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烬则if线
番外烬则if线
祝烬还年幼时，常常在宫中御花园里的亭子里静坐。
父皇对他淡漠，母后对他又极为苛刻，祝烬懂事，小小年纪便学会了耐住寂寞，唯一的爱好，便是坐在亭子中看匆匆行走的宫人。
祝烬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不爱自己，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不爱妻子。
他只觉得，宫中的人太多了，多到他根本就记不住容貌和名字。
尚家家主今日奏请进宫，前来拜见皇后和五皇子殿下。
皇后坐在高堂上雍容而典雅，“父亲，今日您来是想说什么？”
尚家家主恭敬行礼道：“娘娘，陛下对尚家颇有忌惮，如今对尚家四处打压，满朝文武都在奏请陛下立储，陛下虽未表明态度，可他从来都不将五皇子放在心上。”
“五皇子毕竟是中宫嫡出，正统血脉。”
“日后陛下即便是想要五皇子登基，也得先除了尚家这个祸患。”
皇后端庄娴静，姿容却艳丽无双，此刻双眸中流露出一丝淡漠。
“陛下不会这样做，他若要阿烬登基，必定会让尚家有一人来监国。”
尚家家主稍加思索便明晰了皇后所言。
旁人怎么挑拨都不如祝烬自己心有忌惮有成效。
尚家家主沉默了片刻，“娘娘的意思，是让臣为五皇子殿下打磨一把利刃？”
如今的圣上多疑，又对尚家的势大耿耿于怀，而要想从尚家挑选一位人物，更是慎之又慎。
皇后唇边勾起浅淡的笑意，衬得美人姿容昳丽，像带着寒意的曼珠沙华，盛开在这寂寥而又冰冷的宫墙之中，无人问津。
曾几何时，她与夫君新婚燕尔，共剪一夜红烛，赏一窗春雨。
而如今，她要送她的结发夫君一个称心如意的人选。
尚宇则便是这时被挑中进入尚府的。
“从今以后，你只有一个准则，效忠尚家，效忠五皇子殿下。”
这是尚家家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尚宇则声音还稚嫩，语气却坚定：“我永远效忠尚家和五皇子殿下。”
祝烬好像很黏他，这是尚宇则与祝烬相熟一些后的感官。
五皇子殿下终于不再执着着看那些行色匆匆的宫人，他的心里已经住进了一个名字。
很好听，叫尚宇则。
记得初次见到尚宇则时，他乖乖巧巧地叫别人“哥哥”，却被自家母后指正。
“阿烬，你该叫舅舅。”
祝烬小脸一垮，执着道：“哥哥。”
皇后说到底很爱这唯一的孩子，心想着尚宇则也还未上族谱，便顺应了祝烬的心意。
“好好好，是哥哥。”
祝烬便拉着尚宇则的衣袖晃啊晃，“哥哥，哥哥。”
尚宇则擡头望着皇后。显然是有些不知所措。
但皇后却笑着点了点头。
她希望阿烬站于高处，哪怕是踩着尚家的骨骼登上去。
她却也希望他能有快乐，皇后也是一位最普通不过的母亲。
“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尚宇则被祝烬拉到一处，见眼前的五皇子从刚才的幼稚神态转变得这样快，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没有，我很开心。”
尚宇则犹豫着伸手想要触碰祝烬软乎乎的脸，却又在一定距离停了下来。
祝烬眨了眨眼，将小脸凑了上去蹭了蹭。
“祖父对你说的话，我都知道。”
祝烬小小的手握住尚宇则，“他们将你当做棋子，是为了让以后的我讨厌你。”
“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祝烬摇了摇头，垂下眼似是很失落的模样，“我还太小了。”
静了一会儿，祝烬深吸了一口气，擡眼对上尚宇则的目光，口吻坚定道：“我很喜欢你，以后也会很喜欢你。”
“我知道他们不会让我们见太多次。”
“但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会一句一句亲口告诉你。”
“我们分别在各处时，你要记得我会偷偷地说喜欢你。”
祝烬又讨巧地蹭了蹭尚宇则的掌心，幼稚的模样却说得那样笃定。
“哥哥，以后我会站在最高的位置，我会保护尚家，也会保护你。”
尚宇则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他记得他第一次违背尚家家主定下的规矩，拥抱了他所不能企及的信仰。
从那一刻起，被尚宇则圈在规矩之内的心开始逾越。
后来的祝烬当上了储君，一向装乖的他第一次向母后挑明心意。
“母后，儿臣心悦尚宇则。”
皇后是个很聪明的人，且她实在是太过了解自己的儿子。
这么些年祝烬虽瞒得很好，但咽下去言语，爱意也会从双眸之中渗出，圈揽在心上人周围，温柔地覆盖盘旋。
皇后很平静地问：“你父皇有意让他统揽朝局，你想过这个你们之后该如何相处没有？”
