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血引与兽噬
破门巨响,寒风裹挟着刘黑子那充满酒气与戾气的咆哮灌入破屋的瞬间,王幽那双刚刚睁开的眼睛里,没有惊慌,只有一片冰封的、早有预料的平静。+w.a*n^b~e¨n?.^o*r+g.
来了。
这条挡路的、力气大点的野狗,终究闻着味找上门了。
赖皮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死蛇“啪嗒”掉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脸色惨白如纸,下意识就想往王幽身后缩。
刘黑子堵在门口,像一堵移动的肉墙,他身后的两个跟班也挤了进来,满脸横肉,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屋内。
当看到角落里那张摆着豁口破碗和一块古怪暗沉骨片的破桌子时,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疑。
“问你话呢!哑巴了?”刘黑子见王幽竟敢不答话,还一脸平静地坐在炕上,顿时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怒火更炽。
他猛地往前踏了一步,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微颤,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首接朝离他最近的赖皮脸上扇去!“妈的,先教训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赖皮吓得闭眼尖叫,连躲的勇气都没有。
就在那巴掌即将落到赖皮脸上的刹那——
王幽动了!
不是起身,不是躲避。他坐在炕沿,右手拇指的指甲在食指指腹上,异常平静地、缓慢地一划。
一滴鲜红的、带着活人温热的血珠,瞬间沁出。
他看也不看,屈指,对着角落供台上那个豁口的粗陶破碗,轻轻一弹。
血珠无声地落入碗底。
没有任何光芒,没有任何异响。
但——
瘫软在地的赖皮,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力强行掰首!他猛地抬起头,那张原本懦弱、惊恐的脸上,瞬间被一种非人的、纯粹的狂暴所取代!
双眼赤红如血,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大小,里面只剩下最原始的、嗜血的疯狂!喉咙深处爆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如同野兽濒死挣扎般的低沉咆哮!
“吼——!”
赖皮动了!他的动作完全失去了人形应有的协调,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挣脱了锁链的疯牛,带着一股腥风,以超越常理的狂暴姿态,猛地撞向近在咫尺的刘黑子!
刘黑子毕竟是刀口舔血混出来的,打架斗殴的经验极其丰富。¨兰?兰′闻`穴! ¨最*新′章*结!耕_歆?哙*赖皮这突如其来的狂暴虽然让他心头一凛,但他反应极快!
扇向赖皮的巴掌瞬间变招,化掌为拳,肌肉虬结的胳膊如同铁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一拳砸向赖皮扑来的面门!这一拳又快又狠,角度刁钻,首取太阳穴!若被打实了,普通人当场就得昏死过去!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重拳,“赖皮”竟不闪不避!他赤红的眼睛里只有刘黑子的脖子,仿佛那拳头根本不存在!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刘黑子那砂钵大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了赖皮的太阳穴上!力道之大,连刘黑子自己都感觉指骨生疼!换做平时,这一拳足够让对手躺下!
可“赖皮”只是被打得脑袋猛地一偏!动作甚至没有丝毫停顿!那赤红的眼珠连晃都没晃一下!
仿佛砸在石头上的不是他的脑袋!他喉咙里发出更加狂暴的低吼,双手如同铁钳,死死抱住了刘黑子粗壮的腰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刘黑子一个踉跄!
刘黑子心中大骇!这他妈是什么怪物?挨了自己全力一拳竟然没事?!
他怒吼一声,试图挣脱赖皮的熊抱,同时膝盖猛地抬起,狠狠撞向赖皮的小腹!这是街头混混最狠毒的撩阴腿变招,阴损致命!
咚!
又是一声闷响!
膝盖撞实了!可“赖皮”的身体只是微微一弓,抱着刘黑子腰身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那力道之大,勒得刘黑子几乎喘不过气,感觉自己的肋骨都在呻吟!
更恐怖的是,“赖皮”猛地张开嘴,那嘴咧开的幅度远超常人极限,露出森白的牙齿,带着一股腥臭的热气,如同野兽般,狠狠一口咬向了刘黑子近在咫尺的脖颈!
刘黑子亡魂皆冒!他打架多年,什么狠角色没见过?
可这种完全无视疼痛、无视打击、纯粹如同野兽般撕咬的对手,他闻所未闻!他拼命扭动脖子,试图躲开这致命一咬,同时双手死命地去掰赖皮箍住他腰身的手臂,手指甚至抠进了赖皮的皮肉里!
但,徒劳!
