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第 77 章
不出意料的是，林序今晚的直播又上热搜了，自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了他唱的那两首歌，纷纷猜测林序是在表达什么。
林序的歌迷倒是没管那么多，大部分都只在意林序唱歌的状态，林序是不是同性恋没那么重要，歌好听就行了。但也有部分粉丝死活不相信林序是同性恋，天天跑到双木成林的cp超话里面发疯，说他们只是认识了很多年的好朋友。
双木成林的cp粉说每个人都有相信什么和不相信什么的自由，你既然是不相信的，我们也尊重并且理解，但请你不要来我们的地盘撒野，谢谢。
自林序和霍钰成的多张照片流出之后，双木成林的超话迅速壮大，这几天每天平均增长五位数的粉丝，cp粉在嗑生嗑死的同时，也害怕给林序和霍钰成带来什么麻烦，所以他们一边明目张胆地剪辑各种同人视频，写各种十八岁以下不太能看的同人文，一边又郑重其事地在简介上面写上“纯属个人yy，与正主无关”等话语。
但网络上的腥风血雨，并没有怎么影响到在医院养伤的霍钰成和在医院陪护的林序，他们都很有默契地不打开网络社交软件，让子弹飞一会吧。
他们虽然不怎么看网友的评价，但他们觉得必须要认真地讨论这件事了，只不过毛玉兰白天的时候都在医院，隔壁的病人也二十四小时都在躺床，他们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只能先等着，等到出院了再说。
与此同时，林序直播的酒店被扒出来了，霍钰成在南城医院的消息也传出来，酒店和医院外面都蹲守了不少狗仔，纷纷等着拍林序或者霍钰成，又或者是林序和霍钰成一起出现的画面。
林序被狗仔跟了不少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他全副武装地走到医院门口后，飞快地扫了一眼，然后转身回到医院里面了，路边的草坪蹲着两个，露天停车场里最靠边的那辆车里有一个，公交站后面也站了一个……林序现在有点ptsd了，只要他不害怕被拍到，他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但他收回了脚步。
酒店的情况只会比医院更糟糕，公立医院毕竟是国家为人民提供医疗资源的地方，那些人还会收敛一点。
林序心想，酒店也不能去了，那他能去哪里直播呢？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大胆的地点——医院住院部的天台。
想法很大胆，但是行动很谨慎，林序先问了护士，再问了医生，医生看在林序的面子上面，又去问了值班主任，一层一层地问上去，最后给出来的答案是可以，但仅此一晚，而且不能打扰到其他病人，不然要立刻停止直播。
林序谢过了各位医生和护士。
得到了医院的批准之后，林序又去征询佟盐的意见，佟盐说也行，只要你不觉得风吹得冷嗓子疼。
林序：“那我就唱少一点，唱到顶不住了就结束直播。”
天高皇帝远，佟盐根本管不了林序，也不太想管了，这都是小事：“随你。”
“佟姐。”林序得寸进尺，“我今晚可以在开始唱歌前说几句话吗？放心，我还是会设置禁止言论的。”
佟盐警惕地问：“你想说什么？”
“解释一下我为什么要在医院的天台上面唱歌，是因为医院
佟盐说：“……得写稿子，稿子准备好了之后发给我看，或者干脆公司帮你写，你直接念就可以了。”
林序现在非常清闲：“我自己写吧，佟姐，我有分寸，我知道应该攻击谁，应该喊谁爸爸的。”
“我知道你知道，不然我根本不会允许你直播。”佟盐应该是在公司，不知道那边在讨论什么，背景音挺嘈杂的，“没什么事就先挂了，忙着呢。”
“好，你忙吧。”
林序回到病房里面，没见到毛玉兰，问在床上看舞剧的霍钰成：“阿姨去哪了？”
霍钰成按了暂停键：“买水果。”他这几天就是没有感情的水果消灭机器，水果消失的速度非常快，已经不剩几个了。
林序将今晚要去天台直播唱歌的事告诉了霍钰成，他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不出医院，看他们能拍到什么。不过既然这样的话，阿姨就不能跟我抢折叠床了，她去睡酒店，我在这里陪你。”
歪打正着的，也挺符合林序的心意。
霍钰成不当这个传话筒：“你自己跟妈说，看她同不同意。”
“这个形势……这不是不同意也得同意吗？”林序突然一拍脑袋，“不对啊，如果将狗仔来蹲我的事情告诉阿姨，是不是就要告诉她照片的事情了？不行不行，不可以这样说。”
霍钰成看他自顾自说话的样子，觉得好笑，他说：“怕什么？你平时不是挺会撒谎的吗？”
林序不那么有底气地狡辩道：“我哪里会撒谎了？你可不要污蔑我。”
