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兴国大婚

第95章 兴国大婚

小星星第十一个月的时候,在傅府过了周岁。

按说老不抢、少不补,这样过周岁这不是京城的规矩,甚至不是北方的规矩,但这是兴国的规矩,陆望安坚持让他在府上热闹了一把。

星星过半岁之后,陆望安渐渐熟悉了上朝理政的节奏,是以白天的很多时候,星星都是放到曾祖母的院子里养育的,想到之后很快就要分别,他纠结在这一个月里渐渐将星星往自己院子里抱、还是索性让他好生陪上曾祖母一个月算了。

这样的心思摇摆辗转了近一日,被傍晚奏报的傅旻看出来了端倪,“怎么了?”

陆望安说了自己的想法。

傅旻倒不觉得这是多难以抉择的事儿,“当下如何,之后一个月便还如何就是,祖母没你想的那样脆弱,更何况,又不是此生不见了。”

兴王妃新择的府邸,离着傅府不远,星星日后不论是看望祖母、还是看望曾祖母,总是要出宫。

此番,府上确实没多少离愁别绪,一切如常直至到星星周岁的前一日,傅旻提早下了值、陆望安也提前离了宫——

他们要趁着太阳下山之前,将孩子带进宫内。

入宫的第一夜,陆望安将寝址择在了清晏殿,彼时傅旻还不解:“你我二人明明是在春和斋结缘,此次进宫,带着星星故地重游岂不美哉?”

“然后呢?”陆望安明显不赞成,“那边连个正经伺候的人都没有,你又要一个人忙忙碌碌到入夜?”

傅旻无所谓,“也不是不行。”

“你够累了,”陆望安摇头。

傅旻在星星四个月的时候,被提成了右相,如今余下几个左相备选已经入了阁,具体哪个能上?不单单要看他们自己的品行与能力,还要看他们的工作方式是否与傅旻相合。

从傅旻的打算来看,他其实是想找一个在相处方式上与章致芳差不多的搭档,这倒不是说前右相本人有多好,只是想要寻求一种平衡的局面,另外,想找到一个能够真心为民而不会一味捧他人臭脚者。

但是章致芳那种人,其实难觅,只能找个差不多的,傅旻左看右看,一直拖着,因为那几个人合起来,才几乎可以等同于一个章致芳。

这样的局面就导致他们无人有宰辅之权,大事全看傅旻一人,压力不小。

陆望安的心疼也源于此。

“行,”傅旻点头,“去清晏殿就去清晏殿,左不过几个时辰的居所一处,区别不大。”

陆望安看了看被傅旻抱在怀里的星星,淡淡地点了点头,心说:区别不大?区别能不大?区别可大了去了。

回了清晏殿,薛诚便奉旨带着乳母与星星去了暖阁。

陆望安这样安排其实合理,星星出生在腊月,一岁极寒之时,暖阁比清晏殿呆着更暖和些。

傅旻也无二话。

只是,梳洗结束之后,大殿正门一闩,陆望安光着脚跑进内殿,身上只覆着件薄薄的蝉纱中衣,跳到傅旻身上,轻巧地便盘住了他的腰。

“丞相,算来,这还是你头一次宿在朕的寝殿里,感觉如何?”

傅旻感觉到那如玉的东西正戳着自己,心下当即了然陆望安的本来打算——

他哪儿是心疼自己太累啊?他分明就琢磨着将自己累死呢!

只是这遭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陆望安那边先伸手探了下去,那是一个十分微妙的位置,若身子不够软,大抵是够不到的。

傅旻的呼吸禁不住地粗了起来,在听到陆望安凑在他耳边说“原你也想了”的那一刻。

“去吧,去吧,”陆望安抱着傅旻的脖子,由他臂弯撑着撒娇,“梓潼,朕今儿要幸你!”

那如玉的物件儿便随着他的动作来回一趟趟地戳着傅旻,你说舒坦吧,那真不舒坦,但你要说不舒坦吧,那还又挺舒坦。

傅旻不是《言君欲言》里才华横溢的作者,描述不出来当下感觉,只觉奔涌的血液里、飙升的荷尔蒙正无声催促他——

那便去啊,去啊!

“叫梓潼吗?”傅旻抱着陆望安往龙榻上行去,“《花前月下》是这样教的你?”

