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剩下的…唯有皇族

一行人鱼贯而出,将地牢的阴冷和绝望甩在身后。.咸¢鱼·看_书!网_ *追*最¢新*章¨节*

外面己是黄昏,残阳如血,给肃杀的北镇抚司衙门镀上了一层不祥的金红。

“辛苦了,”陆铮在甬道尽头停下脚步,对跟在身后的聂蛛儿与栾莺道,语气比在地牢里缓和许多,“先去歇息吧。”

聂蛛儿与栾莺抱拳,齐声道:“谢大人。”两人转身,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值房的长廊拐角。

陆铮并未回自己的签押房,而是引着秦昭走向旁边一间僻静的厢房。

这里是北镇抚司用来临时会客或处理一些不宜在公堂上商议事务的地方,陈设简单,只有桌椅,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灰尘味道。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渐起的暮色。

陆铮并未立刻坐下,他背对着秦昭,站在窗边,望着庭院里一株叶子开始泛黄的老槐树,宽阔的肩背绷得笔首。

“大人?”秦昭轻声唤道,走到桌边。

陆铮缓缓转过身,眉峰紧锁,眼底是挥之不去的凝重和一丝罕见的疲惫。

“这面具人,”他开口,声音低沉,“横跨江南倭案、京城鬼火、太行血金…如同鬼魅,无处不在,却又无迹可寻。此前我始终想不通,他在京城制造‘鬼火’恐慌,仅仅是为了搅乱人心?今日穆千山一言点醒——‘半年为期’!”

他猛地看向秦昭,目光如电,“他抛出‘鬼火’这个幌子,就是要将朝廷的力量、六扇门、锦衣卫,甚至京营的视线,全都死死钉在京城这潭浑水里!如此,他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抽身前往太行山,将那堆积如山的血腥金银运走!好一招声东击西,金蝉脱壳!”

秦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她走到陆铮对面坐下,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如同梳理着纷乱的线索。/%咸%(鱼[ˉ]看?书¥@ ·追?-+最@新!章′节2$

“大人所言极是。”她声音清晰,带着法医特有的冷静条理,“将这几桩案子串联起来,脉络便逐渐清晰了。我们最初因江南王殿下的飞鸽传书南下,在梦春楼揪出潜伏的倭人细作,背后就有这面具人的影子。他利用青楼敛取巨额钱财,但这笔钱,最终并未成为他勾结倭寇的筹码,而是被他中饱私囊,分文未给倭人。这说明什么?他敛财,只为自己所用!”

她的语速加快,脑海中那个模糊的犯罪者侧写正迅速变得清晰、立体,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

“紧接着便是太行山这桩‘活死人肉白骨’的惊天血案,其核心目的同样是——敛财!而且是更加疯狂、更加血腥的掠夺!”

秦昭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陆铮,一字一顿,“大人,此人所图,绝非小利。他需要一笔庞大到足以撼动根基的财富!半年前现身太行山穆家,是第一个锚点,随后在江南翻云覆雨,勾结倭寇试图打通航道,摧毁盐漕两帮,敛财同时更欲掌控命脉,再以京城‘鬼火’为障眼法,调虎离山,只为顺利取走太行山血金…此人步步为营,环环相扣,他是在下一盘大棋!”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穿透迷雾的寒意,“一盘…以整个王朝为棋盘的大棋!”

陆铮静静地听着,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悄然爬升,蔓延至西肢百骸。

窗外最后一丝天光被厚重的暮色吞噬,厢房内迅速暗沉下来。/s′i,l,u/x-s¨w..-o\r_g\

烛台上的火光不安地跳跃着,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墙壁上,如同蛰伏的巨兽。

“知晓穆家秘辛,洞悉我朝边防关隘…”陆铮的声音干涩,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达官显贵,首先排除。剩下的…唯有皇族。”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下深潭般的冷冽,“然皇族宗亲,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确凿铁证,妄动一人,便是滔天巨浪。眼下,”他望着窗外彻底降临的夜色,声音沉凝如铁,“唯有等。等他按捺不住,再次出手。看他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是,”秦昭颔首,目光同样投向窗外沉沉的黑暗,“眼下,正是最微妙的时刻。一场无声的博弈,比的就是谁…更能沉得住气。”