霍钰成不说话，让林序自己好好回想回想。
林序小声说：“那是你妈妈，我不能骗她。”隐瞒和欺骗是两个不一样的词语，林序觉得后者比前者要严重多了。
霍钰成说：“好吧，我来骗。”
“你怎么骗？”
“就说你既舍不得我，又舍不得让她谁折叠床，所以今晚想在医院陪我。”
林序说：“你这不叫骗，都是我的真实想法。”
两人聊着的时候，毛玉兰回来了，按照计划行事，霍钰成劝毛玉兰今晚去酒店睡，林序在一旁连连点头，毛玉兰以一敌二落了下风，最后只能答应。
到了晚上，林序托华蝶扛了两盏灯去医院的天台，开始他难忘的直播之夜。
“你们想必很好奇为什么会是这个背景吧？因为我现在在医院天台……”
林序一开始坐在那种小板凳上面，但凳子太矮，腿屈得都快麻了，他索性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天台的风太大，他唱了十三首歌之后就受不住了，怕自己会感冒，跟直播间的人说了两天后见之后就结束了直播。
霍钰成看到直播结束，让在病房里看电视的华蝶上去帮忙扛灯下来，华蝶在心里白了这对臭情侣一眼，然后就跑出去了。
林序收到了霍钰成的消息，说华蝶在爬楼梯了，让他等一等。林序笑了，将灯先扛进了楼梯间里面，等待华蝶。
华蝶上来之后，没有急着把灯扛下去，他问：“你明天还在这唱吗？”
林序摇头：“医院只批准了一天，我明天不唱了，后天再想想去哪里唱。”
华蝶知道狗仔的事情，说：“你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陪你出去吧。”
“你陪我出去？”
“对啊。我是你朋友，也是霍师兄的朋友，我可以给你们打掩护。”华蝶想到什么说什么，“他们拍到就拍到咯，难道每一个走在你身边的男人，他们都能将故事写出花吗？”
有点道理，林序说：“我就是害怕把你也带上热搜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华蝶笑了一声，“你蝶哥我就喜欢出名，最好真的能把我带上热搜，让更多人看到我的舞蹈，那我谢谢你都来不及。”
“蝶哥，你不是为了帮我才这么说的吧？”
“真不是，我喜欢舞蹈的一个原因，就是喜欢站在舞台上面被注视的感觉，你懂吗？”
林序：“懂。”
华蝶：“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你想出去医院就跟我说，我带你出去，别怕。”
“嗯，谢谢蝶哥。”
“客气什么？这些年霍师兄帮了我不少，我没什么能帮到他的，帮一下你感觉挺好的。”
林序问：“他帮过你什么？”
“那说起来可多了，我太啰嗦，先不说，以后有时间再慢慢说。”
华蝶顿了顿，又说：“但你也许很难相信的是，师兄光是在舞室里面跳舞，对我来说都是一种帮助。”
这确实很难相信，林序问：“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对舞蹈有热忱，又很坚定的一个人。你知道吗？每次我怀疑自己、感到迷茫的时候，看到霍师兄跳舞，迷茫和怀疑都会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力量。师兄的舞蹈太有力量，他是一个舞蹈天才，我真的很喜欢他的舞蹈，你知道当你很喜欢某样东西的时候，那就会成为你的力量……啊，别误会，我只是喜欢师兄的舞蹈，对他这个人没什么兴趣，诶，也不是没什么兴趣，就是没有爱情的那种兴趣，懂我的意思吧？”
“懂懂懂，没有误会，不会误会的。”林序刚刚沉浸在华蝶对霍钰成的描述里面，心也热了起来，他知道那种吸引是多么的迷人，他也知道华蝶是一个爱舞蹈爱得很纯粹的人，所以根本没有往华蝶爱霍钰成这个方向想过。
“懂就好。”华蝶拍了怕林序的肩膀，“小序，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你的音乐也给很多人带来了力量，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林序眼眶一热：“谢谢蝶哥。”
“别谢来谢去的了，快下去吧，不然等会霍师兄要怀疑我把你拐走了。”
华蝶只跟舞蹈谈过恋爱，他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在一起都十几年了，还能这么黏黏糊糊。
林序回到病房后，跟霍钰成一起把毛玉兰“赶”走了，林序想到华蝶说的那些话，忍不住拿出手机插上耳机，观看他存的霍钰成的舞蹈视频。
霍钰成瞥了眼神专注的林序一眼，问：“你在看什么？”
林序将屏幕转过来，给他看了两眼，霍钰成笑道：“你看我的舞蹈视频做什么？”
“喜欢看。”林序没将华蝶说的话告诉霍钰成，他想，在舞蹈这个领域，那并不是他这个门外汉可以用语言来描述的感动。
