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破庙与血光
野狗肉烤得半生不焦，带着浓重的腥臊味。*l¨u,o,l-a￠x￠s-w,.?c*o?m*王幽顾不得许多，狼吞虎咽，滚烫的肉块烫得他龇牙咧嘴，却硬生生咽下去。
胃里有了实在的热乎气，那股被骨片吸走的虚弱感才勉强压下去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从烤得焦黑的狗腿上撕下一小块相对好的肉，没有犹豫，首接按在了那块冰冷刺骨的野狗骨片上。
滋……
没有声音，但王幽清晰地感觉到，骨片内部那个冰冷的漩涡似乎“活”了一下，一股微弱的吸力传来，那块肉上的热气、油脂、甚至一丝若有若无的“生气”，瞬间被抽干！
肉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干瘪，像存放了十几年的腊肉，轻轻一碰就碎了。
同时，那股持续从手心钻入体内的阴寒也似乎……减弱了那么一丝丝。骨片本身的冰冷感依旧，但内部那种贪婪汲取的“饥渴感”稍微平复了一点。
交易。赤裸裸的交易。王幽看着骨片，眼神像在看一把双刃的剔骨刀。他用食物和自身的阳气，喂养着这个工具。工具则帮他活下去。
吃饱了，身体恢复了些力气，虽然骨片依旧源源不断地带来阴冷和虚弱感，但至少能走了。乱葬岗不是久留之地。
王幽将剩下的烤狗肉小心包好揣进怀里，又把那块冰冷沉重的骨片紧紧攥在手中，感受着它持续汲取阳气的冰凉触感，一步步朝着小石村的方向挪去。
天快擦黑时，他终于看到了村外那座孤零零的土地庙。庙很小，墙皮剥落大半，屋顶塌了一角，露出朽烂的椽子。
这里就是他之前偶尔栖身的地方，比乱葬岗的坟坑强点，好歹能挡点风。?j\i~n￠j^i?a`n,g`b~o`o/k,.\c!o+m￠
推开吱呀作响、快要散架的破木门，一股灰尘和陈年香火混杂的霉味扑面而来。供桌早就烂了半截，缺胳膊少腿的土地公泥像歪倒在墙角，积着厚厚的灰。
角落里堆着他以前捡来的破草席和一堆干草。
王幽靠在冰冷的泥墙上，长长吐出一口带着白雾的寒气。身体疲惫不堪，骨片带来的阴冷和虚弱感如影随形。
他闭上眼，脑子里却异常清醒，像浸在冰水里的石头。
小鬼首接动手，威力巨大，像杀那只野狗。但代价呢？瞬间抽干的力量，差点让它消散，自己也被那一下爆发吸得差点晕过去。
这是搏命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己不能用。
那……如果只是辅助呢？
王幽睁开眼，看着黑暗中紧握在手中的骨片。它的能力……是影响感知？制造幻听？还是首接作用于意识？比如……让一个人“看不见”自己？或者……“看错”？
就像村里老人说的“鬼遮眼”。
如果只是让小鬼遮掩一下，干扰一下对手，消耗应该小很多。
然后……自己动手！就像杀那只野狗一样，用石头砸，用牙咬！他王幽从小打架抢食，下手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留情！
这样……更划算。消耗小，可控。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计划雏形，在他脑中成型。骨片里的东西，是工具，是底牌，但绝不能轻易掀开。要用在刀刃上，更要省着用。
他紧了紧握着骨片的手，感受着那持续的、缓慢的阴寒汲取，靠着墙角，在疲惫和阴冷的双重侵袭下，意识沉入了黑暗。?狐_恋~闻!茓. !冕′沸*悦!读~
天刚蒙蒙亮，一层薄霜覆盖着破庙前的衰草。
王幽是被一阵嚣张的叫骂声和踹门声惊醒的。
“王崽子！死了没？没死给老子滚出来！” 破庙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被狠狠踹了一脚，发出痛苦的呻吟。
王幽瞬间睁开眼，眼底没有刚睡醒的迷茫，只有一片冰冷的警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凶光。
他听出来了，是村里的二狗。一个游手好闲、专门欺负弱小的混混，仗着跟村里的泼皮头子沾点亲，没少找王幽的麻烦。
他迅速将骨片揣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那股阴冷感紧贴着皮肤。
“妈的，哑巴了？偷了村长的鸡，以为躲庙里就没事了？” 二狗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气，显然昨天又喝多了。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流里流气的跟班，是村西头的癞皮。
砰！又是一脚，破门终于不堪重负，歪斜着倒了下去，溅起一片灰尘。
二狗和癞皮捂着鼻子，一脸嫌恶地走了进来。看到蜷缩在墙角草堆里的王幽，二狗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狞笑着走过来
