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磨折

忍磨折

他恋恋不舍地吻了吻她的唇,然后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进了屋内。

陈枝在他怀内,仍晕乎乎的,微微喘着气,等过一会儿,意识清醒了,忽然又紧张起来。

“阿鸢,你……你不是要入宫么?”

她的嗓音,依然带着娇娇柔柔的感觉,他心底一动,连忙敛眉克制,却逗弄她:“有了阿姊,我今日便不进宫也没什么。”

陈枝果然慌乱,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劝解道:“阿鸢,别,你这样恐怕会得罪圣上啊!”

“在我心里,阿姊就是我的天。”

他唇边露出蛊惑人心的笑,将她轻轻放在榻上,俯身凑了过来。

双手抵着床榻,墨色的发落在她脖颈,痒痒的,她却没有躲,心跳得飞快,听见他低哑的嗓音响起:“我想要阿姊,阿姊难道……就不想要我么?”

他狭长的凤眸波光璀璨,好似有无限风光蕴藏在内,陈枝被他蛊惑着,呼吸一点点地发紧。

虽然她与他同住在紫金院,夜里,却并不在一间屋,他住里间,她便住外间,两人仍然隔着一堵墙。

有时听见他翻来覆去的声音,她脑海也会涌现一些绮丽的画面,念及此,她的脸颊烧红般滚烫。

“我……”

“说啊,阿姊告诉我,你也想要我……”

他带着磁性的嗓音,落在她耳畔,似一个个无形的小勾子,让她浑身都开始滚烫。

陈枝红着脸,仿佛被蛊惑,终于鼓起勇气道:“嗯……想要你……”

说罢,便羞窘得要别开脸,许长弋心中畅意欢欣,怎会容她躲闪?抚着她面颊,令她对上自己的双眸,又诱她般问:“谁想要我?”

俊美的面庞,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扑洒在脸颊,陈枝陷在那双满含柔情的深眸里,羞涩不已地开口:“我……我想要你。”

身上的人终于扬起唇角,眼眸里尽是得逞的笑,在她唇上轻吻,含笑道:“阿姊真乖……不过,现在不行。到时,我一定会给阿姊一个盛大的婚礼,相信我。”

陈枝窘得满脸通红,后知后觉,这才发现是他在逗弄自己,不禁羞惭得要缩进被子里去。

许长弋想将她拉出,她只死命地揪着被子,瓮声瓮气,恼怒道:“阿鸢!你太坏!我再不理你了!”

他便连人带被地抱在怀里,低笑道:“谁让阿姊吃闷醋,又不肯告诉我呢?”

“我……我才没有!你就知道胡说!”

“好好好……那便是我爱吃闷醋,我怕阿姊被人抢了,所以才如此这般!阿姊,我跟你告饶了还不行吗?”

说着,趁被里的人不注意,一把将她捞了出来,陈枝捂着通红的脸,不肯看他。

“阿姊,”他拂开她双手,用力握住,见她还要躲闪,便将一张俊脸凑过去,与她四目相对,“你是我的,我是你的,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宫中那些女子虽美,但不是你,所以我都不喜欢。”

见她眼里涌现出担忧,他又轻吻她脸颊,“阿姊,你放心,我只有一颗心。既然给了你,便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见他如此深情,陈枝心中的担忧,也渐渐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甜蜜,忍不住伸手揽住他脖颈:“阿鸢,我相信你。”

许长弋抱着她起身,道:“阿姊再舍不得我,我如今也要进宫了。”

陈枝慌忙松开他,催他快去换衣裳。

许长弋紧了紧她的双手,触到她手腕上的细金镯,眼眸沉沉:“等我,阿姊。”

“知道了。”

她注视着男子挺拔的背影,唇角微扬,看着他的影子被阳光拉长,心里仿佛也洒满了阳光,暖暖的。

午膳后,陈枝正在紫金院中修剪花草,正巧碰上程姨娘带着冬木走来,她急忙放下刀剪,道:“姨娘,小侯爷进宫去赴宴了。”

程氏点头,娴静的一张脸露出淡淡的笑容,说不出是温婉,还是旁的意思,却让陈枝心底有了不好的错觉。

她也不敢多言,只垂着头站在一旁,听见程氏问道:“你在做什么?”

陈枝恭恭敬敬回答:“修剪花草。”

“倒是将我的话放在心上,果真在学着做一个丫鬟。只是,若要做一个合格的丫鬟,却不仅是修剪花草、做几个点心这么简单。”

程氏朝冬木示意:“冬木,你比阿枝先进侯府,平日也该好好教教她规矩。”

冬木上前,看向陈枝嗤道:“姨娘说得是,奴婢当然是愿意教阿枝姐姐。只是,她整日就在紫金院,仗着小侯爷宠着她,奴婢是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又有什么办法呢?”