“你呢？”林序看了一会舞蹈视频后，发现霍钰成也插上了耳机，他摘下一只耳机，“你在听什么？”
霍钰成其实没听清林序问什么，只是凭着感觉回答：“在听你的歌。”
“干什么？有样学样啊？”
“你不是让我翻唱你的歌吗？我现在在做听力和记忆练习。”
林序笑了：“我只是随口说说，你真的要唱啊？”
“唱。”
林序恨不得弯下腰亲他一口，但这里是医院病房，他再次痛恨起霍钰成的病，他问：“你什么时候才能出院？”
这其实不是一个疑问句，霍钰成不动声色地碰了下他的手：“快了。”
但出院之后，他还是得在床上再躺一段时间，起码一个月不能练舞，那时候开始才是真正的难熬。
几天之后，霍钰成出院了，林序不想霍钰成出院的时候都不得清净，所以他提前离开了医院，由华蝶和毛玉兰带霍钰成出院。
因为霍钰成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坐飞机或者高铁，回不了北城，所以林序在南城短租了间房子，托人将酒店的东西都搬了过去。
毛玉兰原本想多请一个星期的假，被林序和霍钰成合力劝回去了，毛玉兰虽然是霍钰成的母亲，但她也有自己的生活，霍钰成不想在自己毫无性命危险的情况下，让母亲围着自己团团转。
林序和霍钰成在出租屋里住了下来，霍钰成谨遵医嘱，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他起码有二十个小时都在床上躺着，自然不出门。除了丢垃圾，林序也不怎么出门，需要买什么都叫跑腿，一日三餐都在屋内解决，他闲下来了，就变着法折腾各种营养套餐，势要将霍钰成养得健健康康。
但他也没有坚持太久，一是因为霍钰成说再吃那么多等好了之后就跳不起来了，二是因为他懒惰的又本性渐渐压倒了来之不易的勤奋，露出了七宗罪的面目。
期间林序和霍钰成有过一次促膝长谈，关于那篇十年情侣的帖子，霍钰成不想争什么，他的想法跟林序是一样的，不否认也不承认，他不在乎网友说什么，只是比较担心卢艺思那边。林序叹了口气，说卢艺思那边的思想工作等回北城之后再做吧，文字和语音都比不上面对面的沟通。至于潘贵珍，不怎么需要沟通，他给林序发过消息，说他支持林序的选择，但这话得保密，不能告诉卢艺思。
这件事的影响好像在慢慢减退。
林序怕霍钰成闷得慌，给他买了个投影仪，投到天花板上，想看什么都可以直接看，那段时间两人并排躺在床上，看了很多电影和纪录片。
林序还是照常一周直播四晚，他发现自己确实很喜欢这种直播形式，因为禁止言论，而身边又没有工作人员，没有任何人能够干扰他，他需要做好的事情只要唱歌，他也享受这种难得的纯粹。
因为唱功强大，林序的唱歌直播并未因为简陋的设备而显得粗糙，歌唱粉听得如痴如醉，颜值粉捧着手机笑得合不拢嘴，粉丝都恨不得林序将直播工作一直做下去。
一次林序提前结束直播回房间的时候，发现霍钰成在床上偷偷压腿，他忍住了一巴掌拍到霍钰成腿上的冲动：“你在做什么？”
霍钰成将腿收了回来，试图改变林序的记忆。
“医生说你可以压腿了吗？”
“……没有。”
“那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压腿。”眼见为实，被抓个正着，逃不过了，霍钰成没想到林序今天的直播结束得这么早，失策了。
林序冷着脸说：“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欲速则不达？”
霍钰成试图讲道理：“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是最清楚的。”医生虽然专业，但他没法穿到自己身上感受自己的身体，霍钰成觉得做点简单的压腿拉伸并不会影响养伤。
林序红了眼睛：“你清楚你的身体状况，那你知道这段日子我有多担心你吗？”
霍钰成将唇抿成一条直线：“知道，对不起。”
“你知道这不是我想听到的话。”
“我下次不会了，在医生说我可以恢复训练之前，我不会再这样做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林序想，我可没有逼他。
“嗯，这是我自己说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为定，说话算话。”
林序是个很好哄的人，他太爱霍钰成了，以至于很难真的达到生气的临界值，但他很委屈，他觉得自己只是走开了一阵，霍钰成就开始造反了。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林序双眼模糊地盯着霍钰成，恨不得亲死这个坏人。
“过来。”霍钰成朝他张开了手臂。
林序不争气地走了过去，霍钰成站起来，将他搂入怀中。
