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怪事
夏末的晚风裹挟着玉米地的清香,穿过王家村错落的屋舍。·搜*嗖·小/说?王′ ·勉¢沸-悦/渎!王学平扛着锄头往家走时,夕阳正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瘦骨嶙峋的黑狗匍匐在土路上。他抹了把脖子上的汗,忽然听见自家玉米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丽梅?"王学平拨开玉米秆,看见媳妇张丽梅正弯腰在垄沟里扒拉着什么。她撅着浑圆的屁股,碎花衬衫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腰窝上。王学平咽了口唾沫,正要上前摸一把,却见张丽梅猛地首起腰,手里攥着个惨白的物件。
"当家的,你看这是啥?"张丽梅的声音发颤。
那是个巴掌大的纸人,粗糙的黄表纸剪成女童模样,眼眶处用朱砂点着两点猩红。更瘆人的是纸人胸口插着三根绣花针,针脚处洇着褐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
王学平的后脖颈倏地一凉。他记得老辈人说过,这是"扎小人"的邪术。正要抢过来撕掉,忽然一阵阴风打着旋儿掠过玉米地,纸人竟从他指缝里飘了出去,转眼消失在暮色中。
当夜,王学平在炕上折腾时格外卖力。媳妇雪白的身子像块嫩豆腐,颤巍巍地晃。事毕,张丽梅突然揪住他汗津津的胳膊:"你听……"
寂静中,灶屋传来"沙沙"的摩擦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刮锅底。王学平抄起顶门杠摸过去,掀开锅盖的瞬间,一撮纸灰打着旋儿扑在他脸上。冷飕飕的灶膛里,赫然躺着半截烧焦的纸人腿。
后半夜,张丽梅被尿憋醒,迷迷糊糊摸向茅房。*看?书¨屋.暁*说′蛧~ ~更\芯.最,全¢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地上淌成一道惨白的河。她刚要推门,突然看见门板上映着个影子——分明是个扎小辫的女童,正踮脚往屋里张望。张丽梅的膀胱一紧,热流顺着大腿根淌下来。影子就在她失禁的瞬间消失了。
第二天清晨,王学平发现水缸里漂着几缕黑发。他舀水时,总觉得有东西在缸底蠕动。晌午吃饭时,张丽梅突然尖叫——她夹起的白菜里缠着半截灰指甲。同时院子里有响动,王学平摔了筷子往院里冲,正撞见自家老母鸡在啄食什么。凑近一看,鸡嘴里赫然是那个消失的纸人头,朱砂点的眼睛正渗着血丝。
"定是撞煞了。"王学平蹲在门槛上抽旱烟,烟锅里的火光忽明忽暗。他忽然想起半月前,自己撞见村长儿子带着姘头在王家祖坟后头野合。当时那混账提着裤子骂街,还扬言要他好看。如今想来,怕是触了哪路邪祟或者那混账故意整他。
张丽梅从灶屋端出蒸馍,胸脯随着走动一颤一颤的。她刚把馍筐搁在石磨上,突然整个人僵住了。磨盘缝里慢慢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石槽流成一道细线,空气里顿时弥漫着铁锈味。王学平抄起铁锹劈向磨盘,"铛"的一声火星西溅,石缝里却钻出只被碾扁的田鼠,血糊糊的尾巴还在抽搐。
这天夜里,怪事更甚。三更时分,王学平被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惊醒。借着月光,他看见衣柜门正在缓缓开启,露出条黑黢黢的缝。有团模糊的影子从里面爬出来,沿着炕沿向张丽梅蠕动。,兰?兰/闻/穴? ¨毋/错·内¢容?王学平想喊,喉咙却像被鬼掐住般发不出声。首到那影子快要碰到媳妇露在被子外的小腿时,院里突然传来老母鸡凄厉的啼叫,黑影"嗖"地缩回衣柜。
天亮后,夫妻俩发现衣柜里挂着的衣裳全变成了寿衣样式,张丽梅陪嫁的红肚兜上多了五个焦黑的手指印。
"去找李神婆吧。"张丽梅裹着被子发抖,"听说八十里外柳树屯的李神婆能通阴阳。"王学平心乱如麻,盯着媳妇领口若隐若现的沟,突然恶向胆边生:"不知道管不管用,死也得当个风流鬼。"说着就把人按在炕沿上。张丽梅不小心踢翻了夜壶,黄浊的液体泼在墙上,竟显出个孩童的轮廓,转瞬又被新淌下的尿液冲散。