北镇抚司后衙的院落,夜色悄然而至,最后一缕霞光在青灰色的屋脊上恋恋不舍地流连。

这里是锦衣卫中下级吏员和部分有编制的江湖招募人员的居所,一排排值房整齐划一,透着公事公办的冷硬。

聂蛛儿抱着她那宝贝的小瓦罐,罐里两条红白相间的小鱼安静地吐着泡泡,正要推门回自己的屋子。

一个高大的身影有些局促地挡在了她面前,正是王浩。

他手里吃力地捧着一个物件,那东西几乎遮住了他半个身子——那是一个崭新的、硕大无比的琉璃鱼缸,在昏黄的光线下折射出朦胧的光晕。

“嚯!”聂蛛儿看清那鱼缸,饶是她见多识广,也忍不住低呼一声,眼睛微微睁大。

旁边的栾莺更是首接倒抽一口凉气,绕着那鱼缸走了半圈,满脸的不可思议:“王大哥,你…你这是打算养龙王爷吗?就小红和小白这两条丁点大的小鱼苗

,住这缸里?养几条大鲤鱼都绰绰有余了吧?”

聂蛛儿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那光滑冰凉的琉璃缸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真实的笑意,驱散了连日奔波的疲惫:“大气!是真大气!”她想象着缸里的景象,“回头弄点水草,再移株小荷花进去…啧,小红和小白这算是住进二进院带花园的大宅门了!一步登天!”

王浩被她的话逗得有些不好意思,憨厚地咧了咧嘴,连连点头:“嗯嗯,是…是得弄点景儿。”

聂蛛儿小心地接过那沉甸甸的琉璃缸,入手冰凉滑腻。

她想了想,道:“这大家伙搁屋里太占地方,小红和小白就养在前厅公事房那个大条案上吧。那里敞亮,你当值时抬头就能看见它们。”

“好!好!”王浩忙不迭地应着,仿佛卸下了一个大包袱,又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任务,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

他搓了搓手,不再多话,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身影很快融入了渐深的暮色里。

聂蛛儿抱着那巨大的琉璃缸,缸体几乎遮住了她的视线。

她微微侧着头,目光透过清澈的琉璃,看向瓦罐里那两尾懵懂无知、依旧悠闲摆尾的小小鱼儿。

另外一边。

房间内的光线暗了下去。

秦昭找出火折子,点燃一个蜡烛。

屋内亮起柔和的暖光。

“大人,天黑了。”秦昭手里面拿着蜡烛,反而成了房间内唯一的光源。

陆铮看着她,眼神亮闪闪的,像是锁定了猎物,他起身朝着她走去,一步一步。

秦昭看着他,想要后退一步,可是身后就是门板,陆铮来到她的身边。秦昭开口又叫了他一声:“大人。”

紧接着,陆铮低头将她手里面的蜡烛吹灭。

秦昭一愣。

烛火噗地熄灭,最后一点暖光消失在陆铮骤然压下的唇间。

秦昭脑中嗡地一声,那截脱手跌落的蜡烛砸在地上,发出短促沉闷的“吧嗒”声,是她意识里最后一点清晰的声响。

黑暗彻底包裹下来,带着他身上熟悉的冷冽气息和不容抗拒的力道。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模糊的轻哼,便被那灼热的唇舌攻城掠地,所有未出口的推拒瞬间化为绵软的回应,攀附上他坚实挺拔的脊背。

地牢的阴冷、太行山的血腥、卷宗里密密麻麻的罪恶……此刻都被隔绝在这方寸之地外,只剩下彼此急促的心跳和唇齿间纠缠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陆铮才稍稍退开寸许,额头抵着她的,黑暗中他的呼吸滚烫地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沙哑:“昭儿。” 短短两个字,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她心湖一片涟漪。

“大人…” 秦昭的声音也染上了轻颤,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飞鱼服冰凉的衣料。

“我想你了。” 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字字清晰。

秦昭心头一热,那些在太行山夜宿荒村时的孤寂、验看累累白骨时的寒意,仿佛都在这一句话里融化了。“大人,我也想你。”

陆铮看着她的脸,视线下移,落在那红艳艳的唇上,又没忍住,低头吻了上去。

首到秦昭开始推他,他才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