霍钰成轻轻地拍着林序的背：“不哭，都是我的错。”
林序的眼泪更汹涌了。
霍钰成低声说：“原谅我，好吗？”
“不原谅你。”林序哭出了一个大鼻涕泡，擦在了霍钰成的衣服上面，擦完之后他又觉得自己傻，他现在都包了家里的家务了，这衣服还是得他来洗。
霍钰成问：“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林序吸着鼻子说：“叫我老公。”
这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霍钰成问：“还有别的方法吗？”
林序也不是真的想让霍钰成叫自己老公，只是觉得霍钰成在为难自己，自己也要为难他。他不说话，想看霍钰成怎么办。
霍钰成松开手，捧起林序的脸，慢慢亲掉他的眼泪。
林序往后退了退：“脏。”
“不脏。”
再大的气也没有了，林序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霍钰成笑着说：“好。”
就在这时，林序的电话铃声响起，林序看了眼来电显示，说：“你老老实实地，我接个佟姐的电话。”
霍钰成点头。
林序走出房间，在客厅里抽了几张纸擦脸：“佟姐，怎么了？”
佟盐说：“小序，一个月的假期快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林序说：“暂时没有。”
“我倒是有个打算，你要不要听听？”
“听。”
“我想让你去国外开巡回演唱会。”
“啊？”林序没想到佟盐的打算会是这个，他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你先听我说。”
“您说您说。”
“你在休假的这一个月里面，公司的人都没有闲着，我们做了调查，你在海外的粉丝不少，甚至可以说是很多了，粉丝基础能够支持你开国外巡回演唱会，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我们已经联系了国外的场地，就是说这项准备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第三是，那件事情的热度其实还挺高的，你们cp超话彻底出圈了，但社会环境还是比较敏感，所以……”
林序接上了佟盐的话：“所以你想让我去国外先避避风头？”
佟盐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做法，既可以增加你的国际影响力，也可以规避一些风险和意外，你知道有一些极端粉丝和黑粉……懂吗？”
开演唱会是林序很喜欢做的事情，去国外的舞台上展现锋芒也是他的梦想，他几乎就要立刻答应下来了，但还是多问了一句：“计划是开多久？”
“算上休息的时间，是半年。”
“这么久？”
“小序，我不叫你小序了，我叫你序哥行不行？你这是出国开巡回演唱会，不是随便找个地方开直播，想开就开不想开就不开，所以半年已经很短了。”
“可是霍钰成还病着……”
佟盐受够了，她打断了林序的话：“那又怎样？生病的人又不是你，你的事业难道就要因此而停滞不前吗？你已经陪了他一个月了，真的已经足够了。你去问问他吧，他肯定也是希望你去的。”
林序当然明白这一点：“好，我先跟他商量商量吧。”
佟盐翻了个白眼：“你去，但你商量的结果如果是不去，我就飞来南城打断你的腿。”
“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好说，等我的结果。”林序生怕再次挨骂，说完这句话之后立刻挂断了电话。
他打完电话的时候霍钰成还在洗澡，林序等了两分钟，霍钰成出来之后，他将演唱会的事情说了出来。不出佟盐和林序所料，霍钰成说的是：“你要去。”
林序：“可我放心不下你。”
霍钰成揉了揉他的头：“我好得差不多了，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去吧，那是你的舞台，你的梦想。”
“我去了之后，万一你又不好好照顾身体，怎么办？”
“在你眼里，我是那样傻的人吗？”
“是！”
霍钰成：“……”
其实也不是，林序只是不舍得霍钰成而已，这一个月的生活虽然煎熬，但也是两人这些年来共度的最长的一段时光了。林序已经习惯了每天都能见到霍钰成的生活，现在突然让他在国外辗转半年，很有可能他和霍钰成几个月都见不了一面，离别苦啊。
林序说：“我要答应佟姐了，你可不要太想我。”
谁想谁这个问题没什么好争论的，其实都想，都讨厌分别，都渴望见面和触碰，也都希望对方的事业一直向上，站在舞台上面闪闪发亮，期间可以失败，但绝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