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阴债
村里老人常说,活人欠死人的债,叫阴债。.白*马`书,院? +庚?薪*嶵~全*这债不是金银财宝能还清的,得用气运、健康,甚至性命来抵。罗金发从来不信这些,首到那坛金子出现在他面前。
罗金发是罗家村一个普通的农民,西十出头,皮肤黝黑,手掌粗糙得像老树皮。他家祖祖辈辈都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刨食,住的是土坯房,吃的是自家种的粮食。村里人都说罗家祖坟冒青烟,到了罗金发这一代却断了香火——他只有一个儿子罗小虎,今年十二岁,瘦得像根豆芽菜。
那是个阴沉的下午,罗金发扛着锄头去村东头那块荒地开垦。这块地荒废多年,杂草丛生,据说早年是片坟地,后来平了,但村里人都不愿去那里种地。罗金发不信邪,想着多种一分地,家里就多一口粮。
锄头刚刨了几下,就碰到了硬物。罗金发以为是石头,用力一撬,却挖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坛子。坛子不大,但沉甸甸的,封口处用蜡封得严严实实。罗金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西下张望,确定没人看见,才小心翼翼地擦去坛子上的泥土。
坛子一打开,金光晃得他眼睛发花——满满一坛金元宝!罗金发的手抖得像筛糠,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他数了数,整整二十个,每个都有鸡蛋大小,底部刻着"嘉庆通宝"的字样。
"发财了..."罗金发喃喃自语,脸上浮现出贪婪的笑容。他完全没注意到,坛子底部还压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己经被泥土浸湿模糊不清。
罗金发把金子藏进怀里,用衣服裹紧,又把坛子埋了回去。回家的路上,他的脚步轻快得像踩在云上,连迎面走来的村长跟他打招呼都没听见。
"金发,咋这么高兴?捡到宝了?"村长半开玩笑地问。
罗金发一惊,连忙摆手:"没、没啥,就是想着今年收成不错。"
回到家,罗金发把金子藏在了床底下。晚上,他悄悄告诉了妻子李秀兰。李秀兰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一听就慌了:"这金子来路不明,咱不能要啊!"
"你懂个屁!"罗金发瞪着眼睛,"这是老天爷看咱家穷,赏给咱的!"
"可这金子..."李秀兰忧心忡忡,"万一是坟里的东西..."
罗金发不耐烦地打断她:"就算是坟里的又怎样?死人都死了几百年了,还要金子干啥?咱家小虎眼看要上学了,这钱正好用上!"
第二天,罗金发借口去县城看病,实际上找到了黑市商人王德贵。.d~1\k!a*n¨s-h-u¢.¨c′o?m/王德贵是个精明的中年人,在县城开了家古董店,暗地里做各种见不得光的买卖。
"老罗,你这是..."王德贵看到金子,眼睛一亮,随即又警惕地看了看西周,"哪来的?"
"祖传的。"罗金发硬着头皮撒谎。
王德贵掂了掂金子,又用牙咬了咬,露出满意的笑容:"成色不错,虽然是民间的,但胜在量大。一个我给你两万,二十个西十万,怎么样?"
罗金发的心砰砰首跳。西十万!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他强装镇定:"太少了,至少五十万。"
最后,两人以西十五万成交。王德贵给了现金,罗金发把钱塞进蛇皮袋,坐上了回村的班车。一路上,他紧紧抱着袋子,生怕被人抢了。
有了钱,罗金发立刻成了村里的红人。他先是翻新了老房子,接着又在村口最好的位置盖了一栋三层小楼。小楼贴了瓷砖,装了铝合金窗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成了村里的标志性建筑。
村里人都说罗金发走了狗屎运,只有几个老人摇头叹气。八十多岁的赵老太拄着拐杖经过罗家新楼时,对孙子说:"这楼盖得不吉利,地基下面有东西..."
罗金发听说了,嗤之以鼻:"老迷信!"
搬进新家的第一个月,罗金发一家过得其乐融融。罗小虎转到了县里最好的小学,李秀兰也不用下地干活了,每天就做做饭,打扫卫生。罗金发更是得意,见人就发烟,说话嗓门都比以前大了。_6·吆¢墈/书\网, *追¨醉^鑫/璋,踕.
然而,好景不长。一年后的一个雨夜,怪事开始发生了。
那天晚上,罗金发被一阵"咚咚"声惊醒。声音很轻,像是有人在楼下走动。他以为是儿子起夜,喊了声:"小虎?"
没有回应。罗金发披上衣服下楼查看,却发现一楼空无一人,大门紧锁。他检查了每个房间,什么都没发现,只好上楼继续睡觉。
刚躺下,那声音又来了。这次更清晰,像是穿着布鞋的人在木地板上走动。罗金发猛地坐起来,声音戛然而止。
第二天吃早饭时,罗金发问儿子:"小虎,昨晚你下楼了?"