陈枝忙道:“冬木妹妹说哪里话,只要妹妹肯教我,我自然是会尽全力学的!”

程氏便道:“既这样,你就跟着冬木去凝香院学规矩吧。”

“奴婢遵命。”

忐忑地跟着冬木往凝香院走,心里已做好忍耐的准备,却在看到院子里堆成小山似的脏衣服时,还是吃了一惊:“这……”

冬木冷冷瞥了她一眼:“侯府的丫鬟都要洗衣裳,你自进府来还未洗过呢,盆子里的便是你这些天累积的活,好好洗吧,若是洗不完,今晚你就别想睡了。”

陈枝暗自咬唇,没有多言,径直走到木盆前,坐在矮凳上,挽起了袖子。

这对她来说,并不难,她不是千金小姐,自小也是吃过苦的。这些衣裳,看着虽多,但加快速度,一个下午也能洗完。

她这么想着,倒是干劲十足,冬木坐在槐树下的椅子上,觑着眼瞧陈枝,心里暗笑:你以为就只有脏衣服让你洗?好好等着吧!

正午的日头渐渐炎烈,陈枝坐在院中,烈日正对着她的脸,不一会儿,额头就涌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冬木在微风的吹拂下,已有些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一双眸却始终不肯闭,朝陈枝道:“你可别偷懒,不然晚上没觉睡,别赖人。”

陈枝边揩着额上的汗,边央求道:“冬木妹妹,晌午的太阳太烈,我能挪到树荫下濯洗吗?”

冬木那双眼倏地睁开,冷笑道:“我们还不是这么过来的,你一个杀猪的女儿,也这么着娇气么?”

陈枝听罢,胸口一堵,又不欲与她吵,只得忍耐着,但好在不一会儿云层遮挡了太阳,她也就没什么好说,只加紧了洗衣的速度。

好不容易熬到傍晚,陈枝终于洗完最后一件衣裳,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余晖笼罩下来,给整个院落添了几分静谧。

陈枝起身四望,不知冬木去哪儿了,正想走出凝香院,却见冬木像鬼魅的影子般,从院门口绕了进来。

“衣裳都已洗完,也已晾好了。”陈枝道。

“洗完衣裳,庖屋内还有一堆碗需要洗呢,走吧。”

坐着洗了一下午的脏衣服,陈枝觉得腰酸背痛,如今肚子又饿得咕咕叫,她忍不住道:“我如今有些饿了,可以先去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么?”

冬木环手而立,自上到下将她仔细地打量,随后唇边攒出一抹嘲讽的笑意:“才洗几件衣服,就撑不住了?庖屋里的碗也没多少,你洗完自然有吃食给你送来,若是再啰嗦,恐怕要洗到半夜了。”

听她轻飘飘说着,末了,又加了一句:“这可是程姨娘吩咐的,若是你有意见,就去跟程姨娘说好了。”

陈枝听罢,只得不语,跟了去庖屋,走进去一看,发现案桌上堆满了脏碗筷,足足有两个半人高,不由咋舌:“这么多碗筷!”

“这算什么呢?往日里我们洗的更多呢,也没人叫苦叫累,你再耽搁下去,浪费的可是你自个儿的时间。”

冬木这么说着,又从一旁的屉笼里抓出剩下的几个馒头,递到陈枝面前:“赶紧吃了,赶紧干活吧!”

那馒头已经凉了,也不知放了多久,不仅一股子怪味,吃起来也硬邦邦的,陈枝心中狐疑,可又不敢多问,生怕她连这点吃的都拿走,只忍耐着问:“洗完碗,还要做旁的事么?”

冬木今日本就是奉程姨娘的命令,来磨折陈枝的,听她语气,虽有几分无奈,但并没什么愤怒,不由在心中冷笑:真是好性子!这般待她都不发脾气。便道:“你且做吧!你若是今晚做得完再说……”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忽然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急匆匆跑了进来,看见陈枝对着一堆满是油污的脏碗,眼里闪过诧异。

冬木瞪着那小丫鬟问:“何事如此惊慌?”

那丫鬟又是急又是怕,急忙朝冬木附耳说明了来意,冬木也不由一慌,却很快敛了惧意,对小丫鬟吩咐了一通,然后又对陈枝道:“你且在这庖屋好生洗碗,洗完碗,还要将屋内打扫干净,若是敢偷懒,仔细你的皮!”

她模样本娇俏,却偏生学那利害模样,对陈枝挑眉瞪眼,陈枝只垂眸点头,手脚疲惫到一定程度,连说话都懒怠,一点儿声音都不愿意发出。

眼见着冬木跟那丫鬟离开,她松了口气,将袖子向上挽了挽。

盯着满木盆的碗,发了一回怔,心想:不知阿鸢回来没有?若他回来,必定会来找她。