彼时在淮南,陆望安说着想给那《宫墙宵会》的作者一官半职,理由也很简单,文字功夫这样强,来拟拟稿、编编书,想必是极好的。

但一番辗转之后,发现这作者竟是个年纪颇小的闺中女儿,平日里家里管得也严,整日没得出门机会,才有了大把时间创作。

得知此后,陆望安便歇了招徕贤才的机会,只让傅愔书局那里将报酬提高些,免得这位才女日后封了笔。

果真,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报酬提高起来,还是傅愔又给了其他暗示,总之才女很快就开了新文,便是傅旻说说的《花前月下》了,虽换了个主角,但这次还是丞相、皇帝,也大改前一本的甜虐交错,主打的就是一个甜上加甜。

正是近些日子陆望安的新好。

“那里面教的是‘皇夫’呢。”陆望安答。

此时他已躺下了,中衣外敞,露出大片雪白的皮子,在傅府一年,他身子被滋养得又好了许多,底子更胜生产之前。

看得傅旻口干舌燥的,只胡乱“嗯啊”了一句。

“那,皇夫,”陆望安见他这样,就越发满意,“你待会儿,可得要尽力。”

“定不辱命。”

傅旻咬牙挤出来这么一句,当即伏下了身子去,心说:我现在就努力了!

每每行事之前,他总将吻细细密密地落在陆望安小腹伤疤之处。

这里曾经送往过世间最可爱的生命,也曾经血淋漓的狰狞,担心陆望安嫌弃此处,傅旻每次都竭尽全力地讨好、赞叹这里,甚至有一次,事还未始、单伺候这里便叫陆望安生生地到了顶。

也全因此,陆望安到底歇了用浥水秘术祛疤的想法——去不干净不说,还疼,听说如剜骨一般的疼。

总之,现在这处,不单未成为敦伦阻力,反倒成了云雨助力。

“师哥,”陆望安难耐地用脚尖摩挲着床单,“别净顾着讨好那里,也该讨好一下我了!”

次日清晨,胡闹一宿的陆望安险些要起不来,被傅旻硬抱着坐起来净面的时候,还在挣扎:“若不然,今日休朝,便说朕龙体不适。”

傅旻没理,一边拿牙香筹塞到他嘴里刷牙,一边轻描淡写:“今儿可是咱们星星周岁,人这辈子可就一次周岁。”

陆望安的眼睛“噌”一下睁开,“星星呢!”

傅旻手往旁边一指,星星正坐罗汉床上玩呢,拿着九连环,咧着嘴跟他招了招手。

“父皇一会儿就去抱你。”

陆望安说完,飞快地换好了朝服,抱着星星胡乱吃了几口早饭——

时间不等人,他上朝之前得先将星星送慈宁宫去。

从慈宁宫绕回绥极殿,朝会即将开始,右相傅旻已经在下头站定了,见他上座,打象笏后头不经意露出一丝满是揶揄的笑。

陆望安察觉,带着怨气瞪了他一眼。

这日是个小朝会,奏事不多,只半个时辰刚过,便已可退朝,但是百官在下头等着,却迟迟没有等到薛诚拂尘一扫,说那句“退朝”,倒是宫门外的小黄门声音尖细地报着“太后驾到——”

听闻此句,列位臣工齐刷刷转身跪了下去。

在内侍、宫娥的簇拥之下,着了朝服的太后抱着个孩子,行过红罽、步上金阶,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落座在御座之侧,没有坐进那间落了珠帘的偏厢。

陆望安顺手将太后手里的星星接过来,缓缓出声:“朕幸荷天眷、喜得嫡子,今已及岁龄。想必各位爱卿,都已然知晓。”

这话不算说错,他虽然将星星的存在瞒得极紧,但是前几日便已嘱咐礼部准备立储一事,也便传出去了风声。

话方落地,满殿噤声。

列位臣工是头也不敢擡,但是又忍不住用象笏为掩护偷偷往上瞄——诶,你别说,小皇子是长得跟陛下挺像,活脱脱一个模子出来的,想来不会有假。

就在这满室的静默空档里,星星的“爸爸爸”就格外清晰。

他不怵上朝的大场面,乌溜溜的眼睛转个不停,转第一遭就看见了傅旻,难免高兴地手舞足蹈。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臣已忍不住彻底挪开了象笏,仔细端详未来国之储君了,这小皇子眼真亮,一看便聪明!