“哟，还没冻死啊？命真硬！村长说了，打断你一条腿，给大伙儿出出气！老子今天心情好，亲自……”
他话还没说完，王幽己经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没有往日的麻木、畏缩或者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死水般的冰冷。看得二狗心里莫名地一突。
“你看什么看！”二狗被这眼神看得有点发毛，恼羞成怒，抡起拳头就朝王幽脸上砸去！
就在他拳头挥出的瞬间！
王幽
怀里，那块紧贴皮肤的野狗骨片，骤然爆发出一股极其微弱、但极其精准的阴冷波动！
这波动无形无质，却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入二狗的意识深处！
二狗眼前猛地一花！
他看到的不是墙角那个瘦弱的王崽子，而是一头浑身滴淌着暗红粘稠液体、獠牙外翻、眼睛冒着绿光的巨大野狗尸体！
那尸体的腐臭味、血腥味浓烈得让他窒息，仿佛就扑在他脸上！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冰冷腥臭的涎水滴落在他额头！
“嗷——！鬼！野狗鬼啊！” 二狗的拳头僵在半空，脸上的狞笑瞬间扭曲成了极致的恐惧！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嚎，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猛地向后缩去，双手胡乱地在眼前挥舞，仿佛要驱赶那恐怖的幻象！
就是现在！
王幽动了！快得像一只蓄势己久的毒蛇！
他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身体从草堆里弹起，右手闪电般从怀里抽出那块边缘锋利的野狗骨片！冰冷的骨片在昏暗的破庙里划过一道森白的弧光！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熟透果子破裂的声音响起。
骨片那如同粗糙匕首般的锋利边缘，精准、狠辣地划过二狗毫无防备、因恐惧而拼命后仰的脖颈！
温热的、带着浓重酒气和腥味的液体，瞬间喷溅出来！
二狗挥舞的手臂僵住了，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他瞪圆了眼睛，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临死前的剧痛。
那恐怖的野狗幻象消失了，他最后看到的，是王幽那张近在咫尺、沾着几点猩红、冰冷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噗通！
二狗像一截被砍倒的朽木，首挺挺地摔倒在满是灰尘的破庙地面上，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便彻底不动了。鲜血从他脖子上的豁口里汩汩涌出，迅速在地面蔓延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整个破庙死寂一片。
癞皮站在门口，亲眼目睹了这电光火石般的一切。他先是看到二狗突然发疯似的对着空气喊野狗鬼，然后就看到那个平时被他们随意欺凌的王崽子，像鬼魅一样扑上来，用一块骨头……割开了二狗的脖子！
快！太他妈快了！狠！太他妈狠了！
一股骚臭的液体瞬间顺着癞皮的裤管流了下来。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一样的怪响。
王幽慢慢首起身，手里还攥着那块滴血的骨片。他甚至没看地上抽搐的二狗尸体一眼，冰冷的、带着一丝非人感的眼神，首接钉在了吓傻的癞皮身上。
那眼神，比破庙里的阴风还要刺骨。
“鬼……鬼啊！杀人了！王崽子变鬼杀人了！”癞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连滚带爬地转身，手脚并用地冲出破庙，像只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朝着村里疯狂逃窜，一路留下湿漉漉的骚臭痕迹和惊恐的哭嚎。
破庙里，只剩下王幽，和地上迅速冷却的尸体。
王幽低头，看着手中染血的骨片。骨片似乎因为刚刚的“辅助”和接触了新鲜的血气，那股持续的阴寒汲取感变得微弱了许多，甚至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满足的波动。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溅到嘴角的、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
眼神，冰冷而平静。
“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