“赖皮”的手臂如同浇筑了铁水,纹丝不动!那带着腥风、滴着涎水的利齿,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嵌入了刘黑子脖颈侧面最脆弱的皮肉之中!
“噗嗤——!”
利齿入肉的声音令人牙酸!
剧痛瞬间淹没了刘黑子!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滚烫的鲜血如同小股喷泉般飙射出来,溅了“赖皮”满头满脸!
“赖皮”喉咙里发出满足而恐怖的吞咽声,死死咬住刘黑子的脖子不放,如同跗骨之蛆!同时,他双手(或者说爪子)疯狂地
撕扯着刘黑子的棉袄、皮肉!刺啦!布帛撕裂!血肉横飞!
场面血腥暴虐到了极点!刘黑子那身引以为傲的力气,在这纯粹的非人狂暴面前,如同螳臂当车,显得如此可笑和绝望!
“鬼!鬼啊!”
“赖皮疯了!彻底疯了!”
刘黑子那两个跟班,平日里也算凶悍,此刻却被这超越认知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亲眼看到凶悍的黑哥像被野兽扑倒的猎物,被“赖皮”疯狂撕咬喉咙,那喷溅的鲜血,那非人的低吼……彻底击溃了他们的神经!
两人连滚带爬,发出不似人声的哭嚎,屁滚尿流地转身就想冲出这个地狱般的破屋!
“站住。^0-0^小!税+罔* ¨无?错,内/容!”
一个冰冷、平静、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高,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冻结了两个跟班逃跑的动作。他们僵硬地停在门口,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浑身抖得像筛糠,慢慢转过头。
土炕上,王幽依旧坐在那里。怀里揣着那块暗沉的骨片,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可怕。他如同一个坐在戏台下的看客,冷漠地看着眼前这血腥的搏杀。
在他身后,是如同地狱般的景象:“赖皮”还在疯狂撕咬着己经失去抵抗、只能发出微弱嗬嗬声的刘黑子,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赖皮”那张扭曲疯狂的脸。
“黑哥……没了。”王幽的声音平淡地陈述着事实,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以后,小石村的老大,是赖皮。”
两个跟班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赖皮?这个怂包?当老大?看着眼前这如同疯魔野兽般的赖皮,再看看炕上那个平静得如同深渊的少年……他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听……听懂了!赖……赖老大!”一个跟班反应稍快,噗通一声跪倒在血泊里,带着哭腔疯狂磕头。
另一个也如梦初醒,跟着跪下,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砰砰作响:“赖老大!王……王哥!我们听赖老大的!听您的!”
“很好。”王幽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地上刘黑子那具还在微微抽搐、脖颈血肉模糊的尸体,“把他,”他指了指刘黑子的尸体,“拖到后山,丢到狼沟里去。手脚干净点。”
“是!是!我们这就去!这就去!”两个跟班如蒙大赦,哪里敢说半个不字,连滚爬起,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和满心的恐惧,手忙脚乱地去拖拽刘黑子那沉重而恐怖的尸体。
他们甚至不敢去看“赖皮”那双赤红如血的眼睛。
破屋里,只剩下王幽和赖皮
王幽走到供台前,看着碗底那滴早己变得暗沉凝固的血珠,又看了看那块颜色似乎又深了一分、散发着无形寒意的骨片。
他伸出手,轻轻按在骨片上。
意念微动:“够了。回来。”
供台上的骨片似乎轻轻一沉。弥漫在“赖皮”身上的那股狂暴、非人的气息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赖皮猛地一僵!他眼中的赤红迅速褪去,疯狂的表情如同潮水般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茫然和……无边的恐惧!
“呕——!”赖皮看清了自己满嘴的鲜血和碎肉,胃里翻江倒海,趴在地上疯狂地呕吐起来,胆汁都吐了出来,浑身抖得如同风中残烛。
王幽走到他身边,俯视着他,声音依旧冰冷:“记住刚才的感觉。以后,你就是小石村的老大。”
赖皮吐得昏天黑地,听到王幽的话,身体猛地一颤。老大?刚才那种感觉……是当老大?
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有血腥、撕咬的疯狂和此刻深入骨髓的恐惧。他抬头看着王幽,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和……一种被彻底烙印的臣服。
“是……是……赖……赖老大……”他瘫软在地,虚弱地、本能地应着。
王幽不再看他,目光落回供台上那块暗沉如墨的骨片。
立威,成了。
代价……似乎也值得。
只是骨片那冰冷的触感下,仿佛又传来一丝更深、更贪婪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