“其一，你是对他倾心，可尚宇则对你的感情是何种属性？且他终究不是尚家的血耐，若他存在异心，你是想要将整个人界都拱手相送吗？”
“其二，若他也有意，你是想要将他纳入后宫，做你的皇后还是宠妃？且不说一位男子不能在朝堂施展宏图大志而要被拘于后宫是一件多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再说了，他不能做你的皇后，满朝文武不会允许一个不能生育的男子成为国母。”
“而你又能保证后宫佳丽三千为他一人而形同虚设吗？”
皇后替他分析完利弊，没有表态，“祝烬，母后和尚家为你谋划一生，你不能活得这般随意。”
祝烬听完了这些话，“母后所担心的事情，儿臣都考虑过。”
“我既心悦于他，就要将整颗心双手奉上，就要为他筹谋，为他着想。”
“可是母后……”
祝烬眼里遍是真挚，“爱一个人，不是打着爱的旗号为他规定好每一步路该怎么走。”
“我会尊重他，我不要他当我的皇后，我要他永远做我的心上人。”
“他可以在朝堂上指点江山，他可以让我为他虚设后宫，只要他是尚宇则，我什么都可以为他做到。”
“母后，我以后是人皇，可也是一位普通的男子，我避免不了，也根本无法抗拒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庸俗。”
“母后，您的夫君做不到与您相守，可儿臣想做到长情。”
“儿臣求您，高擡贵手。”
人界尊贵无比的储君撩袍跪下的动作利落坚决，深深地触动了麻木已久，精于算计的皇后。
“那若是尚宇则对你无心呢？”
祝烬眼睫颤动，随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那儿臣就扶他平步青云，护他一世周全，看他儿孙满堂吧。”
皇后闭了闭眼，气息不稳道：“甘心吗？”
祝烬无奈地长叹一口气：“当然不甘心。”
“但儿臣觉得，能够时时刻刻知道他过得自在，也就心满意足了。”
御花园的亭子里有一个身形高挑的身影，看起来像是站了许久了。
“哥哥。”
一声呼唤将那人的思绪带了回来，尚宇则转身时落入一个温厚的怀抱之中。
他无奈地伸手回报住五皇子殿下，现在已经是储君了。
“今日殿下同娘娘说话，怎么非得将微臣召进宫？”
“哥哥，我爱你。”
尚宇则愣住了，从前祝烬将心悦二字常挂嘴边，却也从来没有这样直白不加掩饰过。
“你……”
祝烬稍稍松开了些，在他的额上印上一吻，“我同母后说，我很爱你，我求她还你自由，她点头了。”
尚宇则愣愣地望着眼前人，他看见祝烬眼中的笑意，像是在为自己获得自由而高兴不已。
“从今以后，没有人可以左右你的决定，没有人可以阻碍你去追寻所求。”
祝烬欣喜之余藏着落寞和胆怯，他这些年从未得到过尚宇则的回应，所以现下他也不敢多问一句，怕得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可微臣所求太高，殿下会不会觉得我很贪心。”
祝烬将失落倔强地隐藏在眼底，故作轻松道：“哥哥想要皇位？”
尚宇则轻摇头，不错一眼地望着眼前这个明明嘴角都要垂下来了，还硬要扬起笑意的储君。
“那就不算太高，我不会觉得哥哥贪心。”
“若我说，我想要即将坐上皇位的那个人呢？”
祝烬愣住，似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了什么。
尚宇则踮脚吻上祝烬的唇，他从前就一直觉得五皇子殿下的唇色鲜艳，宛若洇出汁水的胭脂，诱人想要一尝芳菲温热。
祝烬一把将他按在怀中，吻得更深，想要将多年深埋的爱意全数展露出来才肯罢休。
一吻结束，尚宇则有些无力地靠在祝烬怀中缓缓吐息，却被祝烬再次侵上肆意索取。
“哥哥，原本你还可以走的，但现在你逃不掉了。”
尚宇则轻笑道：“阿烬日后要封我做皇后？不合规矩的，我只能做宠妃。”
祝烬与他对望，眸子里皆是深情与真挚。
经年的克制一旦被解了禁锢，就再也难以回归原本的样子。
御花园里的花一年比一年艳丽，风吹过，拂起的香味也沁人心脾。
年年岁岁，祝烬的身边，眼里，都只有这一个人。
他从小到大都在说着喜欢，可今日他有底气说爱。
“哥哥拘于后宫实在是委屈。”
祝烬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这里有一块地更适合你，我让你住一辈子好不好？”
尚宇则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祝烬，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说过。”
“我一直都很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