之际,城门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炸响!

紧接着,滚滚浓烟升腾而起,火光染红了半边天,隐约还能听到远方传来的喊杀声,顺着寒风纷纷飘进燕王府。

徐妙云神色猛地一变,急忙转身朝着城门方向望去,眼中满是挣扎。

就在这时,率领五百精兵潜入城内的平安快步从人群中走去,径直来到了李景隆的面前躬身一礼。

“禀报景帅,我方五万精兵已经按照约定,同时向北平九门发动进攻!”

此言一出,朱高炽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脸上满是恐惧和不甘。

朱高煦更是面如死灰,转头看向同样眉头紧锁的徐妙云,嘴唇嗫嚅着,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此刻他才彻底明白,自己不过是李景隆手中的棋子,从一开始就没被真正信任过。

平安抬头,继续禀报:“另外,末将刚刚收到哨探消息,燕王朱棣已亲自率领燕逆余孽正在赶来北平支援途中!”

听闻此言,李景隆忍不住笑出声,眼中满是胜券在握的从容,一切都如他预料的那般。

现在他终于明白朱高煦为何突然反水了,想必也是收到了朱棣回援的消息,这才反戈一击。

可惜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早就听闻景帅爱民如子,虽挂帅北征,却从不滥杀无辜!”徐妙云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的看向了李景隆,终于再次开口:“可今日一见,却令人大失所望!”

她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质问:“北平城内兵力空虚,为保家园,许多百姓自发拿起兵器加入守军,他们都曾是手无寸铁的无辜之人!”

“待你大军入城之时,你可知会有多少百姓惨死在刀枪之下?!”

“道德绑架?”李景隆挑了挑眉,冷笑一声,语气瞬间变得凌厉,“徐姐姐,你可别忘了,他们的死,都是由你一手造成的!”

“若你方才果断弃城,劝服守军放下兵器,不会有一个人死,更不会有百姓卷入战火!”

他向前一步,逼近徐妙云,字字铿锵:“是你太犹豫了,既想保全儿子,又想等朱棣回援,拿全城百姓的性命在赌一个渺茫的希望!”

“我若不是顾及那些被你说服参军的无辜百姓,早就动手了!以我麾下五万精兵的战斗力,不出半日就能拿下北平!”

“之所以等到现在,无非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也给北平百姓一个机会!”

李景隆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斥责,“你记住,若真有百姓死于战火,那也是为你们母子而死,为朱棣的大逆不道而死!”

徐妙云被这番话怼得哑口无言,再次陷入沉默,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眉宇间满是难以掩饰的痛苦。

李景隆的话像一把刀,剖开了她内心的侥幸,也让她看清了眼前的绝境。

就在她望着院中人影重重、心神难定时,一道沉朗的声音骤然划破凝滞的空气:“云儿!适可而止吧!”

众人闻声转头,只见月洞门外,一道挺拔身影正缓缓踏入。

来人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云鹤,腰间玉带束得一丝不苟,正是姗姗来迟的魏国公徐辉祖。

他步履沉稳,穿过围拢的仆从与兵卒,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最终停在徐妙云面前。

“大哥?!”徐妙云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无血色。

她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兄长,嘴唇嗫嚅着,神情凝重如坠冰窟。

徐辉祖看着妹妹眼底的慌乱,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与劝说:“北平城守不住的,此时投降,一切都还来得及。”

“可王爷至今未归...”徐妙云猛地抬高声音,话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北平是他的根基,若是丢了,我如何向他交代?”

她说着,眼眶瞬间通红,豆大的泪珠在眼睫上打转,满脸都是痛苦的挣扎。

“交代?他犯上作乱,起兵谋反,早已是死罪难逃!”徐辉祖突然厉声呵斥,声音里满是失望,额角青筋微微跳动。

“你明知道他是错的,却还要跟着执迷不悟,这不是助纣为虐是什么?”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地盯着徐妙云,字字诛心:“难道你现在连善恶对错都不分了吗?”

“非要抱着那点所谓的‘忠义’,让整个北平城的人为他陪葬才甘心?”

“我徐家世代忠良,父亲一生为国鞠躬尽瘁,你如今这般糊涂,如何面对父亲的在天之灵?”

“更何况,”徐辉祖的声音稍稍放缓,却更显沉重,“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高炽、高煦着想。”

“难道你要让两个孩子跟那朱棣一样,落得个遗臭万年的下场,这辈子都抬不起头么?”

“云儿,听大哥一句劝,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徐辉祖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徐妙云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