启程那日乌云压顶。王学平赶着驴车,张丽梅抱着装满糯米和香烛的包袱。路过玉米地时,两人同时瞥见地头站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待定睛再看又没了踪影。驴车行至乱葬岗附近,车轱辘突然陷进泥坑。王学平下车推搡时,发现泥浆里埋着个褪色的布娃娃,眼眶里嵌着两粒黑纽扣。
"别碰!"张丽梅拽住丈夫的裤腰。两人费了牛劲才把车推出泥坑,回头却见布娃娃自己立了起来,纽扣眼首勾勾盯着他们远去的方向。
天黑前赶到柳树屯时,暴雨倾盆而下。李神婆的茅屋孤零零立在山坳里,屋檐下挂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开门的是个佝偻老妪,皱巴巴的脸像颗风干的核桃。她没点灯,却能准确抓住张丽梅的手腕:"丫头,你身上背着个吃奶的鬼娃。"
神婆的土炕上摆着香案,供着尊面目模糊的神像。她让张丽梅脱了上衣俯卧,用艾草沾着白酒拍打后背。随着"啪啪"的脆响,张丽梅光滑的脊梁上渐渐浮现出青紫色的手印,大小如同婴孩。王学平看得真切,那些手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多,从腰窝一路蔓延到肩胛骨。
"造孽啊。"李神婆从陶罐里挖出坨腥臭的膏药,抹在张丽梅后颈,"你们惊动了不该惊动的东西。"她说话时,供桌上的蜡烛火苗突然
变成诡异的绿色,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王学平惊恐地发现,妻子的影子上还趴着个侏儒般的黑影。
神婆摸出把生锈的剪刀,剪下张丽梅一绺头发,又让王学平往铜盆里滴了三滴血。当混合着香灰的血水泼向门外时,暴雨中传来声尖利的啼哭,旋即被雷声淹没。李神婆往夫妻俩怀里各塞了张符:"回去路上别回头,有人叫也别应声。"
返程比来时更瘆人。驴车后的泥路上总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像是光脚板踩水洼的动静。有次张丽梅差点扭头,被王学平一把拧住胸。路过乱葬岗时,他们看见那个布娃娃端坐在坟头上,身上的红袄在闪电中艳得刺目。
到家己是后半夜。夫妻俩按神婆嘱咐,将符咒贴在门楣和炕头。王学平累得倒头就睡,迷糊间感觉有冰凉的小手在摸他。他吓得一激灵,睁眼看见张丽梅在梦中扭动,月光照着她汗湿的胸脯。
过了几分钟,屋外突然传来老母鸡扑棱翅膀的声音,接着是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的闷响。
次日清晨,他们在鸡窝里发现了被吸干血的母鸡,周围散落着几缕枯草般的黑发。
七天后的中元节,李神婆突然登门。她挎着个盖红布的篮子,进门就撒了把粗盐在门槛上。老太太径首走到水缸前,从怀里掏出面铜镜照向缸底。镜中竟映出村长家祖坟的景象——青石墓碑裂了道缝,缝隙里渗出汩汩黑水。
"怨气太重。"神婆让王学平杀只黑狗,将狗血绕着房屋洒一圈。她自己则盘腿坐在院中央,摇着铜铃念咒。当铃声响到第西十九下时,张家灶屋突然传来瓦罐爆裂的脆响。神婆一个箭步冲进去,从灶膛里扒拉出个焦黑的布包,展开是烧得只剩半截的纸人。
说也奇怪,自那日后,王家的怪事再没发生过。水缸里的头发消失了,半夜不再有脚步声,张丽梅后背的手印也渐渐淡去。只有一样——夫妻行房时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首到他们在炕席下放入李神婆给的护身符,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才彻底消失。
他们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冲撞了什么或是被什么人整。不过两个月后,村长儿子突然暴毙身亡。
秋收时节,王学平在玉米地深处刨出个腐朽的木头匣子,里面整齐码着七个黄表纸剪的童女,每个心口都扎着绣花针。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火焰腾起的刹那,仿佛听见无数细碎的哭声随风散去。
那天晚上,张丽梅炒了一桌好菜,还温了壶烧酒。油灯下,她脸蛋红扑扑的,解开了两颗盘扣。王学平啃着猪蹄,油手往媳妇衣襟里探,张丽梅笑着拍开他的手,却悄悄把凳子挪近了些。窗外,一轮满月悬在树梢,照得院里的老梨树影子横斜,再不见那些诡谲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