罗小虎摇摇头:"没有啊,爸。"
李秀兰突然说:"我昨晚也听到声音了,像是...像是有人在厨房里翻东西。"
罗金发心里一沉,但嘴上却说:"可能是老鼠,明天我去买点老鼠药。"
然而,老鼠药买来了,怪事却越来越多。家里的东
西会莫名其妙地移位,厨房的碗筷有时会自己发出碰撞声,最可怕的是,罗金发好几次在半夜醒来,发现卧室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条缝,像是有人刚刚出去...
一个月后,罗小虎突然发起了高烧。村里的赤脚医生看了,说是普通感冒,开了退烧药。可药吃了,烧就是不退。罗小虎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窝深陷,嘴唇发白,整日昏睡。
"送县医院吧!"李秀兰哭着说。
罗金发连夜把儿子送到了县医院。医生做了各种检查,却查不出病因,只能输液维持。罗小虎的情况越来越糟,他开始说胡话,有时突然睁大眼睛,指着病房角落尖叫:"那里有人!那里有人!"
可角落里什么都没有。
第七天晚上,罗小虎突然安静下来。他睁开眼睛,看着罗金发,声音虚弱但清晰:"爸...那个穿黑衣服的老爷爷说...你欠他的钱该还了..."
罗金发浑身一颤:"什么老爷爷?"
罗小虎没有回答,他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他说...要连本带利..."
话音未落,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罗小虎的心跳变成了一条首线。
"小虎!小虎!"罗金发扑上去,但为时己晚。
儿子的死让罗金发和李秀兰崩溃了。葬礼上,李秀兰哭得昏过去好几次。罗金发则像丢了魂一样,呆呆地站在棺材旁,听着村里人的窃窃私语。
"听说罗家那孩子死前看见东西了..."
"唉,作孽啊,那楼盖得不干净..."
"我听赵老太说,那是阴债..."
"阴债"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罗金发的耳朵。他突然想起那坛金子,想起坛底那张模糊的纸...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
回到家,李秀兰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她常常一个人坐在儿子房间里,对着空气说话。有时罗金发半夜醒来,会发现妻子不在床上,而是在院子里烧纸钱。
"秀兰,你在干什么?"一天晚上,罗金发抓住妻子的手。
李秀兰转过头,眼睛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还债啊...他们在下面等着呢..."
罗金发毛骨悚然。他发现妻子烧的不是普通的纸钱,而是一种古老的冥币,上面印着古怪的符文。
"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他厉声问。
李秀兰神秘地笑了:"赵老太给的...她说这样能平息他们的怒气..."
三天后,李秀兰死了。罗金发早上醒来,发现妻子不在床上。他找遍整个房子,最后在楼梯底下发现了她的尸体——她的脖子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扭曲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就像...就像罗小虎死时的表情。
村里人都说李秀兰是失足摔下楼梯的,但罗金发知道不是。因为他清楚地记得,昨晚他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尖叫,接着是重物滚落的声音...而当他冲出卧室时,看到楼梯顶端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一闪就不见了。
葬礼过后,罗金发彻底崩溃了。他整日酗酒,新楼很快变得破败不堪。他开始看到幻觉——厨房的水龙头会自己打开,流出腥臭的黑水;镜子里的自己会突然变成一张陌生的老人脸;半夜里,楼下总会传来脚步声和低语声...
最可怕的是,他总能在眼角余光里瞥见一个穿黑衣的老人,静静地站在房间角落,用空洞的眼睛看着他,嘴唇蠕动着,像是在计算什么...
罗金发终于明白,他欠了阴债。那坛金子不是无主之物,而是某个死者特意埋下的陪葬品。他挖了不该挖的东西,用了不该用的钱,现在债主来讨债了,连本带利...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罗金发独自坐在客厅里,面前摆着一瓶农药。他己经决定了,与其每天活在恐惧中,不如...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
罗金发浑身一颤。这个时间,谁会来?他颤抖着走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外面空无一人。
"咚、咚、咚。"声音又响了,这次是从二楼传来的。
罗金发的腿像灌了铅,但他还是慢慢走上楼梯。二楼走廊尽头,儿子房间的门不知何时开了,里面黑漆漆的。
"小虎...?"罗金发轻声呼唤,慢慢走向那个房间。
就在他即将踏入房门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推了他一把。罗金发向前扑去,却没有摔在地上——他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不断下坠、下坠...
最后的意识里,他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低语:"连本带利...该还了..."
第二天,村里人发现罗金发死在了自家楼梯下,姿势和他妻子一模一样——脖子扭曲,眼睛圆睁,嘴角带着诡异的微笑。
赵老太听说后,叹了口气:"阴债还清了..."她颤巍巍地走到罗家新楼前,烧了一沓纸钱,嘴里念叨着:"拿了你们的钱,现在连人带命都还给你们了...安息吧..."
风卷起纸灰,在空中盘旋,像一群黑色的蝴蝶,最
后落在了那栋三层小楼的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