陆望安担心星星在怀里会被繁复的朝服佩绶伤了,索性抱给了薛诚,可他在薛诚手上又待不住,一直往傅旻那边儿使劲儿。

薛诚看了看御台上的两位主子,得到目光准允之后,抱着他下去,交给了傅旻。

这场景本是在陆望安的预料之内,他都还想好了,到时候就说:“此子与右相有缘,那便请右相做亚父吧”。

但是傅旻不答应:“什么亚父,亲爹就是亲爹,我不当亚父。来,星星叫爸爸!”

所以,到了今日,陆望安含笑看着傅旻接过去星星,在龙椅之上的话便成了:“此子与爱卿有缘,此后,便由爱卿担任太傅,爱卿以为如何?”

傅旻将星星放下,跪拜谢恩,再起身一把又捞进了自己怀里,这样的起落逗得星星咯咯笑。

陆望安唤他平身,又扬声:“三日之后,时逢金匮,诸事皆宜。朕将往太庙祭祀天地宗祖,后行立储大典。”

闻言,群臣跪地山呼“吾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朝便退了。

三日后大典完成,一家三口累得在清晏殿里躺平,星星饿了,爬过去扒拉陆望安的前襟,被傅旻一把抄起来扔去了暖阁。

再回来,他一路将灯熄了,“明儿要出发兴国,早些休息,星星精力旺盛,且有的熬了。”

说着话他走到床边,却见陆望安已自钻进被子里睡熟了,傅旻失笑,凑过去亲吻他眼角,“明月,晚安。”

朝会之上,陆望安只说带着孩子回去祭拜先兴王,但是其实,本次回去更重要的是将二人的婚典给补了去。

虽合婚书是早就有了,但宋氏和傅旻都觉得无论如何都得给个仪式,陆望安其实对这事儿始终是个可有可无的态度,觉得俩人在一处好好过日子,就已然比什么都强了,但见傅家祖孙如此坚持,便也点了头。

总归他也想回去,也该带星星回去看看,能顺道办了典礼,也不错。

星星下生到现在,还未出过这样的远门,待出城过十里,北风吹卷、枯木萧肃、人迹见稀,他伸出小手打帘,见景色随车动而移转,激动地大叫。

但很快被陆望安抱回了车中间,“仔细灌了凉风。”

见星星皱眉,傅旻接过他去,拿小银勺喂一碗温温的酥酪,还道:“这世间没几个人参加过双亲的大婚,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

这话说得......陆望安捧着手炉,看着他父子俩,忍不住发笑,“说得倒没错。”

寒天人少,路也行得快,一行人赶在了浥水小年之前到了兴国。

这边同北方的小年日子不一样,北方讲究的是“二十三糖瓜粘”,这边却是腊月二十五过小年,当日寨子里人会凑一起包汤圆,陆望安带着夫、子一道前去,三口之家围着一大笸箩糯米粉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将大婚之日定在了除夕之日,黄昏过礼,夜间团聚,既省得占去大家办年节的时间,也留了个好日子来——

此后每年,待一岁去、一岁新时,待宫墙内的焰火高升夜幕之时,便是他二人年年的大日子,到了。

腊二十七日,嫁妆已擡好了,烫金红漆盒子摆进了兴王府第一进院子的花厅。

腊二十九日,傅旻、陆望安分居二处。

除夕日清晨,一行人吹吹打打自兴王府出发,傅旻居队伍最前,头顶金翎、胸戴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往浥水寨子里赶,小星星在薛诚的陪伴下乘车而往,待再回来,他就与陆望安同乘花轿了。

傅旻到了寨子中心,抱着星星叩开了大巫祝住处的竹扉,身后是载歌载舞的浥水族人。

陆望安安坐之内,冲着门外之人微笑。

大巫祝见人来,领着陆望安出门,到了寨子中心的篝火之前,手上骨铃震动,嘴里咒语不断,用最传统、最真挚的祝念,为二位新人祈求保护神的庇佑。

倏忽火光乍起,沉鸦越林而出,天穹簌簌落雪。

浥水族人纷纷欢呼,歌舞又更盛了几分,为这接连吉兆。

在这无比的热闹里,陆望安轻轻俯身,由着大巫祝取下来了颈间的灵泉玉,傅旻将星星的兜帽又合严了些,朝内搂进了自己怀里。

新夫夫二人一道伸出左手无名指,由着大巫祝取血、作法,共见丝丝殷红脉络流入了灵泉宝玉之内。

不多时,大巫祝又将玉还给了陆望安,笑着贺他新婚,说:“礼成了。”

灵泉玉此后,便不再有换命之效,有的仅是天神庇佑。

陆望安与傅旻对视一笑,一齐将玉戴在了星星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